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清听完了李宓的话以后,忍不住就摇头失笑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李宓一颗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憨厚”的心底下,竟然是藏着这么多的事情的。
“说起来…”
沈幼清认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过去,发现自己的脑海当中,还真的记不起那么多和李宓有关的过往来。
在她的记忆里,她过去的十多年时间里,基本上都是在和朝政和朝臣打交道的。
李宓…其实更多的时候,都还是在小的时候,一起跟着沈老爷子还有太傅学东西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弟弟。
当然,说是小弟弟,实则李宓的年纪和沈幼清的年纪其实是差不多的。
只是别说是李宓了,就连建安帝在沈幼清的心目当中,都不过是一个需要自己“提携”的小弟弟而已。
她只觉得,自己为了大周可谓是殚精竭虑了。
“仔细想想以前,我竟然都记不起你是什么时候起的情愫了。”沈幼清摇头失笑,又道:“所谓情之一字,当真是误人啊。”
李宓却不喜欢沈幼清这话,不过还是学着沈幼清的样子,摇头失笑道:“误人不误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并不后悔。”
“要真说误人的话,我觉得应该也不会。至少我觉得,你活着,对很多人都是好事,不是吗?”
沈幼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稍稍显得有些不自然,笑了笑以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就问道:“例如,大周的百姓?”
“我也觉得我若是活着的话,对于大周的百姓而言,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
“...”李宓不可置否,同时对于沈幼清这插科打诨的本事,好像也有了另外的一种认识了。
她还真的挺聪明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就是…在情事上面,当真是一窍不通啊,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天色不早了。”
李宓看着沈幼清别着脸看向别处,大概也是知道她此时是有一些些不自然的,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你晚上也出去忙活了一阵子,不如还是早些休息了吧?”
沈幼清自然是困了,点了点头以后又问道:“你睡哪儿?”
他们要是分开住的话,建安帝那边的人知道了以后肯定会起疑心的吧?只不过,现在建安帝处理回鹘的事情都焦头烂额的,应该没工夫管他们才对。
“你想我睡哪儿,我就睡哪儿。”李宓继续调笑着,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沈幼清脸上的那么一点点不自然来。
“...”沈幼清轻轻咳了一声,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调戏了,便指了指地上,道:“不如还是睡地铺吧?反正大婚那晚我看你装模作样睡地上,睡得也挺开心的啊。”
“我错了。”李宓道歉。
然而并没有用,沈幼清已经转身回了床榻那边,将帘子拉了下来,隔着帷帐,李宓只能听见里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和洗漱时候的一些水声。
别的,是再也看不到的了。
翌日清晨,沈幼清递了牌子进宫。
不过得到的消息都是,建安帝那儿忙于处理朝政,同时因为昨夜椒房殿失火的事情,建安帝十分生气。
将那些个巡查的人叫来了以后,又将宫里的工匠叫了过去,询问为什么会失火,以及现在的修补措施。
椒房殿里头的很多陈设,说起来都还是沈幼清当时嫁到宫里头去的时候,从沈家带过去的,有些东西一旦烧毁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第二件了。
沈幼清也不用再看着,建安帝那一张假惺惺坐在她那儿怀念的脸了。
至于不舍得?
沈幼清是有些不舍得,不过…有舍才有得,为了不让建安帝恶心到自己,她也只有这么做了。
未央宫那边的人,将沈幼清递过去的帖子拦了下来,说是建安帝没空,让沈幼清改日再找时间过来。
沈幼清被拒绝以后十分无奈,只能转而给沈贵妃和淑妃都递了帖子。
可谁曾想…都被拒绝了,理由五花八门的,或许也是看在建安帝那儿现在不想见沈幼清,她们也就都跟着有样学样,不见沈幼清了。
当天,李宓回来找沈幼清的时候,见到沈幼清没出去还觉得意外。
听沈幼清说完情况以后,就也跟着哭笑不得。
“你这个姜国公主,不曾想竟是这么…”李宓想了想,还是说道:“不受待见啊?”
“还这么说我?我今日入宫,可是为了你的。”沈幼清道:“我从椒房殿里拿出来的那些,都是我从前调查回鹘的时候的一些资料。”
“以及当时行军布阵,还有后方粮草调度的一些情况。甚至还有当年太祖爷和我爷爷打天下的时候,一些记录。”
“有了这些东西,对你抗击回鹘,都是很有用的。虽然这些东西皇上也都看过,但是这世上真真正正能懂得当中精髓的,只有我了。”
其实还有沈幼清的祖父,以及沈云舒,可他们都不在了,自然也就只有沈幼清了。
“是,关于你进宫的事情,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大不了,明日你就拿了我的牌子进宫就是了。”
李宓这么说着,在第二天的时候也的确这么做了。
到底身份不一样,建安帝那儿听说是李宓想进宫,或许是秉持着想知道李宓进宫究竟是想搞什么幺蛾子的目的,也就答应了。
谁曾想,在未央宫里头,建安帝见到的是沈幼清。
大热天,戴着斗笠的沈幼清。
“公主怎么进宫了?”建安帝像是忘了沈幼清已经和李宓成婚了似的,对于沈幼清的称呼,仍然是保持在了从前的“公主”这两个字上。
“当然是有事入宫了,昨儿递了牌子进宫,谁曾想皇上不肯见。后来又递了牌子给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结果都被拒绝了。”
沈幼清自己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只是觉得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似的。
紧跟着,又道:“没法子,这才只能拿了临江王的牌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