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王师傅最先大喊大叫。

“凭什么抓我!”

然后他就一脚踹到地上。

等到全体演员被愤怒的村民围在中间,像串葫芦那样一个个带到门口后,大家才看到身上被绑满身子扔在地上的两位盗墓贼。

说是盗墓贼,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装备真的很齐全。

鼓囊囊的背包被解开扔到地上,洛阳铲、短柄锄、铁钎和手电筒散了一地,内里还夹杂着不少做满标记的手稿。

全体演员:“......”

这真是人赃并获了。

“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往村子里摸,要不是我们大哥留了个心眼守着,抓了个现行,看你们有什么可狡辩的!”

村民手上举着用羊皮蘸油裹在木棍上的火把,烈焰火光将他们的脸映照地通红,面容狰狞恐怖。

相比于其他几位一无所知,脸上露出茫然的新手演员,修理工此时心里已经被震惊填满。

谁能想到,这样简单的福利副本竟然会连连出现事故。先是第三幕要求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演绎度,现在又是发现演员内部有人持有立场不同的身份卡。

因为这部电影来源于导演招募,又有衔尾蛇组织委托,修理工自认自己足够谨慎,毕竟他的身份卡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谁能想得到,区区四个新人参演的电影竟然难度能高成这样。

黄毛更是人傻了。

就在四五个小时前,他提着包跟乌鸦两人趁着夜幕偷偷从屋子里出去,在村外绕了一圈。

按角色卡上的说法,这是他们从地下黑市卖到的消息。

根据这两天村里人的反应,古墓入口铁定在村中央那口井里,毕竟那么多村民守着,没问题才怪。

在这么多人的监视下,他们很难突破重围进入到墓内。

于是这两天除了搜集信息外,乌鸦还安排了黄毛去村外用自己的脚步丈量土地。

黄毛本来还不清楚这么干的原因,等到今天晚上,乌鸦看了眼天象,二话不说带着他走到村外,拿着洛阳铲在地上开始挖土后,他才知道这两天自己的测量都是在给对方提供数据。

他们在村外打了个盗洞,据乌鸦所说,他精密计算过村子结构和周围河水流向,盗洞打通后可以直通连接主墓室的墓道。

黄毛虽然听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结果他们刚刚把炸/药埋下去,就被闻讯而来的村民抓了个正着。

被抓了的时候,黄毛一脑袋懵逼,忽然反应过来。

他们前期计划部署地都很好,没理由在最关键的时候反而自己用□□暴露自己。

他想问乌鸦,又顾及着自己的角色卡身份。如果直接摆在明面上问,那演绎值倒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他们虽然被抓,但从打盗洞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黄毛的演绎值就飙升到了百分之五十五。

说实话,要是按照这个趋势保持下去,第三幕戏之前超过百分之七十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虽然黄毛心里疑惑万分,但他还是闭嘴了。

抽到这种卡说实话很难独善其身,虽然拉队友下水不道义,但为了活下去,很多演员都宁愿拉别人下水。

面对神情不善的村民们,被无辜牵连进来的演员们都在辩解。

“不是,我们真的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们就是来乡下老老实实支教的。”

龙傲天哭丧着一张脸,“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这么大了,哪里干的了倒斗的活儿哟!”

这几天龙傲天倒是越发适应自己的老爷爷身份了,没事倚老卖老,指挥别人帮他干事,如今演绎度也有近五十。

然而村民根本不吃他这套,反而一脚把他和王师傅踢到一起,冷酷地下令:“都绑起来。”

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下,所有演员手腕上都被绑上一条绳子,串在一起,被迫往村里走。

“都给我老实点,别想着逃跑,不然我的锄头绝对比你们脚快,听见没?”

农夫们扯着他们脖子上的绳子,一路把他们扯到村内。

除了进村那天,这附近永远守着村民,大家都还没第二次踏入村内过。

等他们再次进入中央时,发现井口周围已经被村民挖开,露出内里一条幽深的青石板路。

村民上前问道:“大哥,人都抓到了,要怎么处理?”

“等等。”

首领皱着眉,后者立马噤声。

井口旁的空地上放着排列整整齐齐的九口棺材,棺材上的符咒和锁链都被暴力破除,除了最中央那口里面除了干涸的血以外别无他物,其他几具棺材打开后里面的模样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无他,棺材里面的尸体经过无数年,早已焦黑风化。

都是些死人,自然无所谓怕不怕。真正恐怖的是棺材里那些密密麻麻正在蠕动的东西。

有一排排附着在棺壁上的白色虫卵,也有从尸体头盖骨漆黑眼窝里钻出来的花色毒蛇,一节一节纠缠在一起的百足虫,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古怪毒物。

首领抓来一只鸡,往满是虫卵的棺材里一扔,不多时红色的鸡血就染红了那片蠕动的白。

肥胖的幼虫浑身染成红色,迫不及待地将鸡肉当做养料,一条一条从鸡毛里钻了出来,不一会就腐蚀成了骨头架子。

村民大着胆上去用木棍抓了一只,虫子贴在他手心上,没一会就循着血腥味钻进皮肉里。

“快点烟!”

立马有人拿着□□过来,往肉鼓起的地方一熏,不一会儿,吸满了血的虫子就被熏了出来。

“是蛊虫!”

村民们吓得牙齿都在打战:“这种东西村里已经一百多年没养过了,怎么棺材里装着的不是宝贝,而是这些玩意?”

