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嘎鲁玳拈起一块儿葡萄大的奶饽饽放入口中,立时口中便充满了浓浓的奶香味,微微眯了眼,赞赏道,“映棋的手艺海一如既往好。”
映画带着几分心疼道,“苦了小主了。”她家格格打小儿便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又有一个在宫中做贵妃的亲姐姐,还是当今皇上的嫡亲表妹,真真儿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争相逢迎交好的对象,可不过进宫短短两日,讥讽嘲笑、冷言冷语、冷眼相待,这些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前往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却是被当着后宫所有主位妃嫔的面儿拒而不见,甚至罚跪慈宁宫外半个时辰,成为了全紫禁城的笑话。
原本好好儿的身子,也是因着这长时间的罚跪,动了胎气,后面的两个月只得卧床静养,映画是真心替自家格格不值。
佟佳·嘎鲁玳笑着拍拍映画的手,“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有多么的艰难,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何谈‘苦’?不苦的。”
映画叹气,“小主本是金枝玉叶,如今却是如此的低声下气,奴婢为小主惋惜也为小主不值。”
“古语有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吃得苦中苦,又如何能够为人上人?”佟佳·嘎鲁玳眼中闪过亮光,“且先让她们得意着吧,如今最最要紧的便是平平安安地将这个还是生下来,禁足了也好,省得整日里每个安省,如今我的处境越是不好,这个孩子便越是安全。”
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初一未时,景仁宫庶妃佟佳氏经过两天两夜生下了一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慈宁宫。
“哦?当真生了个阿哥?”孝庄倚靠在大迎枕上,半眯着双眼。
一名身着豆绿色二等宫女服饰的女子恭声道,“会太皇太后的话,是。”
苏麻喇姑扬声道,“行了。你下去吧,太皇太后知晓了。”
“是。”宫女福了福身退下了。
孝庄直起身子,“这小佟佳氏倒是运气不错,不过被皇帝幸了一回,便生了个阿哥。”
“那又如何,如今景仁宫做主的是宣贵人,”苏麻喇姑给孝庄添了一杯蜂蜜水,“小佟佳氏现在不过是个品级未定的庶妃呢,如何也越不过去宣贵人的。”
“自然,明儿个将宣贵人唤来,哀家问问宣贵人的意思,若是宣贵人有意,不妨便让宣贵人做了那孩子的养母,也是不错。”孝庄喝了半盏蜂蜜水,“若幽这丫头还真是有一套,这歇晌起来喝些蜂蜜水果真是比茶水来的舒服。”
苏麻喇姑笑道,“若论孝顺,这宫里这么多的妃嫔,皇贵妃娘娘那还真真儿是头一份的。”
承乾宫。
看着坐在一旁玩着积木的康瑞对她挥手,明贵妃也温柔地对着康瑞挥挥手,“倒是个好运的,准备一下吧,本宫要往慈宁宫走一趟。”声音中却是并无丝毫温度。
彩儿有些担忧,“娘娘,您这样,府里只怕是会不高兴。”
明贵妃将一个圆形的积木搭在康瑞摆起的三块方形积木上,神色淡淡道,“那又如何,这里是紫禁城,又不是佟佳承恩公府。在后宫,一切都是要以太皇太后为首的,便是万岁爷也是不能够违逆太皇太后的,否则便是不孝,哼,本宫不过是一个妾妃,即便是贵妃又如何,还不是要在太皇太后跟前儿讨日子过。”
明贵妃摸摸康瑞的小脑袋,柔声道,“康瑞乖,额娘有事儿要出去一趟,康瑞先自己玩,好不好。”
康瑞公主冲着明贵妃甜甜一笑,“好。”
到了慈宁宫,明贵妃很是顺利地见到了孝庄,似乎自打她有了身孕,与孝庄之间,倒是比之早年关系和缓了不少。
“坐吧,尝尝,这是皇贵妃新炮制的果茶。”孝庄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悠闲地品着茶。
明贵妃依言坐下,喝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水,又喝了一口,直至喝了大半盏,“皇贵妃娘娘制茶总是别出心裁,甜而不腻,回味悠长,好茶!”
孝庄朗声一笑,“给贵妃再添上。”
“臣妾多谢太皇太后。”明贵妃端庄一笑,“今儿个来叨扰太皇太后,实是为了臣妾的妹妹佟佳庶妃而来的。”
孝庄挑眉看着明贵妃。
明贵妃带了几分苦涩与黯然道,“佟佳庶妃到底年纪小,是臣妾阿玛与额娘的老来女,是家中娇养着长大的,之前难免言语上冒犯了太皇太后,还望太皇太后莫要与她计较。臣妾作为她的长姐,便在这里代她向太皇太后赔罪了。”说着明贵妃起身对着孝庄施了一礼。
“你虽是她的长姐,却早早进了宫,这规矩不规矩的自也是由不得你的,”孝庄抬抬手,“行了,起来吧。”
明贵妃低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臣妾谢太皇太后垂怜。”
“佟佳庶妃诞下小阿哥,是大喜事儿,只是,嘎鲁玳到底年轻资历浅,不足以担当高位。依着宫中的规矩,自是没有资格将小阿哥养在身边的。”明贵妃顿了顿,直视着孝庄道,“还是要寻个出身高贵、位份足够的养母才是。”
孝庄看着明贵妃淡淡道,“那么依贵妃之间,何人可为小阿哥的养母?”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贵妃,太皇太后的威压尽显无疑。
明贵妃温吞吞一笑,“佟佳庶妃是景仁宫的人,自然也该当是景仁宫的主位来抚养自己宫里的阿哥,就如同八阿哥,不是一直养在惠妃的跟前么。”
半响,孝庄慈祥一笑,仿佛刚才的凌厉如同做梦一般,“难为你有这个心,为何不将小阿哥接去承乾宫,到底你是佟佳庶妃的亲姐姐,如此到也不为过。”
明贵妃轻轻摇摇头,“臣妾是不行的,”明贵妃有些伤感地一笑,“不瞒太皇太后臣妾也是想过的,可是,臣妾的身子一直也不好,康瑞也是自生下来身子便弱得很,如今,臣妾照顾康瑞一个便已经觉着精疲力竭了,若幽再来一个孩子,臣妾只怕是力有不逮,若是疏忽了,臣妾瞧着难受,这心里面自也是难受的紧,如此,还不如臣妾去看看,孩子安好便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