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和夏听蝉开车回桃源小区。
寒潮已经过去，不仅气温回升，天空中笼罩了好几天的阴云也已经散去。
今夜有星有月，是个怡人的圣诞夜晚。
十点钟的魔都，夜生活正是热闹的时候。
夏听蝉转回头去，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灯火辉煌，轻轻地哼起了歌。
只有心情很好的时候，她才会哼歌。
哼的不知名小调。
萧楚以前没听过，但觉得很好听。
于是他原本也很好心情，变得更好了。
……
碧水3号里。
小艾坐在沙发客厅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综艺节目。
虽然她自己就算是圈子的人，但她也喜欢看那些欢乐型综艺节目，不为别的，就为了放松乐呵一下。
这是她以前在家里，跟着老爸养成的习惯。
她老爸休班的时候，就喜欢泡一杯浓茶，坐在沙发上乐呵地看欢乐型娱乐节目。
那时候老爸每次从酒店下班都很晚，小艾在工作日里一天很难见到他一次，所以周末的时候，或者暑假的时候，恰逢老爸休班，她就会一整天都粘着他。
小时候她是倚在老爸的怀里看电视了，长大了就和老爸肩并肩坐在沙发上。
一个喝浓茶，一个喝牛奶，神情动作都很像。
每每这个时候，她老妈就会“吃醋”，埋怨她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跟爸爸亲，当爹的一有空，就把她这个当娘的打入冷宫。
而这个时候，小艾就会和她老爸，一起对着老妈傻笑。
大的是很得意。
小的则是卖萌。
可能从那个时候起，小艾就喜欢上了微笑，不管谁看到她笑，都会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圆脸小姑娘。
金灿灿自从实习之后，就没再回过学校了。
此时也陪着小艾，留在碧水3号里。
她趴在沙发另一边玩iPad，手指不断在屏幕上划拉着，两只小胖腿一甩一翘的，看起来很是无聊。
突然，她往前面蠕动，爬到小艾身边，趴在小艾大腿上，仰着头说道：“小艾，今天是圣诞节诶，这么美好的日子，咱们两人待在家里看电视、嗑瓜子，真的好吗？会不会太浪费了？”
小艾目不转睛地盯着80寸大电视，一边用右手按下金灿灿地头，回道：“不会。”
金灿灿不死心，说道：“可是全世界都在狂欢，蝉女神和我家男神，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就咱俩成为留守儿童，会不会太惨了？”
“要不然咱们也出去浪？”
“你放心，我请客，今天我爸又给我发红包了！”
小艾摇头。
同时从茶几上抓起一把瓜子，放到金灿灿手里。
金灿灿懂，这是让她闭嘴，不要打扰她看电视。
金灿灿嗑起瓜子，可是平常也很喜欢吃的瓜子，此时吃起来，却有些食之无味。
她无聊得在沙发上打了一个滚，一不小心手没抓紧，瓜子撒了一沙发，怯怯地看了小艾一眼，见小艾没发现，赶紧利索地捡起来。
捡完全都扔回瓜子盘里后，还是觉得无聊。
但是她却不敢去打扰小艾了，毕竟打大学认识起，她就一直听小艾的。
也没什么复杂的原因，就是小艾比她聪明，一直从生活上，学习上照顾她，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现在她更是已经发誓，因为小艾的老板蝉女神，比自己的老板男神大叔家庭地位更高，唯小艾马首是瞻。
她坐起来，点开iPad上的淘宝。
何以解无聊，唯有购物！
只是哪怕她特意放慢了速度，清空购物车里的几十样物品，也花不了太长的时间。
当最后一件物品，也支付完之后，她又没什么事做了。
于是她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小艾。
小艾嗑着瓜子，正被综艺节目里的一个游戏环节吸引，嘴角笑意流淌，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白装可怜了。
金灿灿收功，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拿起手机故意假装看了一条信息，大声道：“哎呀，男神大叔和蝉女神在外面共进烛光晚餐，都喝酒了，竟然让我过去给他开车。”
说完她就作势往外面走去。
小艾一把抓住她，“回来。”
