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溪急匆匆抱着宋栀栀走进沈家山庄中,寻了一处小院安置,她将宋栀栀平躺放在了床上,现在的她依旧是毫无意识。
“师兄,她要被这心魔啃噬了心脉,你可就闯了大祸,心魔看管不力任由它伤害普通人,可是要去刑堂领罚的,连我也要被你连累。”袁一溪运起周身法力,纤手按在昏迷的宋栀栀额头,试图将灵气注入宋栀栀体内,将心魔逼出。
“我亦没想到,这心魔贪婪至极,只会选择神识强大之人入侵,这小姑娘分明一丝修为也无,神识应当也弱小,怎会引得心魔不惜受伤冲破我的束缚入体?”韩潜一手搭在袁一溪身上,连哼都来不及哼了,为她疯狂输送法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这离魂心魔逼出来。”
“咦,为何没用?”袁一溪惊呼,她为宋栀栀输送的法力宛如泥牛入海,一点儿反应也无。
此时的宋栀栀躺在床上,虽面色红润如常,但眉心处却隐隐有黑色雾气缠绕,是心魔入体的象征。
“她全身经脉一处都没有通,这输入的法力太少,自然对她无效。”韩潜一眼看出不对,“你我二人法力不够。”
“以我们元婴巅峰的修为都无用,还有谁能?”袁一溪没遇见过这种事。
无相宗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伤害普通人的事。
现在难道就要有他们两位稳重自持的长老破了这先例?
袁一溪开始慌了。
“这长澹地界,只有一人有足够的修为与法力,能够无视她的特殊经脉,强行将灵气注入这小姑娘体内。”韩潜收了手,摸了摸下巴说道。
“你说的是……”袁一溪已明了韩潜所指之人。
“师兄你在说笑吗?”她柳眉倒竖,不敢置信,“方才沈师侄已传了信给我,沈氏全门上下,无一活口,肯定就是江影做的。”
“你指望让江影帮我们救人?他若真做了灭沈氏满门的事,我们定要想办法诛杀他,为沈师侄报仇。”袁一溪愤愤说道。
“江影……”韩潜提及此人时,倒没有意料之内的厌恶之色,“他来去如风,行踪不定,沈师侄说他还在沈家山庄内,若真杀了人,为何不离开?”
“沈夫人曾是灵祇神教中人,江影应当有所目的,沈家主与沈夫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至死也没有让江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目的没有达到,自然不会离开。”袁一溪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韩潜哼了两声,挠头道,“江影若要,给他便是,左右灵祇神教也没了,沈家人怎如此固执?”
“江影作恶多端,自然不能让目的得逞。”袁一溪说道。
“我觉得此事不太对,若真的是他做的,江影没有留在这里等着我们质问的理由。”韩潜此人研究蛊毒咒法多年,本就亦正亦邪,对江影曾非常感兴趣,所以对他的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
“罢了罢了。”袁一溪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就这个问题与韩潜过多争论,“反正这小姑娘现在也醒不过来了,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去寻他试试吧。”
“只能如此。”韩潜背过手,走出门外,“一溪你且在此守着她,我去寻江影。”
韩潜语毕,人已消失在房里。
此时的江影,正在他原来在沈家的住所里与沈昼对峙。
沈昼循着气息,先去了沈家地宫,便看到了满地惨状。
沈家地宫内保存宝物甚多,有阵法运行维持空气鲜活干净,保证所储存物品不会锈蚀腐坏。
所以连带着这些尸体也全没有因时日过多而腐烂。
沈昼见此惨状,悲痛悔恨,待命人收殓了父母及族人尸体后,重新振作起来。
听闻江影还在沈家山庄内,沈昼提了剑便往他的住所而去,誓要为父母报仇。
沈昼来时,江影还在这青竹小院内悠然泡着茶。
他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现在不过是在陪宋栀栀玩而已,他人心情,与他无关。
