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陶望生的经历,二女有些动容。
秋容起身福了一礼,一脸歉意道:“苍天可鉴,我姐妹二人并无加害官人之心。
只是仰慕官人,想与官人一番欢好。
既闻官人有此宏愿,我姐妹二人愿侍奉官人起居生活,官人也好一心一意读书,早日中举。”
“嗯嗯嗯”
小谢连连点头,表示附议。
陶望生颇有些惊喜,随之又想起一事,迟疑道:“可是,你俩不是只能晚上出来么?”
秋容笑了笑:“倒也不是,白天其实也可以出现,只要不见阳光便没事。”
“嗯嗯嗯”
小谢鸡啄米般点头,模样颇有些可爱。
陶望生既是感激又是感动,长长揖了一礼,正色道:“望生在此立誓,日后必善待二位姑娘。”
当晚,三人欢欢喜喜共睡一榻。
对于陶望生来说,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煎熬。
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曾经是个风流的男人。
二位美人卧侧,岂有不动之理?
好在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再加上二女也明事理,总是会用一些巧妙的法子助其灭火
之后的日子,陶望生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
二女争相着做饭、洗衣、打扫、缝补,宛若温柔贤惠的小妻子,陶望生则专心致志读书。
二女做完家务,便会静静地呆在一旁,看陶望生写字,也或是听他念书。
有一天,陶望生出去买了些日常用品,回来时惊讶地看见小谢正在帮他抄书。
好奇之下不由凑上前一看,发现小谢书写的字虽不怎么样,但却还算工整。
“官人,妾妾见官人抄书辛苦,所以所以就帮着抄了一些,官人可不许见笑”
小谢一脸羞怯,嗫嚅着说了一句。
“哈哈哈,太好了,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写字。”
激动之下,陶望生忍不住将小谢抱在怀中转了几圈。
随之坐了下来,让小谢坐在他腿上,手把手教小谢写字的技巧。
没多久,秋容走了进来,眼见着二人如此亲昵的场景,脸色很是不高兴。
于是,陶望生便上前去哄:“秋容,你会写字么?”
“妾没有小谢那样的福份,别说写字,字都不识几个。”
话话间,充满了浓浓的醋意。
陶望生心知肚明,这不能顾此失彼呀,两碗水都得端平,不然就洒了。
于是,乐呵呵道:“不识字不要紧,只要你肯学,我便教你。”
一听此话,秋容当即转妒为喜,连连点头。
自此,陶望生每日里都会抽空教二女识字、练字、画画。
也不知是二女天生聪慧还是什么原因,总之进步令人惊讶,小谢的字写的越来越好,秋容也识了不少字,基本可以自己看书了。
对此,陶望生十分的欣慰,同时也有一种难以言诉的成就感
“陶兄,你可以啊,这些事小弟居然一直蒙在鼓里。”
听完陶望生这段奇遇,冯生忍不住感慨道。
陌子鸣则笑道:“难怪之前观陶兄阴气缠身,但精神尚可。看来,那两个红颜对陶兄真算得上是意深意切”
“对对对,不知陶兄是如何打算的?难不成打算一辈子神交?”
陶望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总之,愚兄许过诺言,绝不辜负她二人的心意。只是,现在暂时没去想太多,等明年乡试过了再说”
待到酒阑人散,陌子鸣刚走到小院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吕兄?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陌子鸣一脸讶然地走了进去。
毕竟,这路途遥远,而且陌子鸣离开钱塘时并未说过要去的具体地点,吕不平是如何找来的?
“哈哈,陌兄,好久不见!”
