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锅很快听到巷子里的闷哼声,侧眸。
而花啾也没有忍住倾诉的欲望,三两句话就把对方揪她脸蛋的事泄露了出去。
少年闻言,向来平静冷漠的表情顿时一僵:“他捏你的脸?”
花啾鼓腮点头:“嗯!”
少年屏住呼吸,倾身用手指抹了下小姑娘脸上未消的一片红,便抿起嘴角,眸光迅速变暗。
巷子里的闷响声渐渐停下,似乎已到尾声。
他安抚般揉了下小姑娘的脑袋,转身吩咐:“你们看好小小姐。”
保镖微微躬身:“璆少爷放心。”
花啾吃瓜般待在原地,便见锅锅挽了挽衬衫袖子,黑着脸没入巷口。
皮与肉的撞击声再次响起。
而这次嘴硬的校霸似乎终于不能承受了,痛呼出声,时不时发出哀嚎。
“艹艹艹你拳头是铁皮做的吗!”
“二对一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单挑啊,别压着我!”
“一对一算什么……”
“别打脸啊别打脸!嗷呜啊啊揍死人了!!!”
巷子里的叫嚣声逐渐虚弱。
完全听不出是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校霸了。
又过了一会儿,三哥气定神闲地说了什么,巷子里拳肉相接的声音才消失,只剩下虚弱喘气的声音。
花啾往前溜了两步,溜到墙边捂住眼睛,又从细白的指缝里看出去。
纪天铭刚好搭着路夕铭的脖子出来。
他嘴角一挑,把妹妹的小白手扒拉下来。
花啾骨碌碌眨动眼睛,转向路夕铭,却见他也唰地一下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纪天铭乐了:“挡什么挡,还嫌丢人呢。松手。”
路夕铭死死捂着脸不松。
纪天铭撇嘴,便把他的手也扒拉下来。
形势逆转,花啾和刚才还在壁咚她的校霸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路夕铭崩溃: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啾:○o○喔!
这个猪头是谁?
他他他、他是陆一鸣吗……
人类的脸在物理攻击下原来可以变成这样啊!
路夕铭挡不住脸,倒吸一口气,恼怒垂头。
花啾的前一个哥哥还好,专往他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揍,看得出是个打架老手,把他揍得吃痛不已,但也不算不能忍受,后到的那个拳头更硬,却只往他的脸上招呼……
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想象出自己这会儿有多惨!
路夕铭当然不想让花啾看见自己的脸。
可花啾却偏偏盯着他的脸瞧。
边瞧还边露出一种惊叹的神情。
惊叹个什么鬼?
她没见过被揍的人吗!
路夕铭从眼缝里看到她那张白软认真的包子脸,心头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但他现在不横了,也不敢当着两个哥哥的面调戏小姑娘了,被压着老老实实认了错,就赶紧戴上卫衣帽子捂着脸跑掉。
仿佛身后的是什么瘟神。
花啾回过头,疑惑地问:“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纪天铭避而不答:“你哥今天在家休息。”
花啾嘟嘴:“那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锅锅拍掉尘土整理好衬衫,恢复成优雅整洁的少年管家,便和盘托出:“这条街上有监控。”
花啾歪头:“可你不能每天盯着。”
少年轻轻颔首,长睫微垂:“当然可以,一切为了小小姐。”
花啾确信他这次没有嘲讽的意思。
她甜滋滋地弯起眼睛,蹦跶着吧唧一下亲在他脸上:“锅锅你真好!”
锅锅长睫包裹的黑眸闪过丝笑意。
他摇摇头,牵着小姑娘上了车,听她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冰冷的脸部线条顿时变得柔和,时而点头。
少男少女,画面美好。
连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都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正当此时,一个高瘦的人影却突然闯入车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两人之间,牢牢坐下。
花啾被一屁股拱走:“?”
