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叛军的围困,甜水镇渐渐陷入困境。这时候国王提出“突围”,被认为是英勇之举,是路易十三为了避免百姓受到伤害,避免“玉石俱焚”而做出的重要决定。
除了随同国王陛下出行的火~枪队和禁军之外,甜水镇还有很多“重要人物”决定陪同国王陛下一道突围。
这一批人有男有女,多数身居高位,或者出身不凡,什么公爵、伯爵、王子之类的头衔,可以数出来一大堆。
甜水镇的镇长一向热衷,见状认为这是向上献媚,争取加官进爵的好机会。他一心钻营,想在国王侍从的队伍里谋得一个位置。他甚至还动员了镇上的青壮,打算不惜生命危险,护送国王陛下离开甜水镇。
谁知却被罗兰劝住了。
“镇长大人,你的职责是保护好甜水镇,保护好镇上的百姓。”
镇长:……这哪儿行?
罗兰补上一句:“您带着百姓在天主面前好好为国王陛下祈祷,等到陛下脱困,自然会封你官职。”
她强调了“脱困”两个字。
镇长顿时清醒:对哦,国王陛下还未脱困。万一这一次突围之后国王依旧无法掌权,将来法国变天了,他们那些跟着突围的人岂不是前途无望。
镇长立即收起热衷,老老实实地说:“那,那我就留在镇上,与弗劳伦神甫一起,为国王与王后祈祷。”
罗兰点点头,心里暗松一口气。这一次她和达德尼昂集结了所有进入位面的“观众”一起出发,但是却尽量避免带上位面里的“土著”,以避免无辜平民的“伤亡”。
他们选择了一条特别的道路:沿着领地上开凿的运河,顺流而下,在下游的一座码头弃船登岸,再沿一条往西北方向去的大道前往领地边境,预计将会在那里遇上围困领地的叛军。
为此,甜水镇的百姓们一起动手帮忙,将大批装备装载上船只,甚至还包括国王夫妇乘坐的马车。马匹们则欢快地跃入水中,带着它们背上骑乘的火~枪手或者禁军,一起沿河而下,在约定的地点跳上河岸,集结在树林中。
罗兰和博纳修太太一起,陪伴着王后一起乘船抵达码头。
这时王后的马车已经备好,王后一行人上车。罗兰看看王后,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脸色坚毅,并未流露出过分恐惧。
她们三人在马车内坐定之后,车夫正要驱车前行,忽听阿托斯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尊敬的王后陛下,我是国王的火~枪手,也是本地的领主,德·拉费尔伯爵。”
王后听他自报家门,顿时扭头看着罗兰。
“我自告奋勇,想要来保护您的车驾,顺便……保护我的妻子,希望您能恩准。”阿托斯在外大声请求,声音雄壮,言辞恳切。
王后顿时望着罗兰笑了。
罗兰顿时嘴角一抽。
她和阿托斯上次差点儿在弗劳伦面前动手,相互都想着把对方干掉。没想到这种时候阿托斯还是赶来保护她?——这时候不用顾忌米莱迪那声名狼藉的过去,不用考虑她胳膊上那朵百合花的烙印了?
但她根本来不及评价最近这段时日阿托斯的心态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出发在即,他们共同面临的,是一场相当冒险的旅程。
王后默许了阿托斯的请求。
阿托斯立即默不作声地登上马车前面驾车的位置,坐在车夫旁边。他手持两管火铳,腰间佩剑,如临大敌。
而罗兰的情形和他差不多,她腰间佩着两柄小巧玲珑的手铳,博纳修太太那里还有两柄,而王后手中,则握着一把长剑,还有一柄镶着宝石的匕首。
——一场“假”突围。
策划者们确知叛军将会得到消息,必将守在道路的另一头堵截。
但依照奥尔良公爵的个性,想必会亲自带着叛军前往,享受这一“力擒”王兄的大好机会。只要他能够出现,这一场豪赌,罗兰这一方就赌赢了。
果然,整个“突围”的队伍没有走出多远就遇上了叛军,扬着属于奥尔良公爵的旗帜。
奥尔良公爵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得意洋洋地大笑:“多亏有谢芙勒兹夫人的神机妙算,王兄就这么撞在我手上……”
阵地的另一边,进入位面的“观众”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整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冲锋。他们的目标,就是那面属于奥尔良公爵的旗帜,和旗帜之下那个蠢货。
罗兰从马车里探出头,飞快地与达德尼昂商议,全然无视了阿托斯的一脸阴沉。
离开甜水镇、假装“突围”的人数有限,加上国王与王后的仪仗,也只有六百人左右,在道路中央被人一堵,一旦有人从身后包抄,马上就会陷入绝境。
但是这支势单力孤的队伍里,却有超过半数的人,相信他们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伙计们,拿出你们大无畏的精神出来!”
