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7章 B计划

“呼,终于看完了。”

郑敏敏整个人脑袋都是晕晕的,发现桌案上的油灯已经变得非常昏暗,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连忙往灯里加了不少灯油,书房里稍稍亮了一点点。

“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一本神书了。”

郑敏敏长舒一口气,无力的靠在墙上,脑子里全是书中的情节。

起初看尺度极大!其中以女人的视角描述男欢女爱,大胆又露骨。看得郑敏敏一阵阵的眩晕。然而当她“适应”这种内容,关注更深层次的东西时,才从内心深处感到一股浓郁的悲哀。

为阿史那玉兹感觉悲哀。

宇宪给了阿史那玉兹一个脱离原本悲剧人生的机会,只可惜她没有珍惜。当然,身在局中,层层迷雾之下,看不清也是正常的。

一个异族的女人,远嫁过来,跟这里的人毫无共同语言。表面上看身份尊贵无比,实际上内心异常空虚。

这样的女人,很容易就被高伯逸这个工于心计的男人“降伏”了。

郑敏敏扪心自问,她有什么事都能跟高伯逸说,偶尔也会觉得想当个妾室,不想工作了。可阿史那玉兹的王妃身份和公主身份,都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这个沉沦二字,还真是用得好啊。”

郑敏敏感慨道。

阿史那玉兹的感受,或许不像是这本第一人称的书里面那样,不过“剧情”,倒是跟自己所知的别无二至。所以,这应该是“高伯逸觉得对方会怎么想”,而写下来的一本纪实!

“今日都督没有来,不知为何,我觉得有点难受,担心他以后再也不来。这一天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他只是想占我便宜,不打算送我回草原么”

“今日都督终于来了,一连两天他都没来,我简直快要疯掉了。我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索吻,什么公主,什么王妃,我都顾不上了

好久都没有这么放纵了,今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土国被灭,我会沦为阶下囚,到时候,或许都督会把我送给他的手下。

或者在草原,被大汗赐给浑身臭味的莽汉。我不要过那样的人生。

不行,我要让都督搞大我的肚子,这样将来若是有一天土国沦陷,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成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都督真是聪明,哪怕我不说,他也知道我想做的是什么。我们在床上的时间更多了,马上春天,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毫无征兆的吐了一次,都督请太医了看过,怀上了。心愿达成,我却感觉有些空虚。都督说要送我回黄金草原,还要我做好当土国皇后的准备。

我有点不想走了”

郑敏敏又把这一段翻出来看了一下,越是看越是皱眉头。

高伯逸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写这些。以郑敏敏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也没有把房事记录下来给人“瞻仰”的习惯。

“难道他是要把这些给宇宪看?”

郑敏敏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不知不觉的,她的思路,慢慢也得到了升华,不再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高伯逸不缺女人,他却的是时间和机会!

高伯逸得有多无聊,才会拿阿史那玉兹的风流韵事写书啊。不过,假如这件事,可以让他在战场上更加无往不利,让自己的手下,牺牲更少。

那么,恐怕再卑鄙的事情,这位高都督也是做得出来的。这厮不是一直把话挂在嘴边,说什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么。

“唉,其实混到这个地步,也真是挺可悲的。”

郑敏敏叹了口气,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分不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高伯逸把阿史那玉兹都当成了“武器”,比起头上满是青草的宇宪跟宇邕兄弟。

高伯逸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郑敏敏是这么觉得的。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到现在高伯逸都不睡自己了。

高都督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性,在他看来,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去招惹麻烦。毕竟,这位都是“一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人呢。

“不能这么算了,我也要搞破坏。”

想了想,郑敏敏磨好墨水,摊开大纸,在上面写了个题目:

风流都督俏秘书。

这难道不是在写我自己?

感觉方向不对,郑敏敏用笔将其划去,又继续写了个题目:

都督身后一百个女人。

好像高伯逸也没那么好色就是了。

郑敏敏认为这个题目有夸大的嫌疑,她想学高伯逸一样,写一本“既写实,又高于生活”的“”,于是又将这个题目划去,最后写了几个字:

邺都十二钗。

她斟酌了片刻,将邺都二字划掉,换上成“北朝”二字。

北朝十二钗,郑敏敏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写开头。

“木之国的大世家李氏,有一位出类拔萃又样貌不凡的李家小娘,芳龄二八,其父在朝中为官”

郑敏敏每次去高伯逸家里,李沐檀都对她动手动脚的,动作十分下流。她觉得高伯逸的这位夫人,应该比较能接受她这个尺度的“传记”。

玉璧城西北二十里的华谷,乃是从周国支援玉璧城所要走的必经之路。这里地势险要,在汾河改道后,华谷村的村民已经全部撤离到蒲坂,使得附近变成了一片荒野。

华谷的山谷上,一支青色军服的齐军,没有打出旗帜,所有人都蹲在树丛中,眼睛紧紧的盯着山谷下方。

一连三天,他们在这里吹了三天的风,结果连周军的毛都没有抓到。

“高都督,周军似乎并未走华谷。玉璧外围的大营,也没有人来送信,末将推断,大概是周军没有出击,一直龟缩在蒲坂。”

斛律光拍了拍纸甲上的雪,面色尴尬的对高伯逸说道。

新式纸甲里含有大量棉花和细密的纸张纤维,具有保暖的作用。如果是以前穿的铁甲,他们在这里蹲三天,已经被冻死了!