吕不平满面春风迎上前来。
二人坐下聊了一阵,陌子鸣方才知道原委。
原来,他早就被人给认出来了。
青城山一带盛产茶叶,故而有不少外地客商前来采购。
其中便有一个钱塘县的茶商,无意中在街上遇到了陌子鸣与白素贞。
只不过,陌子鸣夫妻二人并不认识对方。
那茶商与吕家一向交好,也知道陌子鸣与吕不平乃是同窗好友。故而,便托人给吕不平带了封信讲了此事。
正好,县里有个商队即将启程前往蜀中。
于是乎,吕不平一时心血来潮便随着商队不远千里迢迢而来,一来可以游山玩水,二来可以拜访故友,三来,返程时还能带些货物回去。
也就是说,此举乃一箭三雕,游玩、访友、生意兼顾。
“陌兄放心,小弟知道陌兄是想静下心来备考,故而守口如瓶,连秦松都没告诉,否则那小子指不定也会嚷嚷着一同前来。”
陌子鸣笑了笑:“呵呵,有这个可能。”
“另外,小弟在镇里包了一间客房,有得吃有得住,不会打扰陌兄的悠闲生活。”
这小子还挺识趣。
毕竟陌子鸣租的这间院子也不大,只有三个房间,他与白素贞一间,小青一间,婴宁一间,辛九娘时不时也会过来陪陪女儿。
话是这样,客套话还是免不了的:“吕兄见外了不是?你大老远跑过来,就算我这里没空房,那也不至于让你露宿。”
“嘿嘿,没事没事,客栈里还有熟人。既然来一次了,我也打算收购点货物回去,好歹能赚点银子。”
听到这话,白素贞笑着问:“不知吕公子打算采购什么货品?”
“这还没想好。茶叶倒是不错,但方掌柜一直在做这行,又好心给小弟带信,自然不好意思去竞争。”
“既如此,那你可以采购一批药材回去。此地也盛产药材,有些是独一无二的品类,比如川芎。”
一听此话,吕不平惊喜不已,当即拱手谢道:“太好了,多谢嫂夫人提醒,回头我便去打听一下行情。”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当晚,陌子鸣自然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款待吕不平。
喝完酒又将之送回客房,一直聊到半夜方才辞别而归。
次日里,吕不平回请了陌子鸣,之后便带着随从四处打探药材的行情。
这日清晨,吕不平离开客栈信步走到河边,沿着河畔欣赏着绿水青山的美景。
走了不远,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令得吕不平眼神为之一亮。
河边,一个年约花信的女人正在河水中清洗衣衫。
那美丽的身影在朝阳下构成了一副曼妙的剪影,令得吕不平怦然心动。
同时,内心里却又由然而生一种深深的失落。
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遇上了一个一见便可定终身的女人。
但,看对方的装束与模样,想必早已名花有主。
上苍为何要这般作弄人?
既然无缘,又为何偏偏要遇见?令人心有戚戚焉。
一时感慨,吕不平忍不住吟了一首诗: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说白了,这是吕不平失落之下的一种YY,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撩妹行径。
遇上听不明白或许也就罢了,只当一个书生发神经。
但那女人明显听懂了,当下里一脸羞烫,下意识转过头嗔恼地瞪了吕不平一眼,随之勾下头继续清洗衣衫。
没曾想,女人这么一侧首,那一颦一嗔的神情更显风情万种,差点令得吕不平魂都飞了。
他认为,自己如若错过这个女人,恐怕一生都会后悔。
正想厚着脸皮上前搭讪,没料老天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意,竟给送来了一个机会。
可能是那女人一时没注意,一件纱裙随着河水飘走了。
见状,吕不平大喜过望。
也顾不得那河水深浅,紧跑几步,同时大喝一声:“小娘子,你的裙子被水冲走了。”
“啊?”
女人下意识抬首看向河面。
“扑通”
同一时间,吕不平已然跃入河中。
好在河水虽急,但不深,仅及腰。所以,吕不平总算顺利捞到了裙子,随之趟着水,努力摆出一副玉树临风的姿态走向那女人。
“哗哗”的趟水声,遮掩了他剧烈的心跳。
要说吕不平也算得上是花丛老手了,经常出入烟花之地。
但,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令他像今日这般激动与心动。
难道这是上天注定的缘份?
毕竟他以前从未离开过江南,这第一次出远门就邂逅了如此一个佳人。
“你你”
显然,女人有些吃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想道谢一声吧,这家伙分明就没安什么好心,打一开始就色米米的。
不闻不理吧,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对方也是好心一片。
“没事的,小生总不能眼睁睁啊啾!”