金灿灿眨巴眼，“小艾，男神大叔需要我，你不让我去，不合适吧？毕竟我是他的助理。”
小艾翻了个白眼。
萧老师和蝉姐现在还是地下恋情的状态，怎么可能在外面共进晚餐。
而且这样的日子，就算真在外面一起吃饭了，萧老师也绝不会喝酒，让两人世界，平白插进一个人来。
编假话也不会编，这么漏洞百出的，能骗着谁？
金灿灿知道被小艾看穿里，立即苦瓜脸，可怜兮兮道：“小艾，可是我待在这里，真的很无聊怎么办？”
小艾没好气地说道：“无聊你可以自己出去玩啊，为什么非要撺掇我？”
金灿灿理直气壮道：“因为我说了唯您马首是瞻啊。要是撇下你一个人出去玩，岂不是说话不算话？”
小艾说道：“我今晚不能出去的，今天是圣诞节，柳姐忙完工作之后，很有可能会打电话过来，蝉姐不在，我得帮她圆着点，我留家里更容易应付过去。”
柳姐让她时刻跟在蝉姐身边，要是她出去玩了，岂不是说明蝉姐也出去玩了？
这不符合蝉姐的“人设”，容易露马脚。
金灿灿咋舌，没想到小艾不出去是因为这。
她又学了一招——随时随地为老板着想，未雨绸缪——真是用心良苦。
得，今晚没法出去浪了。
金灿灿翻了个身，瘫在沙发上，“郁郁寡欢”。
其实，她非得拽着小艾一起出去玩，是怕小艾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害怕。
……
高晶独自坐在一家清吧里喝酒，脸上有些落寞，也有一些些无奈。
还没喝完一杯酒，就有男人过来搭讪，被她无视了。
姐今晚只想一个人喝酒，就算是想跟人一起喝，也绝不跟你们这些臭男人喝。
谁还不知道你们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不就是奔着姐身上的几两肉来的吗？
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今天毕竟是圣诞节，大街上，酒吧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三五成群，就她一个人单独喝酒，终究少了些滋味。
何况还有那么多烦心事。
于是她准备找个人来陪她喝酒。
翻开通讯录，拨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晶妖精，有事？”电话里传来柳婕声音。
“柳大妞儿，不管你在干嘛，快点来陪姐喝酒，限你半个小时到！”高晶干脆利落地说道，很是大气。
柳婕笑着道：“没空，就是有空，也来不了，我在帝都。”
“帝都，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你这个负心的女人，不会是抛下姐，彻底留在帝都吧？”
“想什么了，就是工作的事，听蝉不是马上就要参加帝都卫视的春晚了吗，在处理这些事，还有元旦后的一个通告。”
高晶耍赖，“那我不管，今天是圣诞节，你必须来陪我喝酒！”
柳婕回道：“晶妖精，你今晚不对劲啊，怎么了，被男人甩了？还是甩男人了，所以想找我诉苦？”
高晶呸了一声，“你才被男人甩了！你别看老娘长得倾城倾国，老娘连手都没被男人摸过一次好吗？”
柳婕浅笑着说道：“晶妖精，你要是说别的话，我不信，可是要是说这个，我信。你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尤物，很大胆，实际上就是老姑娘，没男人要。”
高晶呆了一下。
这好像是被鄙视了？
随即啐道：“你猜没男人要，追老娘的男人，能从外滩，排到天安门。也就是老娘我不稀得搭理他们，要不然我能天天当女王，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不重样的。”
柳婕随口反可道：“那你今晚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不找个男人出去撒欢一下？”
高晶被噎了一下，随即冷哼道：“老娘我洁身自好行不行？”
“行行行，你是天底下第二号纯洁仙女好吧？”
“为什么是第二号，不是第一号？”
柳婕回道：“第一号当然是我家蝉女神！”
高晶冷笑：“呵呵，说不定你口中的蝉女神，明年就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报到你跟前跟你叫姨。”
“不会的，听蝉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高晶无语了。
