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掌,贾珍紧紧捂住胸口,似乎这样就能减轻来自心脏的痛楚,但显然无济于事。
这痛还影响了呼吸,让他完全透不过气来,继而缺氧,头昏脑沉。
嗡!
似乎有无声涟漪从脑中泛起,将一切声音隔离开来,越来越远,直至不闻。
失去意识前,贾珍忽然想起数日前宝玉似笑非笑的面孔。
珍大哥哥,你怎么了?!
珍大哥?!
一连串的惊呼声响起,席上众人看着贾珍睁大眼睛从椅子上滑落下去,一路打翻茶盏、碗碟,稀里哗啦一片。
旁边的薛蟠见此,眼里的醉意瞬间褪去,伸手去抓人,好将人拉住,竟然没来得及。
叫大夫!薛蟠冲丫鬟大吼一声。
蓉大爷回来了么?贾蓉跟着妻子回娘家,并不在家。
没有。已经去请大奶奶了。是说尤氏。
好一阵兵荒马乱。
贾珍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沉重完全无法支配,开嘴说话嘴却张不开。
完了!
一个不敢想不敢面对的念头刺激的他差点再次昏迷过去。
中风瘫痪,严重的连表达自己的想法都做不到,贾珍心中满是绝望,这是比死亡还可怕的活法。
似乎发现病人已经清醒,丫鬟忙走近床头,望着贾珍的双眼,轻声道:大爷,要喝水吗?
贾珍眼里快速涌起怒意,恶狠狠瞪着她。
丫鬟哆嗦了一下,不知自己哪里做错,只好硬着头皮又一次问:那您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想做,尼玛做不成!贾珍恨不能怒骂出口。
望望四周,竟然没有大夫,没有尤氏,没有贾蓉,连通房妾室也没有一个,这让他怒意更甚,瞪向已经悄悄退后几步的丫鬟,
可惜,丫鬟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就不能满足他的想法。
大概一刻钟后,尤氏带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个个涂脂抹粉的女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正是贾珍的妾跟通房。
大爷,你快好起来,奴家想你。
大爷,你要是不能好,奴家该如何是好?
大爷,眼下我终于能知道每晚你睡在哪里了。
七嘴八舌地说完面子话,呼啦啦一下又走了个精光,只有尤氏满面春风的坐在床头看着他。
大爷,我终于放心了。她道。
贾珍只觉得满心膈应,他已经瘫了,这些女人为什么还打扮的如此光鲜?尤氏是怎么回事,竟然说放心。
越想越气,脑袋又一次嗡地响起,视野再次坠入无边无际的黑。
听到贾珍中风消息时,宝玉正在打拳。
有国子监背书,他已经能将上辈子学的东西正大光明的使出来。
吐纳法结合千锤百炼锻体法已经将身体锤炼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隐隐约约间,他甚至能看到体内的气血流动、经脉骨骼运动,有上辈子的经验,自然知道这是内视。
随着吐纳与运动,全身的筋肉水波般泛起涟漪,一股暗劲油然而生!
伴随着暗劲境界的达成,体内气血筋骨皮膜随着呼吸有节奏的微微震动起来,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且充满无匹的力量。
宝玉甚至有种感觉,一拳能打破苍穹!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满脸都是惊喜。
贾珍中风的消息便是这个时候由茗烟报上来的。
二爷,珍大爷请戏酒竟然没请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不过话说回来,好在你没去。茗烟一脸庆幸。
宝玉淡淡道:我知道了。
其实心里已经在大笑,双喜临门啊,可惜不能和人分享。
没错,贾珍中风本就是他的手笔,是三天前悄无声息打入对方体内的内气所致,目的是以不可抗力将未来被抄家的根源斩断。
相信以贾蓉的胆小怕事,不会再跟着瞎掺合。
贾珍连话都说不出,必然导致负责的一应事务瘫痪,便是命贾蓉接手也做不到,甚好。
一高兴,又打了遍拳。
动作越加流畅,全身说不出的轻松写意,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好似精神力脱胎换骨,方圆数丈内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感知。
突破境界好处就是多。
二爷,你这拳打的真不错。晴雯趴在窗户上,望着花园里的宝玉笑语嫣然地赞道。
哈,你懂什么错不错。收势立定的宝玉笑着摇头。
晴雯不服气:我就是知道。你打起拳来像跳舞,特别好看。这样还能不好?
哈。宝玉不置可否。
晴雯急道:真的。我也见过别人打拳,跳来跳去别扭极了,像是猴子。
宝玉笑声更大了:是么,算你有眼光。爷的拳京城也找不到几个更好的。
没想到晴雯如此敏锐,难道有练武天资?
于是,他道:学么,我教你。
不要!晴雯一口拒绝,疯狂摇头。
能强身健体,将来不会难产。
晴雯红了脸,啐一口:二爷又胡说。哼,我才不想长的五大三粗呢,丑也丑死了。
宝玉哼了一声:爷哪里五大三粗,哪里丑了?最近半年又长高了,足有一米八,人也健壮了,胸脯宽广,早就不是曾经唇红齿白的弱鸡小白脸。
晴雯吐了吐舌头,赶紧关上窗户,逃了。
宝玉也不在意。此时他仍然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哪里会生气这有关皮相的肤浅看法。
以当前的实力,横行大顺或许做不到,但必然是顶尖高手之一。不知宫里有多少达到暗劲境界的高手,会不会有修炼传说中葵花宝典的武道强手,嘿。
有没有机会和这样的侍卫或者太监交流切磋一番呢?
荣国府看似风平浪静,但显然也受到贾珍中风的影响。听说贾母连着数日喊贾蓉、贾赦、贾琏秘议,也不知最终达成了什么结果。
宁国府恰恰相反,处处透着一股子喜悦。
当家作主了,再也不会有人命小厮往自己脸上啐,贾蓉内心充满喜悦,觉得小日子很幸福。
下人们也高兴,相比动辄打骂府里上至主子下到仆人的贾珍,新当家温和多了,大家很庆幸。
总之,宁府一片喜气洋洋,无人在意贾珍的病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