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之前,盛哲提着礼物,去感谢救了自己的人祝雅,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到了她家,盛哲才知道,这姑娘家的情况,相对来说还算宽敞的三间大瓦房,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
一个妹妹十六岁,一个妹妹十三岁,至于那个弟弟,今年刚好十岁。
父母几年前出了意外一起去了,只留下这三间大瓦房,跟三个弱小的妹妹弟弟给祝雅。
盛哲默默的算了一下,那个时候,这姑娘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么把这么大的重担扛在肩上的?
尤其是看到她的两个妹妹跟一个弟弟,两人身上穿的虽然都是旧衣服,却很是干净整洁。
盛哲把自己带来的谢礼放下,再知道她一个人领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的时候,又偷偷的塞了一些钱进去。
“谢谢你救了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放下吧!”祝雅看了看盛哲提过来的东西,不是特别的简单,也不是特别的贵重,祝雅想了想,便收下了,她有听说过,有钱人很怕欠别人的恩情,尤其是穷人的,就怕自己成了冤大头。
祝雅想,她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人家不一定这样想。
所以,她干干脆脆的收下谢礼,他们之间的事儿也就结了。
这么干脆的收下,让盛哲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显然,他见识过不少这样的场面,哪怕应该收下,也要推来推去好几次。
这样爽利的性格,盛哲倒是很喜欢!
“我是盛哲,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找我!”盛哲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了下来,对着祝雅一脸认真的说道。
祝雅接过盛哲递过来的写着电话号码的纸,虽然心里不认同,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默默的点了点头。
盛哲没有多呆,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便顶着不大好看的脸坐上了自己的车离开了。
在车子彻底消失之后,祝雅就把手中的那张纸给丢掉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主要是这么些年的经历,让她明白,依靠别人是没有用的!
盛哲知道的关于祝雅的事情,也不过是皮毛而已。
“姐,那个人是谁呀?他为什么要送东西给咱们家?”十岁的小弟跑到盛哲放东西的地方,看着盛哲送过来的麦乳精,白糖,罐头,江米条小男孩一边控制不住的双眼发亮,一边好奇的问着自己的大姐。他们家,哪怕是过年,都没有买这些东西。
“我也不知道!”祝雅面无表情的说道。
祝雅长得很漂亮,在祝家庄,很有名气,只是,出名的不止有她的漂亮,还有她彪悍的个性。
所以,二十出头了,也没有媒人上门。
当然,彪悍是一回事儿,还有三个拖油瓶又是一回事儿,两个小丫头也就罢了,这么大了,已经能帮忙干活了,给点吃喝就行,可小男孩不一样,他又要读书又要娶媳妇儿,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没人愿意娶个媳妇儿还要背上这么一个累赘。
祝小弟见自家大姐兴致缺缺,也就不敢说话了。
眼巴巴的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吞了吞口水,却忍着没有伸手去碰一下。
至于老二老三,年纪稍大一些的老二,趁自家大姐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张记着电话号码的纸给捡了起来,至于老三,目光同样落在那些好吃的东西上面。
祝雅把江米条给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每人分了一些,老二摆了摆手,没有要的意思,老三见状,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我我也不吃,给弟弟吃吧!”这么说着,目光艰难的从好吃的上面移开,一副我看不见我就不心动的模样。
祝雅见状,眸色一暗,到底还是她这个姐姐没本事,所以才会让他们连吃个东西都小心翼翼。
祝雅直接把江米条塞到妹妹的手中,不止老三,老二也有,然后才分给祝小弟。
她的爸爸妈妈或许有重男轻女的想法,祝雅可没有。
她不会对祝小弟特殊照顾,她除了会苛待自己,祝小弟有的,她的两个妹妹也会有。
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现在,老二长大了一些,条件这才差了些。
“姐姐你也吃!”祝小弟见祝雅没有分给她自己的意思,连忙从自己的那一份中拿出一个递到祝雅的嘴边,特别乖巧的说道。
“”祝雅看了小弟一眼,见他执拗的看着自己,到底还是张开了嘴巴,小小的咬了一口。
祝小弟还想把整个都塞到祝雅的嘴里,祝雅已经站了起来,把东西提进了屋。
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祝雅有一瞬间的失神,她都快忘了,甜是一种什么滋味儿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养活三个孩子,她还是可以的,只是,她还得供他们上学,这样子,压力就有些大了,弟弟妹妹小,她连出去打工的机会都没有。
顾不上伤春怀秋的祝雅,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装进柜子里打算锁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卷钱。
祝雅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她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把小混混绑了,把人社区卫生所,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送的这些吃食她勉勉强强也就收下了,送的这些钱祝雅数了一下,一共两百八十二块。
祝雅想把钱还回去,她知道盛哲,是他们县里的干部,他来过他们村几次。
可是,她总不能特意去县里还钱。
祝雅有些发愁,最后想着,要不等下回他再来他们村的时候再还给他?
至于去找他,或者给他打电话什么的,祝雅是肯定不会做的。
打定了主意,祝雅把柜子门锁了起来,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祝雅听到那最高亢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祝雅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厌恶,她非常的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明知道怎么样也讨不了好,还喜欢飞蛾扑火呢?