此刻高伯逸也是面色难看,他从腰间摸出一个竹筒,打开后将里面的信纸递给斛律光说道:“韩擒虎老爹韩雄的亲笔信,按道理,不应该出问题。”

周军到现在这个节骨眼,要是还有心思玩“无间道”,那就是真是别怪以后死太惨了!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如果让韩雄假意投靠,那么极有可能对方“假戏真做”。

无论是韦孝宽也好,还是宇宪也罢,他们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原计划周军是打算突袭齐军的,最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计划!而韩雄虽然事前知道计划,却因为临时变卦根本来不及通知高伯逸,所以最后让齐军精锐在华谷埋伏了三天!

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方圆十里,都没有出现任何周军的痕迹。

“高都督,如果此战周军上当,那么我们全歼他们之后,可以换上周军的军服,到时候见机行事,把蒲坂跟玉璧一起对付。

只是,看来周军并不上当,不如我们现在直接撤回营地修整,在这里留一百人监视即可。”

斛律光拱手说道。

这次他也觉得有点可惜,但是打仗这种事情,有时候不是看自己发挥如何,也要看敌人发挥如何。周军完全不配合,你能怎么办?

“明月言之有理。”高伯逸难掩失望的微微点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迪厅里面撩一个妹子,明明都已经上手了,对方却突然笑着来了一句“姨妈来了”。高都督现在就是有这样的憋屈感。

“明月,此战,你怎么看?”

高伯逸看着远处银装素裹的山峦,轻声问道。

“回都督,玉璧不过是都督的囊中之物而已,蒲坂才是我们跟周军决战的地方。斥候回报,宇宪等人在那里好生布置了一番,比起蒲坂,玉璧已经成为了孤城,现在连他们自己人,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

恐怕,只是希望这地方能拖我们一天就算一天吧。”

斛律光有些感慨的说道。

“走吧,回去吧,我还有一计。”

高伯逸神秘一笑,并没有说这个计谋到底是什么。斛律光为人谨慎,听了这话只是心中稍安,并未多想高伯逸口中的计谋到底是什么。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下攻城。现在谋略用不上,野战也打不了,只能一刀一枪的把玉璧城攻下来了。

“留十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的都撤吧。”

高伯逸一声令下,让在这里蹲了三天的五千神策军如蒙大赦!虽然他们个个都是经过严苛训练,并且全都是打过仗流过血的人。

然而像现在这样,只靠干粮和雪,就在雪地里蹲三天,不许生火。饶是他们身强体壮,也有点吃不消。

“都督,多留一些人不好么?”

“不用,报信的话几个人就够了。人多了反而有暴露的风险。没机会,我们就不逞强了,回去准备攻玉璧吧,是时候了。”

打断周军出击计划的人,正是从玉璧退到蒲坂的韦孝宽,为了这件事,他还跟宇宪和梁士彦等人吵了一架。

宇宪认为,虽然兵力不占优,但是冒险来一下,试试齐军的虚实也好。得知援军在路上,城里的守军也会大受鼓舞,不能小看出兵支援的政治意义。

韦孝宽的观点就是:不要瞎折腾,死的都是人命!用人命却判断你的预判,是一件很蠢的事情,而且非常不负责任!

本来韦孝宽放弃玉璧城,就已经让很多周军将领不满了。明面上是宇邕的圣旨,这能够堵住普通人的嘴,然而却无法让很多“明眼人”不去指责埋怨韦孝宽。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你一个在外面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将会不知道?

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是那句,担心高伯逸攻破关中后,秋后算账呗!要不然你怕什么?

“报!韦都督,我军斥候在玉璧周边,发现一股齐军返回驻地,从西北而来。具体位置不明,斥候不敢去查探,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十个几乎只有一两个回来。”

这个斥候是跟着韦孝宽一起出玉璧城的亲兵,他们来到蒲坂以后,就接替外派斥候的工作,并且完成的状况,远比他们的前任要好。

听到这话,签押房里的宇宪一脸错愣看着韦孝宽,随即恍然大悟。

“这支齐军,莫不是埋伏在前往玉璧的必经之路上?”

宇宪好像明白了什么,虽然没有直接证实,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多亏是没出击,要是按计划出击试探齐军大营,只怕几千骑兵都要交代在某个埋伏的地点。

“城里有奸细。”

韦孝宽缓缓说道,在场的梁士彦、贺若弼、韩雄等人,全都是面色微变。

“韦将军何出此言?”

宇宪皱着眉头问道。现在这个节骨眼,实在不是什么查奸细的好时间。签押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空气像是有什么东西阻塞一般,令人呼吸都不畅快。

“末将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埋伏需要时间准备,齐军若是不能提前知道我军动向。就凭斥候前出侦查争取那一个半个时辰,想伏击那是痴人说梦。

当然,一切都要看齐王殿下决断,到了蒲坂,末将一切听齐王号令。”

韦孝宽拱手说道,在场众将都在心中大骂他老狐狸!

“我相信在场诸位都不会出卖周国。不过,你们没那个心思,不代表你们身边的人没那个心思,更不代表蒲坂城里没有齐军眼线。

我建议各位近期,都注意保密,有事单独和我说,不要拿到众人面前说,以免出了事情,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都散了吧。”

宇宪下令解散,众将都是心事重重的出了签押房,最后韦孝宽却被他单独留了下来。

“韦将军以为,谁是奸细的可能最大?”

宇宪压低声音问道。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不适合继续折腾了。末将刚才说起这件事,无论谁是奸细,都会收敛很多。至于以后如何,那是王爷需要好好斟酌的事情,毕竟,末将也不能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没有被高伯逸收买,对吧?”

韦孝宽意味深长的说道。

宇宪点点头,他很容易就理解了韦孝宽没有说太明白的话。

不要因为抓一只老鼠,把本来就漏风的房子折腾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