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阴沉,乌云密布。
正如整个上京,皇宫都笼罩着沉闷的气氛。
得知容湛要娶沈千夏,明帝嚷嚷着喊他进宫,然而容湛一直都懒得搭理他。
明帝发完一顿脾气后,感觉像要虚脱了般,在刘公公的搀扶下来到长秋宫。
原本还做做样子的皇后,此时也开始明摆着一副不耐的神情。
见到摇摇欲坠的明帝,无动于衷。
“皇后,过来扶下朕。”因身子不稳而撑着桌案的明帝,朝皇后低沉着声音吩咐。
皇后瞟了他一眼,嫣然一笑:“皇上是能长生不老,永坐宝座之人,短短几日,怎么虚成这副样子了?”
话虽说着,人却纹丝不动,坐在榻上笑看着他。
明帝还未有所察觉,胸腔内的怒火还未完全消,此时听皇后问起,瞬间又挑起他的愤怒。
“还不是被容湛气的。”
皇后听闻他提起容湛,眸光动了动,缓缓起身走到他身旁,明知故问道:“他怎么了?”
明帝挑眉:“沈千夏是真凤命,李天师临死前曾给太子留了密信,这样的女人,本该嫁给容夜才是,而容湛挑明说要娶沈千夏,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而且,娶凤命的女子代表什么?莫非他想当皇帝吗?”
说完咳嗽几声,身子往皇后身上靠。
皇后嫌恶地接住他,嘴角勾起一起嘲弄与凉薄。
她目光迅速深沉,紧紧蜷着手指,语气冷冷地说:“他有资本这样嚣张,您和太子不是都拿他没办法?”
明帝侧眸盯着她:“皇后今天说话似乎很冲,谁惹你生气了?”
“当然也是七王爷,惜洛喜欢他很久,却换来他娶别的女子,我这个做姑母的,自然也跟着郁闷。”
明帝将信将疑,靠着她的身子缓缓坐到椅子上。
“他若是背信弃义,朕定然将事情昭告天下,让他身败名裂!看他还如何夺取南晋江山!”
皇后扯了扯嘴角。
他还真是天真,如果容湛在乎这些,也就不会在此风口浪尖娶沈千夏了。
他娶沈千夏,同时也是向容夜宣战。
皇后在他旁边落座,语气柔和几分:“皇上息怒,其实臣妾觉得您倒是担心得有点多余了。”
“这话怎么说?”明帝以为她是帮容湛说话,脸色陡然沉下去。
皇后不咸不淡地说:“你服用完李天师的丹药,就能药到病除,长生不老,这皇位连太子都不会给,何况是七王爷!”
“那沈千夏嫁给谁不都是一样?不过,臣妾倒是觉得,既然是凤命之身,就应该嫁给您才是最合适。”
闻言,明帝蓦然一怔。
他怎么没有想过,自己是天子,永远的真命天子,天下都是他的。
沈千夏有凤格之命,若是纳入后宫,他的南晋江山岂不是更加牢固?
皇后望着他贪婪的目光,心底无比厌恶。
都病成这样,快到鬼门关的人,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就这副死样,还想与容湛去争?连容夜都毫无章法,何况是早已被架空了的明帝!
明帝的想法也不过是短瞬,随即又怒了起来:“祸水!让他们叔侄不合,还得让朕与容湛兄弟不合!”
皇后冷嗤,何必在她面前装得兄弟情深?
容湛恐怕是他随时想灭却又灭不掉的人!
她定了定神:“是啊,沈千夏的确是够厉害,将这朝堂搅得混乱不堪。”
明帝捂着胸口,又咳了两声。
“搅乱朝堂?她还没那个本事!朕的臣民,岂会因一个女子而动摇?”
皇后垂眸,嘴角划过冷意。
他的臣民?
南晋的民众,心皆向着容湛,不仅是他能震慑北越,还有他的言行举止,行事作风都深得民心。
虽然以前狠厉淡漠得让人心悸,可日久见人心,现在或许很多人都已看清楚,谁才适合做他们的主。
至于臣子,早就四分五裂!
一向着这奄奄一息的皇帝的臣子,恐怕已经所剩无几。
她都替他觉得可悲!
许久没得到皇后回应的明帝,神色再次不悦:“皇后好像有心事?”
皇后倏地拉回神思,连忙摇头:“臣妾能有什么心事?不都是想替您分忧吗?”
“说到分忧,臣妾倒是想起一件事,您应该褒奖太子才是。”
明帝沉着嗓音问:“想起何事?”
“柳其霖被关押在天牢,太子殿下打算今日开审,最终定下罪名!”
皇后悠悠地说完,注意着明帝的神色。
提到柳其霖,明帝眸子里瞬间阴暗:“柳承那老狐狸,说是去北越给朕寻良药,顺便去北越王宫贺寿,然而他却一去不复返。”
“这么说,皇上这次是不打算仁慈了?”
“哼!一切不都是容夜在做主,他已经开始越俎代庖了,就把自己当成国君了!”
皇后不语。
事实上,她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她脑子里只有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还有她肚子里急于处理掉的孩子。
这几日她连堕胎的药都弄不到,若是假意摔倒导致小产,又怕太医院的人不在她掌控范围。
到时候怀孕的事瞒不住,她怕容湛越发对她难以接受。
“皇后心神不宁的,究竟有何事瞒着朕?”
皇后猛地抬眸,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只是感觉上京不太平,加上七王爷婚期临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惊慌之余,她道出压在内心的担忧,说完后又开始后悔。
她不该提醒他什么!
她是一心要帮容湛的!
明帝眸底盛满疑惑:“你知道什么?”
皇后连忙摇头:“臣妾只是猜测,您不是说七王爷娶沈千夏是另有目的吗?”
话落,她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脸色陡然煞白。
忍了一番后,那股感觉涌到了喉间,皇后再也憋不住,侧开脸朝旁边吐了起来。
明帝的身子僵了僵。
她这种异常反应,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她有喜了,她怀了他的孩子。
“皇后,你这是有了身孕?”
皇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牵强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我是昨夜凉了才会感觉难受的。”
然而,明帝并不相信,开始强打起精神:“太医,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