天气有点凉,衣服湿了个透,令得吕不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见状,女人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态度终于有了松动。
“你这样会着凉的,本该带你回家换件衣衫,只是妾身目前也是寄宿在妹妹家,有些不太方便。
要不要不妾去拾此柴火,你也好赶紧将衣服烤干。”
“多谢多谢!”吕不平喜不自胜,匆匆上得岸来。
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至少与美人儿搭上话了。
于是,女人将衣衫都收到盆中,然后在附近拾了一些枯柴干草搭了起来。
趁着吕不平没注意时,手指轻轻一弹,一点火苗弹出,干草当即着了起来。
这么点细节吕不平倒是没关注,机会难得,他自然要趁机摸摸对方的底
“小生吕不平,江南人氏,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女人犹豫片刻,终于报了家门:“妾名九娘,辛氏。”
“原来是九娘对了,刚听你说寄宿于妹妹家,这是为何?”
这一点,乃是吕不平关注的重点。
一个成了亲的女人不在夫家呆着,却去妹妹家寄宿,想来多半也是与丈夫闹了什么矛盾之类。
这不就有机会了?
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扯淡!
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么?
如若真的是夫妻感情破裂,与其痛苦一生,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了结,我吕不平不介意接盘。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丈夫不在人世
“公子,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就不要打听妾的家事了吧?”
“咳,对不住,小生只是顺口一问,还请小娘子勿怪。”
眼见吕不平还算彬彬有礼,辛九娘倒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问道:“公子刚才说是江南人氏?”
“对等等,听小娘子的口音似乎也有一股江南韵味,难不成娘家也在江南?”
“倒也没有,不过在江南呆了不短时间。”
“原来是这样”
吕不平还想攀谈,辛九娘却福了一礼道:“好了,多谢公子帮妾捞回衣裙。妾要回去了,公子珍重。”
说完,转身娉婷而去。
“九娘”
眼见着九娘渐行渐远的身影,吕不平无比的失落。
不过,他没有死心。
待到衣服烤的差不多时便匆匆跑回客栈。
毕竟此镇不大,他相信一定可以打听到九娘的身世。
结果找伙计一问,伙计一脸迷糊:“辛九娘?难不成是辛十四娘的姐姐?”
辛九娘虽说来了许久,但几乎不与外人交流,伙计不知她的名字实属正常。
“辛十四娘又是何人?”
“客官,这说来就话长了”
伙计眉飞色舞讲起了冯生的旧案。
“据说这十四娘其实是狐仙,她重情重义,要不然那个冯秀才早就被官府行刑了”
“狐仙?”
吕不平一脸惊愣。
如若传说是真,那辛九娘岂不也是?
一想到这种可能,吕不平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倒不是怕,是激动。
于是,当即离开客栈,向着陌子鸣所居的小院走去。
此时,小院中。
小青装模作样,捧着一本周易摇头晃脑也不知在念叨什么,压根听不清。
她可没这么用功,而是白素贞给她布置的功课。
婴宁就自觉的多了,铺开纸专注地抄写着道德真经。
别看她个子小小的仿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才艺来说别说小青,恐怕很多书生都远远不及。
一来天资聪慧,二来是她自己也感兴趣。
虽说这小丫头有时候也很贪玩,但玩归玩,学习时却很认真。
且说吕不平匆匆来到院中,人一到便大呼小叫:“陌兄,陌兄”
“怎么了吕兄?急急忙忙的难不成遇到什么事了?”
陌子鸣迎上前去。
“陌兄,这镇子里有个叫辛十四娘的女子你应该认识吧?”
一听此话,陌子鸣一脸异色:“认识啊,怎么了?”
他在想,这小子不会看中辛十四娘了吧?这想法可要不得
“太好了,她是不是有个姐姐叫辛九娘?”
一听娘亲的名字,婴宁当即抬起头:“诶?你打听我娘亲做啥?”
“呃?辛九娘是你娘亲?”
小青回道:“对啊,她叫婴宁,她娘亲就叫辛九娘,辛十四娘是她小姨。”
“她女儿都这般大了?”
吕不平一时间有些失神。
见状,陌子鸣顿时心有所猜,赶紧一拉吕不平:“吕兄,不要影响她们修炼,去里屋说。”
婴宁一脸茫然:“那位公子为何要打听我娘亲和小姨?”
小青坏坏一笑:“因为呀,你娘亲和小姨长得漂亮。”
“啊?”