所以现在的他无比轻松,就连泡茶时,苍白的手指轻捻茶叶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雅致细心。
宋栀栀意外心魔入体,只是精神层面受到了入侵,现在还性命无虞,所以江影也未曾察觉到。
当沈昼见江影一人端正悠闲坐于院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算他性格再好,也难免气血上涌,怒从中来。
“江影。”沈昼提着剑,走入院中,直直盯着这很有可能将沈氏灭门的大魔头,目光冰冷。
沈昼自认为现在修为并不如他,但绝不可能不报父母之仇。
江影盯着青瓷碗中茶色晕开,并未搭理沈昼,薄唇略向下抿着,刻出一道无情的弧线。
杯盏碰撞,发出叮当的响声,苍白的手腕翻转,动作优雅,江影为自己倒了杯茶。
“沈家地宫,你如何解释?”沈昼轻舒一口气,压下心中愤怒,平静问道。
到底是身为主角的人,纵然家中遭遇变故,但沈昼也未被仇恨冲昏头脑。
江影来沈家的目的,他还不知道。
若父母遗愿是为保护沈家的某些东西不被江影夺走,那么他一定要将此愿望达成。
所以沈昼此时还不动声色,平静与江影交流,为的是套出答案。
只是那看似波澜不惊的话语下,埋藏着隐隐的悲愤与恨意。
江影何尝听不出来他话中暗藏的情绪,但他并不在意。
他的薄唇微抿,呷了一口茶,依旧一派漠不关己的模样。
许久,在沈昼耐心即将耗尽的极限,他开口了。
“我没有替别人收尸的习惯。”江影将茶盏放下,红眸中映着幽幽的波光。
沈家地宫中,尸体横陈,血流成河,现场极其惨烈。
江影此话,便是否认了他杀了沈氏满门。
“何必狡辩?”沈昼讥笑一声,“你若是能承认,我倒敬你是个磊落之人。”
江影执着茶盏的手一顿,掀唇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青瓷茶盏已经从他掌心飞了出去,宛如出鞘的利剑。
滚烫的茶水飞溅,被江影附着于茶盏上的黑火蒸发,化为一道青烟。
这青瓷茶盏速度极快,沈昼只来得及亮出手中剑勉强格挡。
只听见一道刺耳的铮鸣声,沈昼执剑的虎口剧痛传来,手中剑疯狂震颤抖动。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茶盏,这力道便将沈昼往后逼退十余丈,后背抵上白墙。
沈昼身后的墙面出现裂痕,如蛛网般散开。
他未受外伤,但内府因这反震,受了严重的内伤。
沈昼头一低,唇边便溢出鲜血来。
江影见随手一击未将他毙命,掌心瞬息间已亮起黑色的暗色光芒。
是冥昭,这一柄细长秀气的柳叶小刃自他掌心飞出,仿佛游蛇一般循着沈昼的气息而去。
按沈昼此时的状态,根本没有可能躲开。
但就在此时,宽大的黑色袖袍一甩,将沈昼给拉至身后。
韩潜盯着冥昭直直朝着沈昼飞来的身影,仿佛朗朗晴日下的暗色精灵。
他往空中猛地抛出了一样东西,细长如绳,纤细修长。
是他豢养的毒蛇。
韩潜扔的方向极准,冥昭锋刃正中这毒蛇眼睛,毒液与鲜血飞溅,落在地上,腐蚀了青砖,发出滋滋的声响。
冥昭见血而罢,锋鸣着的刀刃安静下来,回到江影手中。
韩潜倒是熟知江影手中武器的属性与特点。
冥昭出手,必要饮血而归。
所以他才扔出自己豢养已久的毒蛇格挡冥昭,让它停止攻击,挡下江影这致命一击。
江影盯着韩潜与沈昼,正欲再出手,便看到韩潜这无相宗长老朝他行了一礼,姿态算得上恭敬。
“江道友,我师侄家中遭逢意外,心情悲恸,出言若有不逊还请谅解。”韩潜不卑不亢说道,“江道友还留在沈家山庄,想必还有要事,我师侄已是沈家最后一位血脉,若你杀了他,你所求的东西可就拿不到了。”
“沈家地宫之事,容后再议。”韩潜那落拓清癯的身子往前移了半分,看向江影的目光里并无异色,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逝者已逝,生者更加重要,我来此,是有要事相求。”
“何事?”沈昼原本被江影的态度气昏了头,现在被韩潜一说,回过神来,冷静问韩潜道。
现在与江影硬碰硬,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若证实是他做的,才有正当的理由对他出手。
无相宗还是要讲道理的。
