固政权的第一步,便是除内患。
待他拿到皇权的第一步,怕是就要除掉所有姓乔的人了。
这一点,乔明锦比明齐帝还要清楚。
上辈子,便是如此。
上辈子,他拿到权力之后,留了她一命,却让她遭受了比死还痛苦的日子。
她一想到这里,心底便忍不住一怵,那些痛苦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她连忙道:“父皇,不管如何,我们都不能让顾愠和得逞。否则,我们就真的完了。”
“朕明白。”
太子的死,让他幡然醒悟。
他终于明白,退位让贤只是因为他的软弱。
因他惧怕面对战争,因他惧怕血流成河的那一幕,所以才软弱的选择了让权。
这这样,并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他们想活,可顾愠和不一定会让他们活。
“阿锦明白,大齐文盛武衰,需要能领军打仗的将领来防外患,如今只有顾愠和一个人有这个能力。可是,儿臣不信,这么大的大齐,我们会找不到第二个有将领之才的人。
父皇,只要我们耐心去找,一定能找到能够取代顾愠和的人的,大齐只是需要有能够领兵打仗的将军,但是这个人,并非一定是他顾愠和啊。”
明齐帝闻言沉默了很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阿锦,你对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半点感情?”
乔明锦没有犹豫,态度极其坚决:“阿锦对他,只有厌恶。”
明齐帝蹙起眉头问:“那你当初,又为何要选择嫁给他?”
“唯有这样,儿臣才能知晓他一切举动,他在公主府内做的一切都在儿臣眼皮子底下。
儿臣对自己的婚嫁之事没有太大的奢望,于儿臣而言,嫁谁都是一样的。
若是与他成婚,能将他控制在手里,能阻止他篡位夺权,防止大齐那一桩灾难,儿臣自然是愿意的。”
这是她选择嫁给他的一个原因。
她不爱他。
她只是想护住大齐。
另一个原因,便是她想依照前生的轨迹,防患于未然。
她想凭着那些记忆,让他输得彻底。
明齐帝沉声道:“若是没有感情,那你们二人,便和离吧。待在他身边,终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不管是在公主府还是在哪里,都一样危险。
阿锦,你不该委屈自己,婚嫁之事不是小事。”
乔明锦道:“若父皇下定决心除掉他,儿臣愿意和离。”
“阿锦放心,若这一次阿宪的死,真的与他有关,那他这条命,朕是一定不能留的。”
“父皇有了决定便好,不过,儿臣在府内给顾愠和备了一份大礼,此时和离,实为不妥。”
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此时和离,实在太早。
“朕都依你,只要你想,与朕说上一声,朕立马下旨。”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便放心了。”
她终于能安心了。
之前一直看不透明齐帝的心思,让她担心了很久。
如今有了他这句话,她也能安心了。
父皇还是从前的父皇。
还是那个一心为了她好的父皇。
“朕本想将顾愠和先押入大牢,但思虑过后,觉得这样不妥,如今我们手里毕竟没有证据能证明太子之死与他有关。
若只是因为他没有护好太子,便将他押入大牢,天下人恐怕没法接受这个结果。”
“确实如此,若是直接将他关入大牢,实在于理不妥,父皇您只要禁他的足就好。”
“朕正有此意,这些日子,就让他在公主府内禁足。”
正好,顺了乔明锦的心意。
她备下的那一份大礼,也能派上用场。
这时后,苏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行过礼之后道:“陛下,顾将军,他还在外面跪着呢。”
眼看着,他就要跪到天黑了。
明齐帝点了点头,沉声道:“传他进来。”
反正,他们也已经商量好该如何处置他了。
顾愠和跪得腿都麻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迈入大殿,待入殿之后,他再次跪下,道:
“微臣未能保护好太子殿下,请陛下治罪。”
乔明锦就在一旁瞧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从前他来见明齐帝,都只是行拱手礼。
如今直接跪下,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可他顾愠和,怎么会怕?
明齐帝面带怒气,沉声道:“太子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顾愠和,朕当初多信任你,才会把这样的担子交到你手上。
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顾愠和忽然挺直腰板,“太子的死,微臣有失职之罪。但他的死,与微臣无关。微臣只认失职之罪,其他的罪,一概不认。”
明齐帝以为他是在狡辩,便逼问:“一概不认?你敢说,阿宪的死,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谁料他态度坚决,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我敢。”
乔明锦见状一愣,眉心微微蹙起。
他这般坚决,倒是让她有些怀疑自己心底的想法了。
顾愠和若真做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找理由推脱。
他不是一个能遮遮掩掩的人,他眼底的情绪骗不了人。
如今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说谎。
她忽然有些慌了。
莫不是她猜错了?恨错了人?
她站起身,走到明齐帝身旁,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顾愠和问:“本宫问你,赵卿卿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道:“那日微臣领兵出战,回来时她便已经死了。”
其中细节,他总是不说。
“军中将士为何对此闭口不谈?是不是你下了什么命令?”
“将士们身在军中,就该尽忠尽责,全心全力为辽东而战,为大齐而战。行军打仗才是他们的本份,这些闲话,他们本就不该听,本就不该讲。”
“顾愠和,你敢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敢说,整件事情,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微臣什么都没做,唯一做错的,就是没看好太子,没尽好臣子本份,这一点臣认罪。
但太子之死,乃是那群叛贼所为,公主与陛下若是不信,大可问一问他们。
臣费尽心思将他活捉带回长安,不是让他来当摆设的。”
顾愠和看出了她这是在怀疑自己,他越说越觉得气,明明整件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她却偏偏在怪他。
她真是没一点脑子。
(s:没有绝对的好人,没有绝对的坏人。
若有,那就作者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