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起来倒是不大可能。他本就是有求于本宫的,而本宫在这件事儿的反应越是激烈,便越是说明本宫并非那般的心机深沉,如此待到他回去,对于本宫在太子一事儿上的疑虑暂时便会消退不少,如此咱们的时间便能更充裕些。”若幽闲闲道,“本宫若真是如此好说话,反倒是说明了本宫如今已经变得不再是当年那个性子执拗、简单直接的女子了。”
素眉若幽所悟地点点头,“娘娘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若幽不置可否,“若是后宫真的变成了本宫的一言堂,万岁爷只怕是要担心了呢。太子之后,本宫这个皇后与皇帝之间的矛盾便会日益显露而出,若是后宫无一人能制衡本宫,那么依着万岁爷的多疑,难保不会认为前朝也被本宫掌控于手,如此于咱们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主子与瑾妃泾渭分明,万岁爷便是要拿了瑾妃来与主子打对台,也好继续坐山观虎斗。”素眉叹了口气,“还好,太后娘娘是站在主子这一边儿的。”
若幽笑笑,“此事儿过了明路也好,总好过瑾妃暗戳戳地躲在背后捞了好处。对了,让你送出去的信儿,你可送出去了?”
素眉点点头,“主子且放心,公主殿下已经应允了此事儿。”
若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刮刮水面儿上的茶沫,半响方才讥讽一笑,“本宫起初以为有着灵嫔的斡旋,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会想了其他的法子,到底事到如今,皇帝的面子是不能折了的,却是未曾想到,竟然跑到了本宫这里要本宫去同太后说道说道,真真儿是可笑至极。”
“这些年,主子一向与皇上心有灵犀,许是皇上觉着这一回主子也可不计前嫌呢?”素眉嘻嘻一笑,“民间不是有句话儿说得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么?”
若幽“砰”地一声盖上茶盏,“到底是上了年纪,竟也有了这般不切实际的可笑想法。”
两日后,宜妃新得了几个花样子,一大早地便叩响了坤宁宫的大门。
二人才闲聊了几句,素眉便进了偏殿,对着若幽一礼,“主子,固伦巴林大长公主、和硕哲慧长公主、裕亲王福晋还有几位出自博尔济吉特氏的宗室福晋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宜妃微微敛了神色,“万岁爷倒是好手笔,这是寻了一大票的人来做说客呢!”
若幽挥挥手,素眉退下,“总不拘着是什么手段,有成效便好,这事儿总不能一直僵持在那里。”
“依着臣妾看来,这万岁爷也真真儿是疯魔了,前几日竟然巴巴儿跑来了娘娘这里,指着娘娘给那景仁宫的求情。”宜妃冷笑,“也真亏得万岁爷能想出来这样的招儿。”
若幽挑了挑眉,“你怎知万岁爷是来让本宫去说项的?”
宜妃撇了撇嘴,“这些日子,万岁爷被那景仁宫的狐狸精迷了眼,显而见的冷淡了娘娘,这突然极是殷勤地放下身段儿跑来,定是没有好事儿,算来算去也只有这一回事儿,值得咱们万岁爷如此不顾天子威严了。”
“说来,咱们几个一直都在好奇娘娘对于瑾妃一事儿究竟是有什么成算,一直也不见娘娘有所动作。”
若幽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届时便知晓了。”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若幽美美地歇了个晌,才刚醒来,便有宫人来报:宁寿宫桑和姑姑求见。
若幽瞧了一眼素心,轻轻一笑,“换上那身儿重紫的衣裳,咱们也是时候去宁寿宫了。”
到了宁寿宫,几位受了康熙所托入宫说项的公主以及福晋已然离开了,太后一身鸦青色蝙蝠纹旗装靠坐在窗下的大迎枕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一只纯种波斯猫。
“参见皇额娘。”若幽微微福身。
“幽丫头来了,”太后笑眯眯地指指另一侧,“快坐下。”
若幽坐下后打量了太后几许,柔和一笑,“皇额娘今儿个气色不错。”
太后顺着波斯猫毛茸茸毛发的手一顿,“不过是想明白了些许事情,这心里面儿舒坦了些,你倒是眼尖得很。”
若幽笑笑,“心中的郁结打开,想来皇额娘凤体痊愈指日可待了。”
闻言太后却是沉默了一瞬,徐徐叹了口气,“哪有那般的容易。想来今儿个你皇姑母、皇嫂、皇姐进宫一事儿你也有所耳闻。”
瞧得若幽点头,太后叹道,“她们今儿个进宫来便是来劝说我这个老婆子的,不过却也给我这老婆子提供了些许新的想法。将你唤来也是想着咱们娘俩好好研究研究,总要寻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皇姑母说得对,总这样僵持下去,只怕是会让着那些个小人得了志。”
若幽眼眸微动,“皇姑母说得在理,却是不知,皇额娘有了什么新的法子?”
“你皇姑母和你皇姐的意思便是:如今瞧着皇帝的举动那便是铁了心要册封景仁宫那狐媚子做贵妃,如果哀家一直同皇帝僵持着,此事儿,若是逼得皇帝狠了,伤了彼此之间的母子情分不说,只怕是皇帝最后会直接越过了哀家册立那狐媚子为贵妃,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哀家这个太后的里子面子可真真儿是一点儿都不剩了。”
太后虽语气平平,可是手下却是暗暗攥紧了那雪白的毛发。
波斯猫本是懒洋洋地窝在太后身侧美滋滋地享受着顺毛服-务,却是未曾想突然一阵吃痛,“喵”地发出一声颇有些凄厉的叫声,圆圆的猫眼都变成了一条细线。
太后下意识地松开手,那纯种波斯猫便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软塌,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踪影。
见状太后失笑,“倒是个机灵的,这是懂得趋利避害了。”
若幽掩唇笑道,“可不是,皇额娘这里可是块儿风水宝地,便是这小小的猫儿也是极通灵性的。”
“是啊,不过是个牲畜都是懂得这避害就利的道理的。”太后神色幽幽,“只是,虽是明白这道理,哀家这心里面儿却总是不甘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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