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叫子书子彧,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以后请多指教。”
不是我故意说的简短,而是我嫂子和我哥都没有给我培训过自我介绍。
我没有文稿,也没有提前准备,只能干巴巴的用日语这样讲。
更何况,话语讲多了反而会暴露出我日语不太行这件事情。
我可不想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丢人。
“好酷!”
“新来的同学感觉拽拽的呢。”
嗯,我似乎听懂了,但是这种形容词是用来描述身为女生的我吗?
我看过去,用眼神表达我的迷茫,但不知道为什么,班上的同学就像是被用了静音魔法一样,沉默了下来。
老师拍了拍手,打断了我和同学们之间的静默气氛。
“好,子书同学就坐在沢田君旁边吧,请沢田君举一下手。”
安静的教室里,有个人迟疑地举起了手。
我看了过去,心中惊讶又惊喜。
17.
命运就是那么的奇妙,早上还被我帮助过的他,如今是我的同桌。
虽然他可能是因为胃疼或者身体柔弱的原因不太舒服,看着我的表情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男生叫沢田纲吉,命运把我们两个人捆在了并盛中学初一A班。
“你好,沢田。”
我不太喜欢日本的说话习惯,昵称的后缀总是想不起来用。
沢田纲吉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忐忑地和我打招呼。
“子书桑……”
“子彧,或者彧,或者子书子彧。”
我纠正他。
没办法,他称呼太怪了。
就像你叫李老三,明明是自己的同学却要喊你李同志、李小姐、李……
还不如直接喊老三呢。
他不知所措地摆了摆手,反应极大地往后仰了一下,通红的脸带着羞涩和欲言又止。
“这个,有些太……”
“那好吧,虽然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全名或者名字,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会努力适应的。”
我随口说着,却没想到听到我的话后,沢田纲吉似乎在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苦恼地望着我。反复深呼吸后,沢田纲吉用蚊子般地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子彧……”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同桌是这种温柔包容的类型,这种和外表稍微不符的情况让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我满意地点头,算是回应了。
沢田不满意,他感觉自己很唐突。
文化差异让他坐卧不安,以至于每次和我对视都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
18、
日本新学校的生活对于我来说还是很新奇的。
首先就是社团的问题,日本的学生们好像都会参加各种不同的社团来提高自己的社交能力,或者在自己感兴趣的基础上培养兴趣和特长。
面对面前有些紧张的同学,我严肃地拿起笔,盯着面前的社团申请表进行查看。
少女握笔沉思的时间太久,让奉命而来的班长也有些冷汗直流了。
我松开了手,黑色水笔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在快要从桌子上掉落的时候,被身为同桌的沢田纲吉拦住了。
我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才发出一个单音,就被打断了。
“我……”
“没关系的,子书同学!因为你是留学生的原因,周五才是社团表格正式截断提交的日期,你可以好好想想!”
班长打断了我的话后,快速对我鞠躬。
之后他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像是尾巴要被夹断了一样快速走开了。
我看着面前的表格,又抬头看了一眼班长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
……太离谱了,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
我虽然被小樱特训了两个月日语,简单的口语交际没什么问题,五十音也能顺利的认读。但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扭曲在一起,我只能通过偶有的汉字去推断其真实意义。
换句话说,我好像是个文盲。
认知到这点后,我有点绝望。
除了梵文之外,日文现在也彻底不行了吗?
我,原来是笨蛋吗?
19、
少女长发被高高束起,墨如绸缎的发垂在脑后。高马尾这种极考验人头比例的发型,不仅被她驾驭的很好,还透出了些飒爽的感觉。
不得不说,子书子彧不是那种有亲和力的软萌系女生,她整个人透出一种冷淡的距离感。
不笑的时候,那张精致的脸透出的冷意让沢田纲吉在初见时被惊了一下,随后根据她的话语还有一些行为,才慢慢摸索出留学生和外表不太符合的单线条。
在看到社团表后,同桌那双深到极致近乎偏幽兰的眸子就暗沉了下来,带着巨丧无比的气息。那种感觉衬托的她更加难以接近了。
沢田纲吉被自己新同桌双眼无神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把手中的笔默默递给她,犹豫地表达着自己的担忧:“那个、子书……”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沢田纲吉的话让我扭过了头,“沢田。”
沢田纲吉身子微微后仰了一下:“呜哇,啊?……”
沢田是个冒失鬼,胆子好像也很小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下,在心里激烈地做着思想运动,最后还是选择求助他。
“那个社团表格,我看不太懂。”
太难了。
也有些无法接受。
我原以为在日本对六眼神童进行荣耀挑战就可以了,但骨子里的倔强让我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成绩糟糕的学生。
原来我还需要提升文化课。
有点难过。
我声音低沉下来:“你觉得,我是笨蛋吗?”
“啊?”我看到沢田纲吉的脸上露出了近似空白的表情。
不会吧?自己的留学生同桌看起来是个挺聪明的好学生样子啊!怎么连文字都看不懂?
还有就是,谁会一本正经地区问别人自己是不是笨蛋啊!这种问题突然问出来真的有些难为情,我要怎么回答才好啊!
沢田纲吉惴惴不安,握紧了自己的手,犹豫地询问着:“你是……完全不会吗?”
“五十音还是懂得。”
我点头。
沢田纲吉吸气:“五十音不是幼稚园大班的小朋友都会掌握的吗!!”
我更难过了。
“我是笨蛋。”
想遁回祖国的怀抱了,受不了了。
“噫!这个时候就不要用这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这种话了呀!”
