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顺着胤裪的力道站起身,低声对着胤裪道了谢,方才敛眉道,“皇后娘娘说得是。”
若幽指指一侧的椅子,“坐下慢慢儿说。”
青峰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
胤裪也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上,双方都未曾先开口,屋内一时静默。
良久,青峰轻咳一声,“皇后娘娘.......................”
这一晚注定是漫长的。
待到风六送青峰离开已然是丑时末了。
望着黑沉沉的、看不见半点儿星子的夜空,若幽长长的叹了口气,“瑾妃的野心、魄力倒是比之我之前所估计的还要大上不少。”
胤裪默然,片刻后又道,“皇额娘莫忘了前些日子,园子里流传出来关于十三弟出事儿的消息。”
“先是几位兄弟接连被调出京城;之后皇阿玛出事儿,即便是皇祖母、宜母妃顺势打压,但瑾妃凭借着皇阿玛的宠爱硬是生生地不动声色地把握住了紫禁城;再之后又想借着十三弟一事儿,想要让皇额娘自乱阵脚、无暇分身;最后,快刀斩乱麻,给皇额娘一记重击的同时了结了京城之中的事儿,待到大位已定,说什么还不是她瑾妃母子一句话的事儿。”
胤裪冷笑,“真真儿是好谋划!这一手算盘当真儿是打得精妙。”
若幽拢了拢身上的玄色大氅,“瑾妃能够在你老祖母的一力打压之下活蹦乱跳到今日,总还是有些过人的本事的。”
“给皇阿玛下-药、魅惑君上的本事么?”胤裪冷笑,“可笑皇阿玛这么多年竟还将这等恶妇当作宝贝一般。”
“好也好,坏也罢,终归是该有个了结了,既然瑾妃如此迫不及待,那么咱们便也如了她的意。”若幽眼中划过一抹锋锐之色,“七日之后,咱们回京!”
闻言,胤裪神色之中带了几分兴奋,转瞬却是又带了几分迟疑,“皇额娘,七日之后...............这日子可是有些仓促了?”
若幽轻轻摇头,“时间足够,估摸着最多再有六日他便能回来了。”
胤裪神色一松,“如此便好,那儿子便去知会雅尔江阿以及小舅舅,准备动手。”
若幽微微颔首,“动作隐蔽些,莫要让瑾妃的人察觉出来,打草惊蛇便不好了。”
胤裪笑笑,“儿子明白。只是,皇额娘这边可要派些人手过来?”
若幽迟疑一瞬,“不必,军营、王府之人,还是先紧着京中来,额娘这里另有打算。”
清晨,畅春园传出消息,皇后娘娘病情加重,作为皇后身边儿最得力的女官——素心与当日午时出现在了京城之中,下午,雍亲王府、敦亲王府、怡郡王府、十二贝子府以及靖安公主府火急火燎地带着人向着畅春园而去。
“此言当真?”瑾妃坐直了身子死死盯着下方传话之人,“可看真切了?”
下方的小太监垂首低声道,“素心姑姑进京只是恰好被福晋身边儿的侍女给撞见了,便回府禀报了此事儿,福晋觉着此事儿不简单又告知了王爷,王爷便派了人手盯住了素心姑姑的马车。可确认无疑,几位福晋已经带着人去了畅春园。”
瑾妃手指微动,沉吟片刻,“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本宫知晓了,一切依计行事。”
“是,奴才这便回去知会王爷。”小条件对着瑾妃行了一礼,便打角门儿出了景仁宫。
瑾妃仍觉着这小太监所言之事有些太过................太过美好,就好似是瞌睡便送来枕头一般,好到叫人有些难以接受。
待得天色彻底暗下来之时,映画回到了景仁宫。
“如何?”瑾妃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映画,便带了几分迫不及待。
映画低声道,“打从十三阿哥的消息传到了畅春园之后,皇后便病倒了,只是一直压着罢了,只是谁知昨儿个夜半,好似是皇后突然梦魇了,还吐了血,昏厥了过去,泰半个畅春园都被惊动了。今儿个一早方才有了素心骑了快马回京,让几位福晋前去侍疾。”
“据咱们在畅春园的探子来报,皇后只怕是有些不好了。”
瑾妃闻言,眉宇舒展开来,“那便是没错了,儿媳妇给婆母侍疾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是却也是没必要举家前往,如今看来,只怕是这钮钴禄氏是真的不大好了,这些个孙儿辈的,这是去代父尽孝呢!”
映画附声道,“娘娘说的是极,看来当真儿是老天爷都在帮娘娘呢。”
瑾妃面上带了自得之色,不过却极是冷静道,“越是到了这时候咱们便越要沉得住气,还有六日了,成败在此一举,可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映画敛眉肃声道,“是,奴婢会传令各处,这几日小心戒备着的,只待九月初九....................”
九月初七傍晚。
“万岁爷瞧着这精神头儿可是好了不少呢。”瑾妃笑盈盈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康熙。
康熙接过瑾妃递过来的汤药一饮而尽,“有爱妃的精心照料,朕的身子自然是好了不少的。”
瑾妃给康熙口中放了蜜饯,“万岁爷又来打趣臣妾了,臣妾又不是太医,怎能医好了万岁爷的病?”
康熙面色柔和地摇摇头,“皇额娘那边儿如何了?”
瑾妃收了药碗,“听说还是整日里神色恹恹的。”
康熙闻言眼中带了几许暗色,沉默片刻又道,“再有两日便是重阳宫宴了,这些个日子你见天儿地为朕侍疾,又要操心宫宴之事儿,辛苦你了。”
瑾妃柔柔一笑,“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万岁爷能好起来,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迟疑了一瞬,瑾妃带了几分期盼道,“重阳宫宴本是团圆的日子,如今..................万岁爷可能参加了宫宴?”
康熙微微垂目,攥了攥已经回复了不少气力的手,方才缓了声道,“这些日子,朕与皇额娘先后缠绵病榻,只怕是前朝后宫已然是人心浮动的厉害了,这一回的重阳宫宴,朕势在必行的是要出现的,否则只怕是这人心浮动地更加厉害了,长此以往,怕是会生出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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