希刺克厉夫大喊一声。
“没什么好怕的,万一中弹了就先回去看半小时位面直播,然后就又能回来了!”
“各位,千万要珍稀这最后三次登入机会。真要‘死’了三次,就没办法和大伙儿一起欢庆胜利了。”
罗兰则嘱咐达德尼昂:“你自己要千万小心,你是……你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她的意思是,达德尼昂是个选手,不具备观众们那样的“待遇”,要是在战场上挂掉那就真的得马上退出。
但是这话听在阿托斯耳中,就有点不入耳。
这名火~枪手坐在车夫身边,闷闷地哼了一声,“咵嚓”上了枪栓。他似乎真的吃了达德尼昂的醋,虽然达德尼昂一直坚称,罗兰只是他的“妹妹”。
谁知道这时候阿拉密斯和波尔多斯来了。
“阿托斯,怎么,都到这节骨眼儿上了,终于开始怜惜你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了?”
阿托斯抛下妻子,一个人躲在巴黎的事,早就成了朋友们口中的笑柄。这样一说,阿托斯立即感到十分郁闷。
谁知达德尼昂豪爽地招呼:“来吧,阿托斯,我们需要你!”
正黑着脸的阿托斯:……?
达德尼昂:“我认识阿拉密斯和波尔多斯的时候,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因此在我心里,就已经把你当做一个好朋友,一起结交了。”
波尔多斯大笑着称是,阿拉密斯则只是温文地点点头,表示实情确实如此。
达德尼昂继续向阿托斯一伸手,说:“来吧,大家既然都穿上了这身制服,就不能对不起我们发过的誓言和心中的信仰。让我们抹去先入为主的偏见,放下那些捕风捉影的恩怨,向我们共同的敌人冲锋吧!”
“伯爵大人,您和大家一起去吧。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句话你难道忘了吗?”罗兰柔声说。
她明白达德尼昂的用意,阿托斯、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这三位火~枪手,本身就是极有默契的伙伴,再加上心思灵活,作风顽强勇敢的达德尼昂,他们四个人联手,原著中最为英勇而智慧的团体即将在这个位面里重新出现——他们的默契将让他们所向披靡。
为了那最重要的目标,罗兰可以毫不犹豫地放下所有个人恩怨。
阿托斯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点点头,对达德尼昂说:“那么,告诉我你们的打算——”
在火~枪手们动身之前,希刺克厉夫已经带领着他的团队最先冲向奥尔良公爵所在的方向。
他们和叛军最大的区别在于“不畏死”。而在今天,人们在“不畏死”之外,又多了一层谨慎小心。
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借助道路两边的工事与掩体,向奥尔良公爵面前的阵地发动进攻。
刚开始时,他们的火力很猛,似乎势不可挡。
但在这过程中也会有人受伤,受伤的人会渐渐消失不见。
甚至叛军里有经验的士兵一看见这情景,就做好了跪下祷告的准备。
但是这次和以前不同,被上帝所“眷顾”的人们,消失之后,竟然没有马上重新出现。
穿着禁军制服和其它光鲜衣饰的队伍,在交战中人数越来越少,显得越来越单薄。
奥尔良公爵顿时哈哈大笑,说:“她果然说得对……她果然有办法!”
谢芙勒兹夫人早就说过:这不是什么死而复生,只是障眼法而已。她还说了她会有办法。
果然,这一仗打响,甜水镇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们,终于不再频繁地“死而复生”了。
奥尔良公爵坐在马背上,得意地仰天大笑。他心头已经在描绘王兄成为他的阶下囚,而他自己登上法国王位的情形了。
这种喜悦令他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没有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面冲锋而来的队伍人数渐渐稳定,虽然不断有人消失,但是队尾渐渐又有新援加入。
禁军和甜水镇的“杂牌军”们,一时间迅速向奥尔良公爵的阵地靠近。
奥尔良公爵一来欺他们人少,二来心里有底,知道眼前的对手不再是什么“圣人”,不会死而复生。再者为了他自己在叛军将领面前的颜面,奥尔良公爵努力控制住了缰绳,阻止座下的大白马后退。
奥尔良公爵的旗帜也在他身边继续飘扬。
谁知一直跟在不断“牺牲”伙伴们身后的达德尼昂忽然扔出一只小小的圆球。那只圆球骨碌骨碌,一直滚到奥尔良公爵面前才突然爆开,释放出一片烟雾,瞬间遮天蔽日。
等到烟雾散开,人们再看。只见奥尔良公爵原先所在的地方,只立着那匹高大的白马。他的卫士们也才刚刚发现不对,突然紧张起来,四下惊慌。
再看一直小心地把身形掩藏在阵地最远处的路易十三——这时他腰板已经挺直,下巴扬起,脸上挂起虚伪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和他的好王弟叙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