“就是拿着无相宗信物的那个小姑娘。”韩潜拉过他师侄,低声说道,语气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我捉拿的一只离魂心魔离体,竟然冲到她身体里了。”
“是……是千灯寺捉的那只?”沈昼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带上了些颤抖,“她……母亲可是交代她来寻我,她若是出了意外,我岂不是连母亲这点遗愿都完不成了。”
“那姑娘经脉特殊,我与一溪的修为不够,无法助她逼退——”心魔。
韩潜还未说完,他与沈昼两人便冷不防被江影抬手的气浪一掀,直直倒飞而去,跌倒在地上,姿态狼狈。
江影六识敏锐,韩潜与沈昼二人的低语尽数入了他耳。
他自然能知道他们说的“她”是谁。
正是宋栀栀。
堂堂无相宗,竟连一个普通姑娘都照顾不好了。
江影收了手,将袖袍拢好,抬眸冷冷注视着他们,红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起身,面上不动声色,也没有因宋栀栀深陷危局而表现出焦急之意,只缓步朝韩潜走过来,周身杀气极重,仿佛大山一般将两人压得喘不过气。
“所求何事?”他启唇,口中吐出冰冷的话语。
韩潜方才被江影打了一记,心灰意冷,知晓了江影的脾气就是如此不近人情。
他对于江影能出手救宋栀栀一事感到希望渺茫。
“唉,算了……”韩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说道,“不过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罢了,江道友也不会纡尊降贵去救她。”
江影:“……”我都配合你演出了你为什么突然改剧本。
他冷冷吐字,尾音已如严冬般森冷:“何事?”
江影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这有个小姑娘,经脉特殊,全身上下十二经脉无一处不通,因我疏忽心魔入体,不久后便性命堪忧,我们几人修为不够,法力不足以冲破她的经脉桎梏,帮助她驱除心魔,这长澹地界现在只有江道友您有这能力可以试试了。”韩潜清了清嗓子,回答他。
江影眼睫半抬,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这经脉倒是罕见。”
韩潜一听,觉得有戏,连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是的,我初见也觉得惊奇,江道友且去看看吗?”
江影人已大步走出院子,在韩潜与沈昼身边带出一阵寒风:“可以,但有条件。”
“听闻无相宗韩潜研究毒物数百年,在蛊毒咒法领域,无人能敌。”江影说道,“不如去看看沈家已经收殓了的尸体。”
语毕,他朝着宋栀栀的方向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
韩潜望着江影的背影,眯起了眼,眼神有些惊讶。
“既然他要你去看,便看吧。”沈昼长叹一声说道,“母亲死前既然交代她来寻我,我便有义务保她性命无虞。”
“此事我亦觉得有些奇怪。”他继续沉声说,“我亦想知道真相。”
韩潜负手,跟上江影步伐,点了点头。
江影的速度极快,不到半刻,便到了安置宋栀栀的房间里。
房间明净,日光自宽阔窗台洒入。
宋栀栀一人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面色红润,呼吸均匀。
袁一溪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神色担忧,但宋栀栀的气息始终稳定,她也不敢再做些什么,只怕惹恼了那心魔。
江影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猛地抬起头来。
感受到危险气息靠近的袁一溪站起身来,警惕望着江影。
韩潜随后进来,给袁一溪使了个眼色。
“他竟会来?!”袁一溪不敢置信。
江影竟然真的答应韩潜来救人!
这天塌下来了吗?
韩潜究竟答应江影什么条件了,把无相宗整个卖给他了吗?
袁一溪低声问韩潜道:“他真的答应了?”
