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虹目光在左右两人身上来回扫过,笑得别有深意。
“我知道老周和我结婚以后,有贼心没贼胆。我知道老周对我的包容,正因为他对我的宠爱,让我有时收不住情绪,他也知道我的火发过且过。在乎一个人,无外乎希望对方眼里心里全是你嘛。小苏啊,以后要多学学前辈们对女人的用心哦。”
“嗯,我知道。”苏竹眉眼间泛起几缕愁云,“我倒是希望她能对我多发发火。”
倪虹捏捏苏竹的手,小声传授秘籍:“多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等她习惯你了,很多事情自然离不开你。遇到情敌主动出击,坚持比情敌付出得多,早晚能赢。”
“好的,谢谢虹姐指点。”
桃花眸不经意掠过倪虹,望向南曦。牵动他心弦的人长大以后,似乎藏起了任性的小女孩。对旁人只有冷淡与随和,极少发脾气,总让他有种可有可无的感觉。他多渴望无论她如同小时候般,无论心情好坏全展现给他,而非把他当弟弟包容。
等待剧组其他人用早餐的时间,南曦面见了姚年珍手里的5个网红,7个技术人员。
她本打算先进山里拍戏,晾他们几天,以此观察清楚他们的人品和耐心,后事等回来了再说。
没料到十二个人晚上基本没闭眼,守着等她起来,生怕错过。
高沫做为几个人的代表,主动找南曦搭话:“您好,我叫高沫,抖抖短视频ID叫泡沫般幸福。主要拍摄情侣日常生活短片,粉丝378W。”
得到南曦点头,一拉身边站着的大男孩,介绍:“他叫魏星,我们在短视频里扮演情侣。”
“扮演?”南曦一挑俏眉。
银屏情侣在娱乐圈挺多,靠炒CP博取热度和粉丝。一旦哪天脱离情侣关系,等于星途走到尽头,难有几个单飞的人能特别出彩。短视频此类搭档同样不少,效仿早起的明星情侣组合,需承担的风险也同样和先辈们对等。
高沫明白南曦的顾虑,早年姚年珍和他们念叨过N次。
小脸一红,解释道:“嗯,扮演,因为我们现实领证结婚了,不是情侣关系。”
两人拿出准备好的红本本,南曦哑然点点头,示意继续说。
高沫打开手机,进入她的抖抖主页,边翻动作品边说实际情况:“18年的视频没买过流量,那会儿我和魏星没结婚。一条他用心在车后备箱准备礼物的视频火了,姚年珍找到我们,我们和他签订了合作协议。去年年初疫情冲刷下,大量人涌入短视频行列,我们的热度随之猛跌。姚年珍给我们买了三个月的流量,热度依旧一般。后来我们反复分析对手视频数据,改变风格,加入美食和宠物等互动题材,热度重新起来,近三个月全部是自然流量。”
南曦翻过他们近期几条视频平均60W点赞的视频,问:“构思你们自己想的,还是策划给得文案?”
“我们自己所想。”高沫露出视频里总出现的羞涩笑容,她圈粉的必要武器之一。
很多宅男在一开始被她的笑容吸引,关注后慢慢羡慕于视频里她对男友的体贴,纷纷扬言要组团用麻袋偷她。
南曦困惑盯住高沫眼睛,正色问:“你的条件可以单干啊,为什么找团队合作呢?”
高沫迎上南曦凛冽的眼神,只对视了几秒避开,有点扛不住她自带的气场。
“当买个保险吧,我和我老公两人力量有限。万一有天我们江郎才尽,希望公司能和我们患难与共,出人出力助我们过瓶颈期。”
“你希望薪酬多少?”南曦直切重点。
高沫干脆答道:“和之前一样,公司抽一半净收入。”
南曦沉默片刻,应了单字:“行。”
高沫心悦一笑,拉把魏星另一边的矮个子小女生,介绍:“她叫庞圆心,抖抖ID叫圆圆打游游,她短视频主要内容围绕王者农药排位赛。前职业战队退役选手,粉丝296W。”
杏目上下打量番眼前小女孩,不足一米六高的小丫头身着盗版耐克运动衣,骨瘦如柴,巴掌大的脸上黑眼圈浓重。
南曦心里犯怵,下意识说:“你身份证我看下。”
庞圆心拿不定主意,望眼高沫,得到点头,右手从裤兜摸出身份证顺势递上。
南曦伸手要接,身份证抽了回去。正纳闷,对方换上两手一起拿,重新递到南曦手边。
低下头,颤声道:“谢谢。”
南曦两指夹起身份证,拿到眼前翻转查看。
黄怡让南曦冷了一晚上,觉得又没劲又难受。主动贴近过来,盯着身份证找话题说:“01年生,19快20岁。你好瘦啊,是不是平时姚年珍总虐待你啊?”