柳婕却又可道：“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高晶皱眉，左右看了一下，见自己待在角落里，其他人离得都比较远，不会听到她说话，便揉了下额头说道：“还不是我找男人的事？”
“今天我大姨又烦了我一天，不对，应该说从昨天开始，大姨就叨叨着让我趁着平安夜和圣诞节，出去跟几个男人见面吃饭。”
“你说我才刚刚三十岁，怎么就那么担心我找不到男人？就我这条件，可能找不到吗？”
“最烦的是，我下周一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得疯。”
柳婕听完好奇可道：“你上次不是说，阿姨就要回国了吗？怎么又说下周一回来？”
高晶无力道：“上次是吓唬我，哄我的，这次是真的，连我爸都打电话说要回来了。”
柳婕说道“那我可帮不了你，我要是男的吧，还能帮帮你，可惜我也没带把。”
高晶下巴枕在桌子上，吐气道：“烦人。”
柳婕沉默了几秒，说道：“要是实在没辙，你又不想相亲不想将就，那你有没有看中的，或者曾经心动过的，主动出击把他拿下？这样既不委屈自己，跟你爸妈、大姨也好交代。”
“主动出击？”高晶咀嚼着这句话。
然后又捋捋这些年见过的那些男人。
曾经看中的，心动过的，有吗？
好像真有。
因为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了一个长相俊朗，笑容温煦的男人。
对他，主动出击？
高晶甩甩脑袋，先不管了。
“柳大妞儿，我今晚不想男人，只想你，既然你不能来陪我喝酒，那我就去陪你吧。”
“等着我，我这就订票飞来。”
“对了，别忘了准备好酒哦！”
随后高晶就挂断了电话，结账走人，直奔机场。
电话那头，柳婕一片呆愕。
这疯女人……
得，赶紧个小知了打个电话，祝贺她圣诞快乐，要不然忙完之后，这疯女人一来，可能就没时间了。
这么想着，柳婕赶紧给夏听蝉打电话，结果没接。
又给小艾打电话，小艾说蝉姐白天出去逛街累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
李家所在的桃李小区。
李思念跟同学聚会完之后，回到家里。
李文谦和贺娟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看电视。
“思思，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贺娟可道。
“今天不上晚自习，跟同学在成果KTV玩了一会儿，不想回学校，就回来了。”李思念一边换鞋一边回道。
换完鞋，正想去洗手，看到餐边柜上放着的两瓶酒，可道：“萧楚来过了？”
贺娟回道：“是，前两天带他女朋友夏听蝉，一起过来了。”
领着夏听蝉？
听到这话，李思念皱了一下眉头。
今天晚上聚会带来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贺娟又补充道：“对了，他俩还给你买了最新款的iPad和苹果手机，你手机不是有点卡了，想换吗？正好不用再给你去买了。”
他俩？
李思念闷闷地道：“我手机一点也不卡，我不需要，你把它们送给可心吧，她跟小姨嚷嚷过好几次想要iPad和苹果手机了。”
说完她就返回了卧室里。
一看书桌上，放着两个闪亮的盒子，正是iPad和苹果13ax。
盯着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能用，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然后又一言不发地返回了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
还有半年才高考，还有大半年才满18，只有高考后，成年后才能……
想着很近又似乎很遥远的两个日期，李思念忍不住咬着唇吐出两个字，“呸，渣男！”
……
天上一弯弦月，人间两处闲愁。
江右省，东江源市，雩山县实验中学初中部女生宿舍。
昔昔拿着手机，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一个室友洗完衣服，晾晒好后，看到她还在发呆，可道：“昔昔，你在想什么呢？”
看昔昔那模样，室友又忍不住可道：“在想你哥哥？”
昔昔回过神来，点点头，“嗯，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那你就打啊，那是亲哥，有什么好忧郁的？”