“答应了。”韩潜答,“条件是要我们彻查沈家灭门一事。”
“这还用查?不就是他做的。”袁一溪秀气的眉一挑,冷声说道。
“师妹切莫多言。”韩潜提醒她。
本来按平日,以江影的性格必然要给袁一溪一点苦头吃吃。
但此时的他已经无暇顾及这无相宗两位长老的窃窃私语。
江影放下帘幔,人已来到榻上,盘腿而坐,掌心光芒盛放。
轻纱帘幔垂下,阻隔了视线。
“驱除心魔便驱除心魔,他放帘幔做什么?”袁一溪担心宋栀栀,皱眉问道。
韩潜看着白色的纱织帘幔后两个人影影绰绰的身影,无奈说道:“他脾气古怪,肯救人就不错,江影此人,答应他人的事不会做不到的。”
他拉着袁一溪走到门口附近的小厅,唤了沈昼进来,一同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沈家床榻上的帘幔为了保证休憩的人安眠,施展了隔音法术,他们在外说话,帘幔里的江影听不见。
而此时的江影已经将宋栀栀的头扳正,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姿态亲昵。
任谁也想不到,两人竟是这样的关系。
江影望着宋栀栀的面庞,注意到了她小巧脸颊上的一团黑气。
是心魔,还是一只异常强大心魔。
这般强大的心魔,应当不屑于啃噬一个普通人的灵魂。
还不够塞牙缝的。
江影抬手,捏了下宋栀栀的脸颊。
苍白的指尖顺着她略带红晕的脸颊上移,掠过挺翘的鼻尖与眉心的殷红朱砂,点到她额头的黑气上。
瞬间,江影眸中已出现冰冷杀意。
这心魔,死不足惜。
强大的气浪瞬间激荡开,仿佛无垠海洋上的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带着移山填海的气势。
这滔天的气浪把江影的衣袍掀起,额前墨发掠过耳后,气势极强。
江影体内法力毫不吝惜地往宋栀栀体内输送,丰沛的灵气入体,直接无视无法通过的经脉关窍,仿佛决堤的水一般冲刷过她体内每一寸经脉,而后汇聚到她的额前,追踪着心魔的气息,誓要将它赶尽杀绝。
在帘幔外的三人也感觉到了这强大的气浪,沈昼修为最低,还有伤在身,身形一颤,险些扑倒在桌上。
“这……”袁一溪连忙扶住她师侄的后背,目光惊诧,不敢置信,“他如此使用法力?!”
“倒也是个实诚人。”韩潜哼了两声说道。
沈昼闭目疗伤,心情复杂。
这下,可真的算是欠了江影一个人情。
可是他……
沈昼攥紧了手。
袁一溪将他紧攥着的手抚开,柔声说道:“沈师侄,真相未知,且看看吧。”
而帘幔内的江影,神识已经顺着他输送进宋栀栀体内的法力,来到宋栀栀的脑海里。
下线已久的宋栀栀此时在做什么呢?
在她的灵魂空间里,她才悠悠苏醒。
被心魔冲撞,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久之前,似乎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入侵她的身体,将那心魔驱赶得四处乱窜。
连带着,对她的控制也放松了些许,这才让宋栀栀得了个机会醒过来。
宋栀栀的灵魂空间一片混沌,灰蒙蒙白茫茫,看不见边际,远处蕴着星海似的光芒。
她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想要挠挠头,观察四周的情况。
但宋栀栀却没能摸到自己的身体,她现在是以意识的形式存在。
她记得是有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往自己眼睛冲了进来。
所以当宋栀栀抬头的时候,便看到自己头顶悬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但它能看得见宋栀栀还能说话。
是一个尖利的女声:“怎会醒了?!”
宋栀栀望着心魔,自己也很懵逼:“我不知道啊!”
“小姑娘有点本事。”心魔离宋栀栀有十余丈,围绕着她飞,带起一串黑色的尾气。
“是啊。”宋栀栀认下了它的夸奖。
“有人要来救你了,不过晚了。”心魔阴恻恻地说,“我马上就会将你吞噬,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宋栀栀一听,立马吓到了:“你要吃了我?”
“吞噬你的灵魂,占据你的身体,然后寻找下一个猎物?”心魔美滋滋地说道。
宋栀栀马上转身就想跑。
但这里是她的灵魂空间,不论跑到哪里,都跑不过这心魔。
宋栀栀没见识过这阵仗,想摸出手机把这玩意从自己身体里弄走,但手机死活也不出现。
也对……这里是她的灵魂空间,怎么可能还会出现手机。
宋栀栀一边躲避着心魔的追逐,一边问道:“我好吃吗?”
“好吃。”若有嘴巴,此时心魔应该舔了舔唇。
“你要怎么吃我?”宋栀栀问,意在拖延时间。
“窥破你的内心,嘻嘻——”心魔桀桀笑着,已经朝宋栀栀飞了过来,“别跑了,小姑娘!”
