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小时。
客厅里灯火通明,被打开的窗如今都严严实实关闭,屋里又光亮又暖和。
那头叫菜花的白猫,被明昭拦腰绑在椅背上,活像一个龇牙咧嘴包坏了的大粽子。
它扭着腰身,晃着两只毛爪子,却挣扎不得半分。
她与它四目对视。
猫儿惴惴不安,意欲讨好。女子高深莫测,笑里藏刀。
此时,明昭才发现,其实这猫本来长得可不丑呢。
前几天收留时,它滚了一身土脏得像个煤球儿。想来今天洗了澡,看得出来这家伙原本毛发顺滑,洁白如雪,体态颀长,皮相俊俏。
而且,它还是那种鸳鸯眼的短毛波斯猫。左眼蓝澈,右眼幽绿,双眸若宝石般熠熠闪亮,绝对算得上猫中之极品。
只不过此刻,此刻它脑袋上被打出了青包,鼻子上还有血渍没擦净。一身雪白皮毛,东倒西歪纷乱不堪实在狼狈,竟然连丧家之犬都不如。哎,简直衰到家了。
“我的猫呢?被你吃了!”明昭开门见山,威胁着:“妖怪,你可想好了再说,不然我就把你活烤成叫花鸡,来祭奠我的爱猫菜花!”
“哎,本座当真不是妖。天佑大颂,我姓夜名之醒字亦仙,乃东华九州大颂朝夜魔宫少主,也是东京汴梁最有名的捉妖术师。”白猫夜之醒暗含几分自得,温声细语道。
原来此猫非猫,是个捉妖的少年?明昭暗自吃惊,却不动声色。
“还有,叫花鸡是要用上好的常熟三黄鸡,和新鲜荷叶与莲池的塘泥包层层包裹,再埋入黄泥地一尺,上架篝火用果木炙烤个余时辰,方得无论猫,或者妖怪,并不能做叫花鸡啊。”夜之醒叹了口气,小心解释。
“这位小娘子下手可真狠!若六神看到自己化身,竟被揍成这德行,肯定也不想活了。”他低着头,吸溜着鼻血,郁闷地自言自语。
他幽幽叹口气,舔舔嘴巴:“那个,如不能松绑那小娘子可有吃的先接济一二。六神饿极了,本座也快撑不住了。”
明昭用纤细的手指,轻托着自己下颌,凝视着这头絮絮叨叨的猫,眸光犀利。
他却不敢再与她对视,因为这女人虽然长得很美很好看,但毒辣起来却让人和猫,都不寒而栗。
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转移话题并不成功,那就以静制动。其实,自己也真不敢动。
“六神?你是被花露水毒傻了吗,编瞎话都这么凑合?”明昭半眯着凤眸,拈起花露水瓶:“你到底叫夜不行,还是花露水?怎么,还想再来一杯神水给你压压惊?”
“谢谢,是夜之醒。不可思议,这毒水呃,这神水竟与本座灵猫同名,果真缘分啊。”夜之醒的瞳孔因为惊惧,赫然放大许多。
他皮笑肉不笑中,难掩尴尬和苦涩:“仙姝、女侠、长得这么好看的小祖宗啊,您万万手下留情。再来一次就算神仙也必死无疑!有话好商量,好商量。本座灵猫确唤六神,不打诳语。我发誓!”
“好,继续说。你从哪儿来?灵猫又是什么东西?再胡说八道这半瓶子神水,都给你灌下去。”明昭浅笑着,伸手敲敲猫脑袋上的大青包。
“小娘子,小美人儿,仙女姐姐,君子动口不动手。当心手疼”夜之醒倒吸冷气,疼得五官都错位了,嘴里却不忘谄媚。
“说来话长,能不能先给本座松绑,容咱们细细讲来?若小娘子高抬贵手,夜魔宫定将重重答谢。”
“想得美。”她斩钉截铁拒绝:“再说什么本座的鬼话,就当心自己满头都是包。”
花露水又抵在他鼻下,顷刻间他头晕目眩,又恶心得翻江倒海起来。这毒药着实厉害,特别是对猫!
这是女人吗?简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胡搅蛮缠,以及心狠手辣!
苍天啊,谁来救救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夜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