小小肩头抽动了几下,南曦和黄怡以为她在哭,哪成想对方发出气愤的警告声:“请你们不要乱说姚哥,请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高沫急忙用手在桌子底下碰下庞圆心,小声提醒:“小庞,你别忘了临行前的事情。”
庞圆心将头垂得更低,不再说话。
黄怡让小女孩呛得郁闷,别过头小声自言自语发泄情绪:“缺德货不让人说了,没天理。”
倏地庞圆心两步跨到黄怡面前,直垂的双臂攥紧小拳头,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浑身颤抖地与黄怡对视。
气势汹汹的目光反而看得黄怡心虚了,拍下南曦,暗戳戳说:“这小丫头不好管啊,你酌情签啊。”
南曦淡淡‘嗯’声。
高沫慌张地反复拉了几把庞圆心胳膊,“小庞,你这样白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大不了不签了,我单干去,赚多赚少随便!姚哥对咱们那么好,如果为了赚钱,需要成天跟着她们骂他,我做不到!”
高沫脸色一下煞白如纸,匆匆放下自己面子,连声给南曦和黄怡赔礼道歉:“对不起啊,她年纪小,您们多担待,以后我一定会多加管教她的。”
“曦姐,剧组要动身了。”杨盼盼风风火火从自助餐厅跑过来通知,声音随着靠近发现情况不对压低。
“好。”南曦答应,直视高沫淡淡问:“我们要进山里拍戏,你们跟上还是回去?”
慧心如兰的高沫快速品懂话中深意,回头环视圈站在身后的伙伴们,得到统一点头。
她开心应道:“跟着,我们全跟着。”
跟着代表可以继续深一步探讨,多份合作的机会。刚刚有点她没明说,她坚持留下争取合作机会,也为了得到天禹的持续扶持,寻更稳定长久之路。毕竟自媒体的光明寿命有多长,无人能预知。天禹这棵资本大树,早抱早乘凉。
南曦朝独自生气的小女孩扬扬下巴,问:“她呢?”
“她也跟着。”高沫不住用腿碰庞圆心的腿,好在小丫头虽百般不情愿,但给了她一分薄面,没当众拆她的台。
开机仪式地点跟着日子换,从天门山改为张家界森林公园。
剧组不以游览景区为目的,大清早赶在游客进场前,从出口武陵源大门进入。
六点二十赶到张家界十里画廊,绝美的景色前,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望着南曦高香举过头,深深鞠下的三躬,连Ay都不禁感叹:“这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比别人负责的项目走心。”拜佛祈求的程度高下立判。
“别瞎说,曦曦只要接了的事情,一样走心呢。”黄怡为小祖宗鸣不平。
Ay古怪地扫眼身边人,这还是昨天和南曦闹别扭、誓死不休的胖墩吗?