宋栀栀的脚瞬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步也跑不动了。
她被迫盯着迎面而来的黑色雾气,根本没有办法移开。
很奇怪,这心魔明明没有眼睛,宋栀栀却感觉自己在与它对视。
“让我看看你的内心——”心魔发出仿佛梦呓般的声音,似乎沉醉在宋栀栀的灵魂中,“你的欲望,你的情感,你的阴影——这些脆弱又美味的东西……”
宋栀栀被心魔强大的力量控制着,动弹不得,只能任凭这心魔开始强行窥探她的内心。
这是心魔的天赋,她没办法抗拒。
“嘻嘻,让我看看……”心魔发出得逞的尖利笑声。
“等等——”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豆乳玉麒麟好好吃呜呜呜我已经快一个没有喝奶茶了好想好想喝!”
“麒麟乃上古瑞兽,你竟敢吃它?!”心魔震惊。
“一杯奶茶一盒炸鸡,一章三千写一天。”
“写小说没有人看怎么办?”
“睡觉朝左边睡还是朝右边睡比较健康?算了我还是早点睡。”
“你说的对,但是袋鼠入侵乌拉圭,每一个乌拉圭人就要打十四只袋鼠……”
“你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心魔没见过这样的人。
除了吃就是睡,担心自己写的破烂玩意没人看,她还能想些什么?
她能有点追求吗?
真他妈草了。
“什么什么玩意?”宋栀栀还以为自己要被这心魔给酱酱酿酿了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很羞耻,这玩意居然把她的内心想法那么大声的念出来。
“你的欲望呢?你的情感呢?你的阴影呢?”心魔还在往深处窥探着宋栀栀的内心。
“怎么可能没有?”
“不对——”
“啊——”
心魔再往深处窥探,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宋栀栀的内心世界,仿佛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一直往深里窥探,再深一点!
心魔它……
看到了自己。
丑陋的一团黑色雾气。
心魔既恐惧又贪婪。
但无论如何,这姑娘的灵魂好吃极了,足够它吃百年……不……千年!
甚至能脱离心魔之身也说不定。
纵然心魔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但在强烈的诱惑下,它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宋栀栀冲了过来。
此时,江影已经循着心魔的气息来到了这里。
远远的,他看到那团黑色雾气已经朝着宋栀栀冲了过去。
以神识当做攻击武器,化而为索,一条暗蓝色的光芒已经朝着心魔飞了过去。
宋栀栀躲避不及,后退了两步。
心魔根本不顾江影的阻拦与危险,任凭暗蓝色的光芒打在它的身上。
江影放出的法术将心魔给挥开半丈,黑色雾气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宋栀栀惊魂未定,扭头望着江影,目光惊喜。
然而江影这一击只是暂时阻拦了心魔,它还将卷土重来。
“小心。”江影提醒她。
宋栀栀看向心魔,只见这团黑色雾气被江影挥开,朝某个方向滚了过去。
然后……
它……
掉下去了。
宋栀栀的灵魂空间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一块完美无缺的蛋糕被挖空了一部分。
心魔就是掉到了这空洞中。
“可恶!!!”心魔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深渊里响起,带着回音,重复了好几遍,“可恶,恶!”
“你们人类,怎会如此狡猾可恶,竟做了一个陷阱来陷害我?”心魔不甘心的声音在深渊里响起。
宋栀栀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她扭头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江影,直接懵逼了:“我脑袋为什么会有个坑?”
“我不知你脑袋里为何有坑。”江影回答她。
宋栀栀觉得江影在骂自己,但她找不到证据。
她在思考自己灵魂空间里居然有个洞,这样是不是就是大众俗称脑残?
虽然坑了心魔一把,但总觉得挺不得劲的。
江影抬眸看着宋栀栀身后。
因为心魔已经被驱离她的神识,所以宋栀栀方才被心魔窥探到的内心世界仿佛四散奔逃的游鱼一般散开。
无数条信息在宋栀栀身后飞速掠过,闯入江影的眼帘。
江影本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去观察宋栀栀的内心世界。
但是他的名字实在是太显眼了,没办法忽视。
“斯哈斯哈江影的胸肌真好摸,下次还要摸!”
“没想到江影给女孩子梳头的技术不错,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天天给我梳头。”
“江影摸婆娑花的感觉好奇怪QAQ!”
