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南城皇宫的御书房,这里曾是高洋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如今却已经被废弃,连打扫和保养的人都没有,让人感觉到无限的凄凉。
高伯逸入了邺南城皇宫以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看李祖娥,更别说两人滚床单啊之类香艳事。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已然荒废的御书房,并在房间里随意走动,就像回到了自家一般。
夕阳照在高洋曾经“办公”的桌案上,随意摆放的几本破书,更是带着一点点悲壮与沧桑。
“高洋,你布下的局,我已经解开了。”
高伯逸轻轻弹了一下桌面上灰尘,若无其事对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剑说道。自从将白云剑给了自己以后,高洋的“皇帝运”似乎也跟着衰落,“龙气”全跑高伯逸这来了。
之后高洋一直在用这把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宝剑,上面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冤魂的鲜血。
“在这齐国,你确实是第一号的人物,只可惜,你爹给你留下一个烂摊子,你老母拼命掣肘,害你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说高殷的事情,高殷死了,高绍德不是在么?他如果在,你会考虑布下这个局么?不会的,你只怕会杀我而后快。
只是,高绍德是我杀的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是你老母娄昭君亲自动的手,这不能怪我,对吧?”
“时也命也运也,后面你布下这个局,无非是想在泉下,看看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是怎么杀来杀去,杀到血流成河。
你只不过是想向我们证明,齐国有你高洋在,才是大国强国。一旦没有你在,那就是国将不国,是不是?”
高伯逸将墙上的那把剑取了下来,用力的拔剑,剑居然纹丝不动!就像是被人死死按住一样。
“嘿,什么破剑。”
他将手中剑随手扔到地上,又拿出自己那把剑鞘与剑柄上都镶嵌着华贵玉石的“白云剑”,轻松拔出,寒光四射。
“高洋,你以为你治武功做得很好,其实,你还差得远!”
高伯逸蹲下来,捡起那把剑挂在墙上,还原位置摆好。
“大佬会有大佬的格局,你啊,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话说回来,你那几个庶子,我不会动的,放心好了。”
自言自语了一番后,高伯逸转身扬长而去,朝太后所在的万寿宫而去。
“坐吧,就当这里是自己家里。”
李沐檀穿着合身的棉衣,外面绣着金色的暗线,花纹简单却恰到好处。整个人素颜见人,跟高彾的盛装打扮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个女人,几乎是高彾怎么样,她就是完全的反面!
长孙晟一见到李沐檀,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着一样,跟与高彾在一起的自在与无拘无束完全不同。
桌上几个小菜,看上去挺精致,而且这吃饭的习惯跟一般人也不同,居然是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的。
长孙晟心领神会,这个女人,才是最了解高伯逸的人,包括他的习惯与喜好。高伯逸平日里就不喜欢几个人坐得很远吃饭。
高彾输得不冤啊!
长孙晟轻咳一声缓解下尴尬,随即坐到了李沐檀对面。
“猜猜看,今日你师父会回哪里?”
李沐檀笑着问道,给长孙晟倒了一杯果饮。
“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猜不到啊。”
长孙晟毕竟年幼,虽然早慧,还是嫩了点,一眼就被李沐檀看出在说谎。
“你师父若是说谎,我要过许久才能回过味来,你就不同了。来,敬你一杯。”
两人碰了一下杯。
李沐檀好奇的问道:“离家这么久,你想你父亲么?我听说他现在已经到长安了。”
这话透露出好多信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消息渠道,远比长孙晟知道的要多!
“在下是家里丢到齐国的人,不会再回去了,想也是无用的。”
长孙晟语气平静的说道。
李沐檀是赵郡李氏出身,对于这些事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她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气氛有些沉闷。
“你师父出征前半年都在我这里,你知道为什么?”
李沐檀看了看长孙晟,柔声问道。
“因为,师父他不想给高氏皇族以错觉,也不想让追随他的人认为,他会给高氏当一辈子的狗。”
“唉,你父亲是积了几辈子的德,生出你这样聪慧的儿子。”
李沐檀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邺城,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漩涡,你亦是局中的人几年后,你就明白我今日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那个师母啊。”
长孙晟搓搓手,有话欲言又止。
“不必开口了,你就乖乖的做那个可怜女人的好女婿吧,我不会妒忌的,我也没有女儿,暂时没有。”
李沐檀摆摆手,那样子像极了高伯逸吹牛时的神态。
“不是,我只是想说,我看到师母,就像是看到了师父的魂在一个女人身上,你跟他太像了。”
哈?
听到这话李沐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行了行了,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并无恶意,嗯,对那个可怜女人也是,你平时也多劝劝她,不要跟我较劲,不值得,她必输无疑。”
李沐檀自信的说道。
果然,还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啊,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长孙晟在心中又下了一个判断。
“师母的话,我记得了。”
他对着李沐檀行了一礼,随即两人之间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罢了罢了,你看到我就不自在,估计你在你师父面前也是这德行,回去抱你老婆去吧。”
李沐檀下了逐客令,她想传递的信息,应该可以传递到了。
嗯,应该吧。
“太后,这是六镇鲜卑的战犯名单,还请过目。”
万寿宫的寝宫内,高伯逸小心翼翼的将一叠纸递给李祖娥。
“其实,我今日来了月事,你不必像是防贼一样防着我。”
李祖娥笑盈盈的说道,接过那叠纸,放到一旁,看也不看。
这话实在是含义太多,高伯逸顿时无言以对,他从李祖娥眼里看到了一些跟以前不太一样的东西。
或者叫这个女人,现在看起来有点像个女人了。
“罢了,知道你今日很忙的,快回去吧。”
“喏,那微臣告退。”
高伯逸拱手行礼转身离去。他走之后,寝宫里才传来一声幽幽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