婴宁也不傻,当即猜到了什么,不由羞恼地捏了捏拳头,冷哼了一声。
另一边。
陌子鸣一脸正色道:“吕兄,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辛九娘来?”
“是这样”
吕不平将之前的经历讲了一番。
最后叹道:“陌兄,摸着良心讲,此乃小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第一眼看到九娘的时候,我便知道她肯定是成过亲的。
但,依然还是无法阻止内心里的爱慕。
于是就想着打听一下她的身世,假若有可能的话,小弟不介意她的过去。
对了,之前那个婴宁是她亲生女儿?”
“那还有假?你难道没看出来,她与九娘的模样有几分相像?”
“倒也是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有这么大的女儿。
陌兄,之前我听客栈的伙计讲,说那辛十四娘可能是狐女
咳,这一点相信陌兄很清楚,到底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们姐妹都是有夫之妇,不比红袖,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话虽没有挑明,但吕不平已然获知了答案,辛九娘果然不是一般人,而是狐女。
难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韵。
只可惜,已名花有主,女儿都那么大了
苍天啊,为何要如此作弄吕某?
既然有幸让吕某邂逅那如花美眷,为何偏偏又是镜中花,水中月?
徒让人心生伤感?
一时间,吕不平顿感人生灰暗,再无乐趣。
“唉!”
眼见吕不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陌子鸣心生同情,不由清了清嗓子唱一首曲子应个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银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此曲一唱,顿让吕不平悲从心来,热泪盈眶。
口中喃喃念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咦?陌兄,这是什么曲?”
我才不会告诉你这是牡丹亭。
“刚刚见你一脸颓废,即兴而吟。”
“陌兄不愧是解元,如此采着实令人叹服不过陌兄,此事真的没有一丝回旋余地了么?
小弟在想,如若他夫妻二人恩爱,九娘又何必寄宿于妹妹家?”
说来说去还是不死心。
“是这样,当初九娘带着女儿到此本是探望一下爹娘与妹妹。
没曾想,婴宁竟是当年我们救下的一只小白狐。
再加上小青喜欢那小丫头,便让她暂时留下来,九娘也跟着留了下来。
具体她夫家是个什么情况,这个我就没打听过了。”
吕不平眼珠一转,道:“说起来婴宁那小丫头的确也讨人喜欢,小弟去看看她练的字怎么样。”
“吕兄,你的心理我理解。但我要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切记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知道知道,小弟就是稍微打听一下,没别的意思。”
于是,吕不平走回小院,慢慢踱到婴宁身边探头一看,不由脸色一僵。
他本打算假意上前指点一下小丫头的书法,借以拉近关系。
没曾想,小丫头的书法居然出乎他的意料,根本无从指点。
那就夸赞好了。
“好,好字!没想到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书法造诣,再过几年呀,怕是就能赶上书法名家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一听到此话,婴宁不由嘻嘻直笑,偏过头老气横秋谦虚了一句:“哪里哪里,信手涂鸦罢了。”
“噗”
白素贞被这话给逗笑了。
这小丫头怎么跟个迂腐书生似的?
“由衷之言,由衷之言”
吕不平再次不露声色恭维了一句,随之故作不经心问:“婴宁,想必你打小就在练习书法吧?你爹爹教你的?”
小丫头心直口快:“才不是,娘亲教我的,人家没有爹爹。”
没爹?
吕不平愣了愣。
随之,心里顿涌起一股子强烈的幸福感
没爹真好!
“婴宁,你怎么会没有爹爹呢?”
“不知道”
婴宁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反正,她打小就没见过爹爹。问娘亲,娘亲说她没有爹爹。
“真是的,哪壶不开拎哪壶婴宁,走,休息一会,咱们山里找凤天玩去。”
看样子小青可能知道一些内情,有些不满地瞪了吕不平一眼,然后拉着婴宁走了。
“这”
吕不平有些尴尬。
“罢了,我帮你问问。”
眼见这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陌子鸣不由走到白素贞身边低语了一阵。
听到缘由,白素贞讶然地看了吕不平一眼,随之道:“目前来说九娘的确没有丈夫,早就分开了。”
“分开了?”
一听此话,吕不平不由得惊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