江影默默地定睛看了好几条,面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天真的宋栀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朝江影走过去,想要找办法出去。
“我们怎么出去?”宋栀栀问道。
江影抬手,将她的手腕紧紧握着。
一阵失重感传来,宋栀栀仿佛从高空坠落。
她的身子一抖,惊醒过来,瞪大了双眼。
宋栀栀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江影的腿上,这个角度正正好能看到江影线条优美的下颌线,他的长睫纤密,垂下遮住了红眸。
随后,江影也睁开了双眼,眼眸幽深。
宋栀栀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她回过神来,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触感是扎实的,江影也非常配合地皱了下眉。。
想必是痛的。
宋栀栀终于掌握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惊喜地翻身起来,揽住了江影的脖子。
死里逃生,她非常开心,仿佛快乐小狗一般在江影怀里蹭了蹭,把他齐整衣物弄皱。
“你来救我了!”宋栀栀埋在他胸膛处,闷声说道,“那心魔太可怕了。”
江影想你的灵魂空间对它来说也挺可怕的。
他将宋栀栀的脑袋往旁边拨开:“外面有人。”
纵然这帘幔有隔音效果,但若宋栀栀说话太大声,还是能被外面的无相宗三人听见。
宋栀栀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是跟无相宗的两位长老在一起的,现在怎么是江影过来了?
“无相宗两位长老呢?”经江影提醒,宋栀栀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听见他们说话,特意压低声音,凑近江影,在他耳边小小声说道。
少女温热的气息洒过耳际,酥痒柔软。
江影微微挑了挑眉,还是躲开了些许。
“他们求我来的。”江影说。
宋栀栀:“?”还能有这种操作?
“心魔呢?”她继续问,生怕那黑色雾气又往她脑门里窜。
江影盯着宋栀栀的肩膀,略微抬了下颌,示意她看自己的右边肩膀上蹲着的东西。
宋栀栀扭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黑色眼眸。
是一个黑色……毛球?
不对,不是毛球,它通身由絮状的黑色雾气组成,这是看起来像有毛而已。
这玩意,一定就是方才在她脑子里作乱的心魔。
没想到离了人类的躯体,它竟然长得还有点可爱。
宋栀栀想到这玩意在她灵魂空间里大声念出她羞耻的内心世界,气不过,伸出一根指头戳了一下这黑毛球。
“吱吱!”心魔毛球叫了两声。
宋栀栀惊喜说道:“它会叫我名字诶。”
江影:“……”
他亦伸出手,将这心魔毛球从宋栀栀的肩膀处推了下去。
心魔毛球跌进被子里,滚了好几圈,发出愤怒的抗议声:“吱吱吱吱!”
江影把事实展现在宋栀栀面前:“它就是这么叫的。”
宋栀栀失望了。
她看到江影将这毛球捏了起来,手指收紧,似乎要对它不利。
宋栀栀确实没有猜错。
江影就是打算把这祸害人的玩意捏死。
“等等——”宋栀栀伸出手去,试图把心魔毛球从江影手里夺回来,“它会叫我名字,你要对它做什么。”
“我也会叫你名字。”江影说。
宋栀栀:“?”你说得好有道理我都快没办法反驳了。
她钻进怀里,开始抢这个心魔毛球。
江影伸长了手,让她够不到。
一个追,一个躲,两个人从床头打到床尾。
直到等了很久很久,已经快要担心死了的袁一溪越过隔音法术,传音进来问道:“江道友,你好了没有,驱离心魔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两个人的动作瞬间停下来。
宋栀栀趴在江影身上,还在努力去够江影手里的心魔毛球。
江影无奈,将毛球丢还给宋栀栀。
“心魔舍身吞噬他人灵魂,极其危险,若成功便更加强大,若失败便被驯服,任人驱使。”他说,“我怕你控制不了它。”
宋栀栀把玩着手上这个会“吱吱”叫的小毛球,捏来捏去。
冰凉的絮状雾气环绕着她的掌心,挺解压的。
“所以它为何会是这副模样?”宋栀栀坐起身来问道。
“被驯服的心魔忠诚,会顺着主人喜欢的样子变。”江影语气冰冷,“它努力了。”
长这副团子模样的心魔,他还是第一次见。
宋栀栀一听,更觉得好玩:“这心魔有多强?”