敏感的黄怡立刻察觉到对方的疑惑,梗起脖子道:“我们闺蜜有矛盾是我们的事情,我不许外人倒她闲话。”
Ay无语,她倒成了外人。
随行媒体们拍好照,众人启程前往拍摄地。分批坐上耗资18E的百龙天梯,垂直从高峰下降335米,激爽亲身体会次神仙下凡的快感。一分32秒电梯省去五小时路程,轻松抵达金鞭溪。不过他们的部分设备无法进入电梯,只能通过骡子扛进来,得等下午才能送到。
据景区清洁工透露,绕过游客通行栈道,往金鞭溪深处走,那里雪景保存完好。他们早起不单为了开机吉时,更为了避开游客,及时抵达取景地。
小橘子留守酒店,旅游局安排了资历比较老的两位清洁工陪同剧组。别小看人家的身份,连带他们入园的景区领导都对两人态度恭敬。
整个景区最熟悉地形的并非监控镜头,而是他们。很多地方为了保护原生态,尚未开发,可他们基本逛过。
其中年长的60多岁老清洁工汉名叫王大狗,当地名字过长,南曦记不住。
他身体特别硬朗,以前当滑竿脚夫,说通俗了抬游客上山的轿夫。短短一两公里路收费高达800起,听着恐怖乱要价。若亲自走过陡峭的山路,会发现其实不然。买给腿脚不便利的人群,价格非常公道。
前几年让招安了,带上儿子负责清理景区悬崖峭壁上的垃圾。主要因为上了年级,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无从隐藏。就算他身体扛得住继续抬轿子,可游客担心自身安全问题。
王大狗与众人会面时,身后背着一个大包,看似非常沉重,压得他精瘦的身板得弯腰才能通过部分狭窄山路。
途中和儿子王西乐换过一次,看情况王西乐不如他老爹身体素质扎实。走了半小时累得气喘吁吁,原背回王大狗身上了。
杨盼盼练过脚程比别人好,别人走走停停,她一刻不得闲。跑几步等等大部队实在无聊,好奇心发作,伸手去碰人家的背包。
刚挨上,让王西乐叫停:“别动!”
杨盼盼手一抖,贴着包布料滑下,瞥眼王西乐,耐心教育人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别总大惊小怪。”
王西乐快步来到杨盼盼和父亲身边,打开包侧兜的拉绳,从里面掏出一把亮晃晃的东西。朝杨盼盼一比划,喝道:“手伸出来。”
最多只容两人通行的石台阶,杨盼盼下方的人看不清他手里具体何物,可杨盼盼看得真切。
抬手摆出防备的姿势,大呼:“兄弟别冲动啊,有话好说。”
一路上各种耍宝的杨盼盼猛地认真起来,没几个人会当真,以为又要表演啥节目呢。
当明晃晃的东西劈向杨盼盼时,众人后知后觉地察觉问题严重性,再上前阻拦为时已晚。
撕心裂肺的大喊响彻山涧,惊得群鸟齐飞。
王西乐抓住杨盼盼手腕,不顾涌上来的人阻拦,一顿狂砍。
凄厉的叫声下,硬是未见一滴血。
众人你拉我扯中缓缓看清,王西乐在用刀背剁杨盼盼手心,边夺边念叨当地土话。
“别挤一处了,当心有人从铁链翻出去。”周捷搀着陈谋岑刚凑上来,一看行为怪异的王西乐,笑得合不拢嘴:“人家在用土办法辟邪呢,你们让开路,瞅瞅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样,丢人!”
“辟邪?”宁伟嘴兜不住话,暗自嘀咕:“刚刚杨盼盼只碰了王西乐他爸的包啊,难道包里有邪祟。”后怕地双手抱胸,四周环顾圈,他走错剧组了?这里不是《飞霜流光剑》剧组,是恐怖片剧组吧。
周捷单手竖直抵在眉间,冲王大狗父子弓腰低头,似行了个礼,说:“老人家,年轻人唐突了,莫见怪。”
王大狗冷冷瞥了众人一眼,把包换到身子前面背好。王西乐在包的位置扬扬菜刀,用带着当地土味的普通话说:“不要乱碰我阿巴的东西。”
“好的。”周捷替众人答道。
杨盼盼搓搓让剁红的手心,等几人走过,跟在周捷和陈谋岑后方。
刻意缓慢前行,好奇打听道:“周大叔啊,那包里装得什么啊?”
周捷不悦地啧声,见旁边人稍稍身子有点倾斜,忙换上狗腿神色,两手一起扶稳老人,巴结道:“山路陡,陈老您慢点哦。”
陈谋岑理都没理他,可周捷照旧和大儿子似的贴心搀扶。
等走到平缓点的路上,众人成排靠山壁休息,杨盼盼不气馁地虚心又来求教:“周大叔,你告诉我呗。”
周捷皱起眉毛,本来很小的眼睛一睨视更小了,“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大叔,帅哥哥我还年轻呢。今早酒店服务员认错了我和苏竹小哥,以为我们是兄弟呢,说我们长得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