纪天铭忽略妹妹控诉的目光,深吸气整理衣领,吩咐司机:“走吧。”
-
路夕铭没去学校没回家,想先把脸养好,但很快东窗事发,路家父母发现后又气又怒,把学校附近的监控查了个遍,终于找到凶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凶手也在找他们。
路家父母自忖有身份,倒是没大闹,但也气得不行,要求校方联系花啾家长来学校当面道歉,否则就撤回投资。
他们不是不清楚花啾的背景,但在他们看来,自己儿子受的伤比小姑娘被拦严重多了,借此让纪氏割肉赔偿也不是不行。
谁料到了学校,纪家一个人都没去。
连小姑娘都没进校长室。
路家父母怒火冲天,当场就破防了,要不是儿子嫌丢脸拦住他们,差点闯到教室去。
“不管如何,学校今天必须给出一个说法,我儿子不能白被打!”
他们不明白校方为何如此偏颇。
被揍的是他们儿子,对方家长不来,却不对学生采取强制措施,还想和稀泥让他们握手言和。
路家父母当然不同意。
正当校长室一片僵持时,有老师敲了敲门,送资料进来。
校长正头秃呢,拿资料看了看,扬声询问:“花啾同学才初一吧,进少培班?”
老师点头:“虽然花啾刚升初一,但她学习进度超前,心态也好,是个好苗子。”
校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少培班代表着什么,嘉成的每个家长都知道。
那可是为了培养冲刺少年班的人才而建立的班级,就算上不了少年班,将来参加高考,也一定是院校、能被挂在宣传栏的优秀校友。
路家父母不自觉矮了一截。
但尤自不满,让校方要么放弃他们的投资,要么把这件事办妥。
校长叹了口气:“你们也看见了,花啾这样的小同学离开嘉成也有大把学校抢着要,我不能为了两栋楼放弃她。”
“况且嘉成不主张欺负弱小,要是做了,那就得自己承担后果。路同学进一班本来就是特例,你们看,是留班观察还是直接转班?”
……有的孩子,学校愿意放弃两栋楼来挽留。
……有的孩子,因为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就连待在普通优等班也要等考察。
路家父母的心瞬间被刺痛了。
偏偏傻儿子还没心没肺地拱火:“要不我转校吧?”被揍成这样,他也不想继续待在嘉成丢人了。
路父大怒:“转个屁!给老子好好待着!”
路夕铭嫌丢人不想深究,但他父母咽不下这口气,总想着怎么扳回一局。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遭到了一连串的重击。
——捧进娱乐圈的侄子拿不到任何资源,只能出演校园片里的小流氓,主要剧情为放学路上拦漂亮小姑娘却被胖揍一顿。
——投资的生物科技公司惨遭年轻博士拒绝,失去某新兴生物材料的合作机会,股价暴跌。
——看中的地皮屡屡被拍走,自顾不暇,焦头烂额。
公司受到重创,路家父母自然也没工夫管儿子被揍的事了,等他们身心俱疲地应付完这些琐碎,想以不计较先前之事为由联系上纪寒年、让他帮忙续口气时,却听对面传来淡淡的声音。
“欺负小姑娘是要遭报应的。”
“我女儿被欺负了,没把你儿子赶出学校就已经算仁慈,只是公司去了半条命,急什么。”
路父再急也听出不对了。
合着他们家的危机都是纪家人搞出来的?
“纪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捏下脸就要毁掉我半个家业?那你他妈还不如把我儿子赶出学校呢!”
纪寒年却冷哧一声:
“孩子比事业重要,别主次颠倒。”
“况且你儿子惹事在先,这个结果也算求仁得仁了,路总有空怪陌生人,不如回家教导孩子,免得将来酿成更大的祸事。”
“就这样吧。”
嘟——
电话被挂断。
知名工作狂魔跟他扯育儿经……?
什么玩意儿。
路父心里有千言万语骂不出口,半晌,怒气冲冲地给儿子拨了个电话:“你给老子滚回来!”
-
路家的事虽然没传到学校,但路父醉酒后在饭局上骂骂咧咧,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夏城的权贵圈——
纪家的小女儿不能惹!
调戏一下就得掉层皮,谁敢跟她早恋还不得破产啊!!!
花啾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全面保护”了,甚至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灭绝师太。
她顺利升入少培班,因为年龄最小,倒不紧张。
但她的存在无疑给初三的前辈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十一岁半……?”