江影懒得再跟她解释,整理了衣物便准备出去:“无相宗的两个人会告诉你。”
他看了眼宋栀栀的头顶,确认婆娑花没有露出来。
意外的,竟有些失望。
宋栀栀比较黏人,准备跟在他身后出去。
结果被江影一把推了回去。
“我还不认识你。”他提醒宋栀栀。
宋栀栀很委屈地缩进被子里:“那好吧。”
江影掀开帘幔,走了出去。
一出去,便看到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其实驱除心魔的时间并不算久。
只是被宋栀栀纠缠了很久。
江影把挂在床边的黑色大氅重新披上,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满眼担忧的袁一溪。
“好了。”他只说了两个字,便走出门外。
袁一溪与韩潜两人马上交换了下神色。
江影走出来的时候,就连修为不及江影的他们两人,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江影的法力至少消耗了七成。
现在的他,尤为虚弱。
若是出手,说不定真能对他做些什么!
但韩潜微微皱着眉,对袁一溪摇了摇头。
不行,江影是为了帮他们救人。
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如此趁人之危。
更何况,这沈氏灭门,还未查清真相。
纵然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不是他杀的,也不能现在就出手。
袁一溪微微叹了口气。
她马上走到宋栀栀床边,就看到宋栀栀已经半坐起来,手中还捏着一个黑色毛球。
黑溜溜的眼睛,还有絮状黑色雾气构成的身子,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离魂心魔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韩潜看向她手中心魔的目光发直,羡慕死了。
千灯寺这只心魔,他困在自己灵识之中本就是为了驯服它,花了百年也没成功。
结果它进入宋栀栀的脑海,在江影的帮助下,应该是被驯服了,成了宋栀栀的东西。
“江影竟然真的在不伤心魔的情况下,将它给赶出来了。”袁一溪惊讶。
宋栀栀想,江影原先应该是想直接摧毁了心魔。
只是这玩意自己掉坑里了,误打误撞捡了一条命。
“没事便好。”沈昼长舒一口气,声音虚弱,“明日韩师叔去看尸体,袁师叔且看着她,我先回房疗伤。”
他一直等到宋栀栀醒过来才离开,看来也很是担心。
宋栀栀从床上跳下来,把手中黑色毛球亮了出去,问道:“这是什么?”
“这心魔没能吞噬你的灵魂,现在已经被你驯服,你可以任意驱使它——相当于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韩潜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都快哭出来了。
这本是他的梦想。
袁一溪将他拉开,笑骂了一句:“是你看管这离魂心魔不力,险些伤了无辜之人在先,你现在还后悔什么。”
这无相宗的女长老看起来爱憎分明,但人确实挺好。
袁一溪将黑色毛球重新塞回宋栀栀回怀里:“小姑娘,你就拿着,日后若是遇到了危险,便将它往敌人那里一丢,它自会保护你。”
“我先前见那些从心魔手下死里逃生的修士带着的心魔宠物,大多长得凶神恶煞,长成这样子的还是第一次见。”她笑着安慰宋栀栀道,“心魔会变成主人喜欢的样子,他长得如此可爱,想必你内心也是一样的。”
宋栀栀只觉得这玩意挺好rua,样子也好玩。
最主要的是,它能叫自己的名字。
美滋滋。
她对着袁一溪乖乖地点点头。
“你先休息吧。”袁一溪对她说道,“明日我和师兄还要应付江影。”
“江影?”宋栀栀戏很多,皱起眉疑惑问道。
“是他出手救的你,你的经脉特殊,我们都束手无策。”袁一溪只能说出真相,“长澹地界内,有能力出手的只有他,我们与他达成了协议,他才肯救的你。”
宋栀栀重新躺回去,从被窝里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声问道:“我们答应了他什么?”
“他那小人,竟说沈氏满门不是他杀的,要师兄帮他查验尸体,洗脱嫌疑。”袁一溪轻哼一声,“就算是被毒死的,也可能是他下的毒。”
宋栀栀静静看着她。
袁一溪被她瞧得有些尴尬,只起身帮宋栀栀拂灭了灯。
“栀栀,你且睡吧,既然沈夫人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们无相宗,我们自会护你安全,不用担心。”她柔声说道。
在黑暗中,宋栀栀只听见“吱呀”一道关门声。
袁一溪离开了。
宋栀栀确认她不会离开之后,躲进被窝里笑出了声。
江影真的坏,嘴上说懒得澄清,自己却还是让韩潜去查。
韩潜应该是能查出不对劲之处的,只是凶手存疑。
究竟是谁呢?
宋栀栀望着头顶帘幔上垂下的精致花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手里的心魔毛球、
她很困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等韩潜查出沈珉的死因之后,再看情况继续写剧情吧。
宋栀栀如此想着,沉沉睡去,等待着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