过来闹腾的不是别人,正是祝雅她们的奶奶,祝老太太。
老太太听人说,有小轿车来了这里,提下来不少好东西,老太太一听这话,就迈着小碎步,噌噌噌的赶过来。
这个家里,不是赔钱货,就是小野种,那么多好东西给他们不是都糟蹋了?
有这么多好东西,还不如给她跟其他几个乖孙吃用。
一到这边,看到两个孩子正在吃江米条,这东西,不是逢年过节,她都舍不得买,他们倒好,自己吃得高兴。
老太太没忍住,对着他们就是一通怒骂,祝家姐弟,受姐姐的管教,从小就信奉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也是她们弱的弱小的小却还能守住这个家的原因。
他们姐弟几个,都有一种拼起来不要命的架势。
对于这个他们名义上的奶奶,他们大姐也说过了,好好的来,好好的招呼,骂骂咧咧的来,就没眼看她。
跟长辈对骂,祝家姐弟还是有点顾忌的,当然,这只是对那三个人来说,对祝雅来说,顾忌什么的,不存在的。
祝家三姐弟听着老太太骂骂咧咧,心里面都不服气,不过,他们都是听话的孩子,再不高兴,也没有跟这个老太太一般见识,她说她的,骂她的,他们就当隔壁谁家小狗在乱吠。
老太太看他们这个模样,越说越生气,直到祝雅这个悍货从屋里面出来,老太太就好像被扎破了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蔫吧了。
当然,为了维护自己作为长辈的尊严,虽然跟怵这个孙女儿,老太太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说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心里面还有我这个奶奶吗?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你刚刚说什么?”祝雅没把这人当奶奶,她之所以不让小妹小弟们跟这个人对抗,是不想让他们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至于她自己,她的名声已经坏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
光脚都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所以,老太太在看到祝雅拿起一旁的柳条时,脸色就变了,在看到她向自己走近的时候,老太太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句废话不敢说,迈着小碎步又给跑了。
一边跑一边诅咒,她怎么就不去死的呢?这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
祝雅是真的敢跟她动手,当初,她大儿子跟他婆娘一起死了,留下这三间新盖的大瓦房,她跟着小儿子一起住,小儿子争气。给她生了三个大孙子,她就想着,把这房子给她最宝贝的三个孙子,却不想,她刚来把这个想法说了,那个小畜生就拿刀跟她拼命。
那可是真的拼命,一点也不是吓唬她的,如果不是旁边拉架的人挡了一把,那一刀就落她脖子上了,那一刀要是下去了,她就真的没命了。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那个小畜生就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那个小畜生随便拿点什么,她都会想,那是不是为了招呼她的。
老太太气啊,想到那人说的,小轿车送的那么多好东西她就控制不住的眼红,可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都气得生疼。
看她走远了,祝雅才丢了手中的东西。
老二老以及祝小弟都是一脸钦佩的看着她。
祝雅扫了她们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什么看?一个个寒假作业完成了吗?赶紧去写字!”
姐弟三人:“”
老二::“我写完了!”
老三:“我也写完了!”
祝小弟:“”还有一点点没有完成的祝小弟,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姐姐,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屋去写作业了。
“姐!我想跟你说件事儿!”提到上学的事情,老二的脸色就变了,想了想之后,还是鼓着勇气对祝雅说道。
“不要想!”都不用说,祝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祝雅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你要想给我减轻负担,就继续保持住这个学习成绩!”
老二在县中读高一,当时是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进去的,学校为了留住她,除了奖学金之外,还减免了一切学杂费,所以,她并没有给家里增添什么负担。
只是,祝雅不知道,明明都是姐姐,她负担着家里的一切,而老二,明明比她小不了几岁,却什么都帮不了,这种无力感是多么让人沮丧。
“你放心,有你出力的时候,等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了,家里的负担就都给你背着!”祝雅说道。
祝老二:“”
祝老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热辣辣的,不想她们看到自己掉眼泪的样子,连忙转过头去,用力的擦了一把。
祝老三也看着自己的姐姐,也想说自己不读书了,只是,到底没敢说,就怕她姐姐动手揍她。
“好好学习,回回考第一,比在这里跟我煽情更有用!”祝雅扫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
祝老三:“”
好在,他们姐弟三人,都没有让大姐失望过,至少,他们现在,每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盛哲可不知道,自己送了点东西,还给祝家姐弟招了一顿骂,回去之后,他就忙于工作了,一直忙到正月初八,趁着中午的时候,才去约好的饭店相亲。
王娟霞已经跟自己的小姨在那里等着了,她小姨,就是那个办公室主任,趁着现在,给她解释了一下盛哲受伤的事儿,毕竟,额头受伤,这会儿还包着呢,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这次是意外,时间又是定好了的,你可千万别多想,人长得好看着呢!”办公室主任叮嘱自己的外甥女,怕她看见人家顶着一个电灯泡过来,第一印象就坏了。
“那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怎么样?”听自家小姨这么说,王娟霞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相亲相亲,我来就是看看对方合不合自己的心意,他现在根本看不出来美丑。这相亲还有什么意思?
“你还不相信你小姨吗?”办公室主任一看她这样,就佯装生气的说道,“我还能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