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在医院里见到了许辉。
五年不见,他看着比以前沧桑了点。
也是,许辉本来就比穆星大好几岁,一直在职场里忙忙碌碌的,肉眼可见的疲惫。
反观穆星,看着和五年前几乎没有差别。
或者是他日子过得舒心,心态好的缘故,也可能是植物系异能的缘故,许辉甚至觉得他状态看着比一起工作的时候更好。
“穆星啊。”许辉躺在病床上,他也没想到穆星真的会来,还来得这么快。
他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当年就那么走了,觉醒了异能这么大的好事都不告诉我,就那么一去帝都不回来了。”
穆星把提着的果篮放在一边,坐下,说道:“我以为学长你会很高兴我离开。”
许辉心里一咯噔,笑着说道:“怎么会呢?”
穆星浅浅笑了笑,问他:“学长,听说你醒了之后一直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辉咳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穆星:“你现在是在农院工作是吗?我看到政府通报你的研究成果了,不说别的,但就那个薯麦,足够你拿个最高奖项了吧?你看,哥当年在公司那么照顾你,你能不能找点关系,提携我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
穆星顿时觉得无聊起来,他还想着许辉在打什么主意呢。
可仔细一下,人不都是这样吗,做什么,总是逃不开利益相关的。
他拒绝:“不能。农院是什么地方?里面都是真材实料的专家,学长,你觉得你进去能干嘛?”
许辉不甘心:“那基地呢?我在网上看了,你在基地里说一不二吧,他们都叫你穆教官。你随便给我找个清闲点的职位,铁饭碗就行了,工资也不用太高……”
穆星:“……”
他觉得此人脑子可能有问题。
他起身,从果篮里面翻了翻,翻出一个桃子,递给许辉。
许辉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什么意思?”
穆星说道:“学长,做人还是实在点好。我说实话,我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报答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五年前,你在酒吧,是不是跟两个外国人说了我身上的异常?”
这么久的事情,按理来说许辉应该早忘了。
不过那时候,刚好穆星没两天就离开了,他欣喜于少了一个强力竞争对手,倒是记得清楚。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警惕的问。
穆星告诉他:“那两个外国人,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零组织成员,你可能没接触过不知道,他们不知身上背过各种命案,还进行过人体实验。你告诉他们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就来找了我。”
许辉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穆星。
穆星平静的回视他:“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报了警,我就会被他们抓住,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这样平静的神情,许辉却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
他咽了咽口水,狡辩道:“但你不是没事吗?只不过虚惊一场而已。”
穆星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就差一点点而已,当时我躺在床上,他们就站在我的门外,撬开了我的房门,走到了我的房间。”
“学长,如果我真的被抓了,死了,你会为我感到愧疚吗?”
明明是大白天的,许辉有点背后发凉。
他身体动了动,手术过后的麻药效果渐渐消退,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他强笑道:“你不乐意帮我就不乐意吧,何必要扯这些陈年旧事?”
穆星站起身来:“学长觉得这是陈年旧事,我却一辈子不会忘掉的。”
“我记得你曾经照顾过我,也知道你因为嫉妒我偷偷丢掉我的重要材料。也记得你的无心之失……”让原身在原剧情里,收到无尽的折磨。
许辉面色发白:这件事他做得隐蔽,穆星怎么会知道的?
“所以学长,别再找我了,也不要想着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好处。我能克制住不报复你,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了。”
许辉瘫软在病床上,怔怔的看着穆星离开。
后来许辉辞了职,换了座城市生活,结婚生子。
他毕竟学历和文凭在,工作算得上不错,但是很累。
他压力一大,就喜欢去酒吧买醉,一旦喝醉,就管不住自己,因为这个,吃过好几次教训,年纪上来了才老实下来。
他过段时间就能看到农院的直播视频,穆星有时候会出境,他戴着个草帽,站在阳光下笑眯眯的介绍自己新捣鼓出来的产品。
他离穆星越来越遥远了。
有一天,他听到女儿和妻子在讨论穆星,说他好厉害。
他忍不住说道:“穆星啊,我认识他,是我的直系学弟,当年他刚毕业和我一家公司,我还照顾过他呢。”
他老婆就给他一个白眼:“本事没多少,尽知道吹牛!”
直到大觉醒过去将近二十年,国外的异能者和普通人似乎才拥有了短暂的共识,不再妄图消灭对方,开始和谐共存。
有国外的专家愤愤不平:“华国早在二十年前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却从来不肯分享给他的邻居。”
网友们就嘲讽:“同样的兽化型的异能,我们国家的异能者在游乐园上班,扇着大翅膀抱着孩子们体验真正飞行的快乐。你们的异能者站在教堂里装天使欺骗信众。我们从没藏过私,可你们不愿意学啊。”
穆星已经不当教官了,因为现在的异能者觉醒已经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出现异能觉醒情况,只需要去相关部门做个登记,在家安心等着觉醒。
觉醒之后,去当局做个详细的记录就行。
这才是彻底表明,异能者已经彻底融入普通人群之中,和普通公民没有区别。
穆星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蹲在农院做研究,弄出了好多新奇的新品种,鲜花,蔬菜,主食。
他被网友尊称为“当代神农”。
穆星活了一百多岁,临老的时候精神状态都一直很好,看着比实际年龄精神许多。
他走的那天下午自己隐隐有了预感,也没特意告诉别人,还照常给自己沏了一壶茶,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悠悠的晒太阳。
闭上眼睛躺着的老者仿佛只是随意的睡过去。
照顾他的阿姨端着下午茶来找他,喊不应,意识到不对,慌忙走过来,就看到躺椅上睡过去的老者心口长出了一朵花。
准确来说,是一株植物,细而修长的枝叶优美的舒展着,其上是一朵玉白色的花苞,半开不开。
穆星的身体在阿姨震惊的目光中,逐渐变得虚化,消失不见,只有心口的那朵花,花苞一点一点绽放。
落在了空荡荡的躺椅上。
阿姨下意识弯腰去捡那花,伸手触碰像是碰到了一块冰,下一刻,那冰就融化了。
化作飞扬的星尘,消散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