沢田纲吉反应极大的吐槽起来。
他似乎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比自己更加废,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我,最后点点头。
“我明白了,那就交给我吧,子彧。”
我在之前的谈话里,看出了沢田纲吉的诧异和迷茫,以为他会和曾经遇见过的某一些人一样,会对别人的弱点进行嘲笑或者调侃。
所以我才索性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缺点。
然而并没有。
他现在表现的十分自然,好像轻易就接受了这件事情,甚至愿意给予我帮助。
我感到惊讶。
青天老爷,我误会了!
原来我胆小的同桌是温柔的天使!
我激动极了,啪地一下握住了沢田纲吉的手,表情认真起来。
“沢田,我们拜把子吧!”
没错,拜把子的兄弟。
我要好好的蹭一蹭沢田纲吉的日语课,一定要战胜这该死的蝌蚪文。
“拜、拜把子?”
沢田纲吉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第一时间抽出自己的手比较好,还是先询问我拜把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比较好。
就在着反复纠结和犹豫之中,我松开了手。
沢田纲吉也很明显得松了口气。
“拜把子,”我食指在空中晃了晃,开始为他科普:“就是结拜兄弟或者结拜姐妹的意思。”
“噫、噫———”
沢田纲吉捂住了脑袋:“我不要啊子彧,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日语教学这种事情也值得要拜把子吗?还有就是我们两个人其实也没有认识太久吧,突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不对不对……”
我发现了,我的日语小老师吐槽欲真的很强。
“没错,就是因为阿纲表现出的这个样子(正好我也是),我非常欣赏!所以想拜把子没什么问题吧。”
“这次为什么自然地连称呼都改了啊!!”
“还有你给我说清楚啊,什么叫做‘这个样子’?”
是在说他的吐槽吗???
19、
最后我和阿纲还是没有拜把子。
因为Reborn出现了。
他从沢田纲吉的书桌里探出了头和身子,穿着一身奇怪的木头花纹的衣服,可能这衣服对他的作用就像是迷惑敌人隐藏身体的迷彩服一样吧。
如他所愿,我和沢田纲吉确确实实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身下的椅子固定在一个带有滚轮的木板上,刚刚就是利用这个奇特的木板从屉里出来的。
Reborn替代了沢田纲吉,给予了我正式的回答。
“不行哦,子彧。”
“没有成为‘家族成员’的你,不能和蠢纲成为拜把子的关系。”
“是老师啊。”
我思考着他话语里的‘家族’含义,点头:“也就是说,如果我和阿纲一方加入另一方的家族,就可以成功拜把子了吧?”
Reborn唇角勾了起来:“是这个意思,子彧。”
沢田纲吉崩溃地望着我们两个人,左右慌张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Reborn后,压低着自己的声音,迅速地开始吐槽起来。
“为什么Reborn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现在是连教室课桌都不放过了吗?”
他扭头看向了我,脸上带着慌张,手也摆动示意否定,“不要听Reborn瞎说啊,不用的,子彧。”
“蠢纲,你懂什么?”
Reborn从那个奇怪的木板上跳起来,在空中一个利索的翻腾,抬脚就冲向了沢田纲吉的侧脸。
“呜哇!”
我的天使同桌发出了惊呼,条件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就算Reborn是阿纲的家庭教师,惩罚性教育还是不要了吧?
我拉着沢田纲吉的后衣领,凭借自己的力气把他拉出了好大一段距离,成功躲避了Reborn的攻势。
沢田纲吉缓缓松开抱头的手,满是感动,眼里泛着泪花。
“子彧……”
“就算是孩子做错事情说错话也不用体罚啊。”
沢田纲吉感动极了,望着我的表情仿佛在述说委屈和感谢。
我收回视线,微垂着脑袋望向Reborn,说出我的建议:
“其实你完全可以给他找题刷,做错一件事情就刷一套题,再错就两套,以此叠加。”
沢田纲吉:“!!!”
他眼中的泪花顷刻间落了下来。
等一下,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解救我的啊!!!
你是魔鬼吗,子书子彧??
Reborn却笑了起来。
“不错的建议。”
虽然他在笑,但我感觉很危险。
可能是因为对方和师父一样是阿尔克巴雷诺,最强七人什么的?
不过比起他身上奇怪的气势,我更担心一件事情。
“老师,如果我梵文成绩不好,你会打我吗?”
回应我的是Reborn的迷之微笑,还有我同桌沢田纲吉的欲言又止。
我沉思后,认真地说:“Reborn老师,你有做过心里测评吗?”
比如看看自己是否有暴力倾向、躁狂症之类的?
“很敢想嘛。”
Reborn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迷你小手/枪,他用近乎诡异的身法无形跳到了我的肩膀上,手中的枪正对着我的太阳穴。
“先送你去三途川看看吧。”
沢田纲吉惊了一下,随后急忙走到我身前,伸出手去劝阻Reborn。
“Reborn,别这样啊!子彧还是……”
“Reborn老师!”
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沢田纲吉被我吓了一跳,身子颤了一下惊恐地望着我。
我发出质问:“老师,你怎么可以带枪支上学?”
“你有持枪许可证吗?”
这个时候是纠结这种问题吗!
难道不应该觉得这是假的吗?不对,不应该觉得一个小婴儿哪儿来的枪吗?
也不对,既然已经察觉到是真枪了,不是应该先关心自己会不会死吗!
槽点太密集,沢田纲吉已经无法用正确的语言来表达此刻的感受了。
而回应我的,是Reborn冷笑后毫不留情地一发子弹。
距离太近,我无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