前桌目瞪口呆。
花啾摇头反驳,自豪地说:“我十二岁啦!”
前桌:艹,真·小学鸡。
新入班级,一切都得磨合,因为花啾年龄小,同学们都以为她是来混经验的,结果考试见真章,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小矮团硬是压过不少同学名列前茅。
花啾拿到成绩单后,脸色大变,小声逼逼。
同桌凑近细听。
花啾:“前五都没进,我要完蛋啦QAQ”
同桌倒吸一口气:半路出家小学鸡都这么狂的吗……摔!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少培班的学生就算有压力,也比不上同级高考生,他们即便考不上少年班,也能提前体验高考后继续回校学习,来年再战。
况且花啾长得可爱,在年龄不一却都比她大的班里像只小企鹅,还能帮他们这帮菜鸡参加运动会,因此很快荣升班里的吉祥物。
少培班的课程安排比以往紧密很多。
花啾变得忙忙碌碌,因为想拿第一,脑子里日常挤满各种公式和知识点,连饭桌上都能秃噜出一句。
连秋芸:完了,这孩子傻了。
她觉得这样不行,得让小女儿放松放松。
又一次听见小女儿念咒似的背书后,连秋芸忍不住了:“刚好周末,这两天别学习了,找个地方出去玩玩。”
花啾干巴巴地咬了口面包,黑眼珠机械一转,扫到门外时,又一亮。
“霄霄哥哥!”
纪之霄每次回夏城都在大伯家暂住。
但若非寒暑假,他一般不会回来。
纪之霄把行李放好,就见小姑娘噔噔噔冲过来,一脸兴奋:“霄霄哥哥,你回来找我玩的吗?”
初中开学后她已经几个月没跟小堂哥和爷爷见面了,也有些想念。
纪之霄不知道怎么说,顿了下解释:“不是,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花啾眼儿亮亮:“你去哪里?妈妈让我出门散心,可以一起吗。”
一起去他爹坟头蹦迪吗……
纪之霄酝酿半晌,尴尬地说:“……我爸肝癌走了,我得去参加葬礼。”
花啾眼睛一瞪,闭上小嘴。
纪之霄其实不伤心。
之前纪青山重症的时候他回来过,但仿佛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了,纪青山抓着他的手,让他承诺一定会继承纪氏,否则就是让老爹死不瞑目,大不孝。
那之后爷爷没再让他去医院,纪之霄却做了好久的心理治疗才走出来,如今他已经释然了。
对他爸那样的人而言,死去反而是解脱吧。
纪之霄摇头整理衣物。
花啾眨了眨眼睛,半晌,小声问:“那霄霄哥哥,葬礼我可以去吗?你放心,我会很尊重的。”
纪之霄也没问理由,点头:“不介意的话可以,就当凑个人头了。”
花啾:……这也能凑?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小堂哥说的凑人头是什么意思了。
纪青山重病之后,胡美美和他的情人们就都带着孩子卷钱跑了,他这样的酒肉之徒,自然也没什么真朋友,连葬礼都是老爷子派来的人操办的。
花啾穿着黑裙子和小堂哥赶到的时候,现场荒凉得可怕。
也安静得可怕。
花啾噤声看人筹备葬礼,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怒斥:“不肖子孙!”
她缓缓眨眼:“?”
纪之霄立在一旁,看不出悲伤。
花啾的视线很快落在葬礼不远处的一块荒废石碑上,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但她很快发现,这声音不止一个。
纪青山怒骂:“白眼狼,来参加他爸的葬礼连滴眼泪都没有!”
石碑:“他可能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还高兴呢。”
纪青山不理它,继续大声斥骂。
石碑快被吵死了。
这个人过来之后不是哭就是骂,没一天安静的,赶都赶不走,今天更过分。
它终于忍不住骂他:“傻逼,过完头七赶紧滚蛋!”
纪青山一静,转瞬用更大的分贝骂回去:“你他妈才过头七!!!”
花啾:“……”
作者有话要说:啾宝:不是我不想保持尊重(。
昨天出去玩了,评论留言可能被压下去了TT揪一百个红包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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