古部落流传下来的传说里记载过大巫擅蛊,然而流传到现在,操纵巫蛊的能力早就遗失在时间里。

齐宁舟现在是不在这里,要是在这估计会恨铁不成钢。

这些蛊虫上都覆盖着浓厚的死气,明显不是活物。或许当初封棺的人将这些至阴毒物用符咒封在棺材里,钉在九星大阵内,为的就是源源不断地为阵眼的血尸提供阴气。

结果没想到多年后不仅有人破坏了大阵,还强行开棺,唤回了这些尸蛊的活力。

罪魁祸首现在站在地上,看天看地,尴尬到鞋尖对在一起。

首领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他又是一声令下后,棺盖被重新盖回了棺材上。

可惜宗祈清楚,就像天师和他说的那样,大阵已经被破坏了,棺木未必能拦得住多久。

“大哥,怎么办?地底可能也有这样的东西。”

前几天他们想要下墓去,结果没想到墓门里面还有一道门。

好不容易从门口的标志里找到类似的标记,在悬棺里找到了钥匙,现在又迎来这样的难题。

“慌什么?只要没有母蛊,这些蛊虫不足为惧。”首领冷斥一声:“危险越大,收益也越大,别忘了,我们还有神女,只要有她在,这些蛊虫就没法伤我们分毫。”

这么一说,周围被吓破胆的村民们才终于定下心神。

神女是大巫的血脉。村志上记载地明明白白,就算失去养育蛊虫能力,蛊虫也不会伤害身负大巫血脉的神女。危急时候,只要神女一点血,便可以完美解决问题。

只要有她在,他们就不用害怕这些蛊虫。

再说了,后代拿一些老祖宗的东西怎么了?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俗物,大不了每年清明节多给祖宗烧点纸钱。

“大哥,我有一个主意。”

老二站了出来,“虽然我们有神女,但我们并不清楚墓葬里有多少机关毒雾,不如这样,我们把这些盗墓贼丢进墓里,让他们先给我们探探路。”

“不行!”

打断他的,是一直站在一旁的神女。

在演员们被绑过来后,神女就显得很沉默。

她的神情不敢置信,充满了失落。

“再怎么说,这些人也真心教了我们很多东西。二叔这样,岂不是诚心让他们去送死?”

“如果我们拿到了宝藏想要离开这里去外面,那这些人就不能活。”老二苦口婆心:“他们都是镇上派来的。老六死之前也说过,要是墓葬被发现,我们一分钱得不到就算了,还得被通缉。”

“你难道不想让村里的孩子们去镇上,城里,市里读书吗?难道你想永远生活在这山坳坳里,过每餐吃不饱,靠天吃饭的日子?”

神女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我想,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会活在良心的谴责里。”

“行了。”

首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老二的办法不错,就这么办吧。神女,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这是村里的大事,要以大局为重。”

“既然是我下的命令,你就不用担心什么良心不良心了,左右与你无关。快去休息吧,等明天天亮我们还要下墓呢。”

说着,村民们便扯着演员身上的绳子把他们赶到井口旁。

首领看了一圈,选中了老弱病残最不方便逃走的龙傲天,“留一个人质在上面,其他人都下去。要是你们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上没拿一件东西,那你们和这个同伴的命就别想要了。”

刚刚还在窃喜不用下墓的龙傲天顿时变成惊恐脸。

“来吧,谁打头?”

望着井口下方黝黑的墓道,演员们个个打起退堂鼓。

说实在的,在场的演员们心里都恨死了两位盗墓贼。

这部恐怖片虽然通关要求高,但是在揭晓了村里人实则只是贪图古墓宝藏的情况下,正常拍摄可能就是安安分分支教几天,然后在最后一幕的时候经历几场惊魂事故,察觉到村里不对,乘车离开。

然而现在,队里拿了盗墓贼角色卡的两位演员在村民面前意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将整个队伍一齐拖下水。所以现在他们需要面对的难度一下子呈几何式倍升,竟然还要被迫进墓里去探路。

一部恐怖片的古墓里会有什么要素,用脚想都能猜出来。

最令人气愤的是,听村民们的意思,他们明明有自保手段。如今多此一举不过是演员们撞到枪口上,纯粹想要杀人灭口罢了。

更改剧情后,这根本远远超出了原本剧情的难度!

就在众人一片死寂时,黑发青年默默举起了手。

“我来吧。”

有鬼怪不侵的体质,宗祈不用害怕受到伤害。更别说他的三大数值里还要求了演员尖叫值,演员遇到危险他反而收益。

换而言之,宗祈完全可以直到这场电影结束都不出头,

导演虽然有拍摄失败的惩罚,但是远远达不到演员那样一场失败就要抹杀的程度。

在此之前,因为不清楚演员系统和导演系统之间的差别,宗祈一直以为大家的游戏难度都差不多。

等到拍摄时间推移,他才知道演员系统的苛刻。

就算宗祈没有导演系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导演,有演员在他的片场里出了意外,即使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他也会为此感到难过。

而且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他闹出来的。

宗祈带着小红两个人把血尸反杀后,反而放出来了本该镇压的东西,这点也得到了齐宁舟的证实。

如果血尸镇着的东西真出来了,整个村子恐怕都得遭殃。

可生命太过宝贵,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绝对无法漠视。平心而论,不论是在场贪图宝藏的村民,还是演员里最让人讨厌的王师傅,他们确实有不对和过错,但至少罪不至死。

既然事情因他而起,那宗祈也不会逃避相关责任。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