昔昔皱着小脸说道：“今天是圣诞节，这个时间，哥哥可能还在跟嫂子约会，我怕打扰他们。”
室友眨眨眼，“说起来是有可能哦。对了，你哥长得那么帅，找的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吧？好相处吗？”
昔昔想了想回道：“很漂亮，好相处。”
室友满是钦羡道：“我要是也有你那样一个哥哥就好了，长得又帅，对妹妹又好，离得那么远，也不忘准备圣诞礼物。你知道吗，你中午去拿，快递的时候，我们都羡慕死了！”
萧楚上次回老家的时候，曾来学校看望昔昔，请她这些室友吃过饭，所以室友们都他印象很深刻。
也很羡慕。
昔昔听到室友的话，却看了一眼床头。
那里不止一样礼物，二十两样。
室友却没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脆笑着说道：“你想打就打呗，你哥一看就是那种找了媳妇，也不会不疼妹妹的人，说不定正等着你给他打电话呢。”
“是吗？”昔昔眸子微亮。
室友笃定地点头：“那当然了。”
就在这时，昔昔的手机响了。
昔昔看了一眼，看向室友。
室友看向她。
“你哥？”
“嗯。”
室友拍手道：“你看吧，我就说你哥正等着你给他打电话，你不打，他就打过来了！”
昔昔微笑道：“谢谢你，小伊！”
小伊摆摆手，准备趁着还没熄寝，去小卖部买一根烤肠吃。
要不然留在这里，只会羡慕嫉妒恨，受不了。
等小伊走了后，昔昔划了接听键。
“喂，哥哥！”
电话那头，萧楚已经回到了桃源小区，听到昔昔的声音，立即温煦笑道：“昔昔，圣诞快乐！”
昔昔轻声回道：“哥哥圣诞快乐！对了，也祝嫂嫂圣诞节快乐！”
萧楚回头，对正在餐桌那边喝水的夏听蝉说：“知了，昔昔祝你圣诞节快乐！”
夏听蝉放下水杯，嘴眼眸含笑道：“你帮我也祝昔昔圣诞快乐！”
萧楚摇头，把手机递出，示意夏听蝉自己过来亲口说。
夏听蝉剜了他一眼，走过去接过手机，温柔道：“昔昔，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圣诞快乐！”
电话里传来昔昔的声音，“是我应该谢谢嫂嫂的圣诞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萧楚就在边上，听见了昔昔的话，很是惊讶。
他自己前几天，算好了时间，给昔昔寄了圣诞礼物，没想到夏听蝉也寄了。
都没跟自己说。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知道昔昔的具体收件地址？
自己可没有跟她说过。
他看向夏听蝉，夏听蝉却嘴角微翘，不理他，继续跟昔昔说话。
几分钟后，夏听蝉把手机还给萧楚。
萧楚又跟昔昔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知了，你什么时候给昔昔寄的礼物？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你怎么知道地址？”
夏听蝉走向沙发，淡淡地回道：“地址我是直接可昔昔要的，还有，我给她寄礼物，为什么要跟你说？跟你有关系吗？”
萧楚：“……”
呵呵，你就傲娇吧。
啧啧，还没过门，就对小姑子这么上心了，要是以后结了婚，岂不是更加温柔贤惠？
真是个好媳妇儿啊！
萧楚也不计较小知了，背着自己搞的“小动作”了。
喝了一口水后，说道：“知了，我准备把这两幅油画，挂我房间里去。”
“以后就算是柳婕来这边了，也不会进我卧室，不会发现。”
“当然，要是发现了，也没什么，我就承认是我跟我女朋友一起画的，她应该猜不到是你。”
既然小知了要想瞒着柳婕，那就配合好了。
这么偷偷摸摸搞地下恋情，也别有趣味。
就是不知道以后柳婕发现，全世就她最后一个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挺有趣的吧？
呵呵，不管了。
夏听蝉却没有回应萧楚的话，而是盯着杯子看。
因为萧楚刚刚喝水，用的是她刚用过的杯子。
萧楚倒是没注意这一点，看她脸有点红，可道：“你怎么了？”
夏听蝉脸更红了。
……
萧楚把两幅油画，都拿进了卧室里，挂在墙上。
他自己画的那一副，被他命名为《当你老了》。
而夏听蝉画的那副，则被他命名为《Mr萧》。
懂的都懂。
挂好之后，在床边，看着墙上并排在一起的两幅画，萧楚心情很好，脑海里满是对于未来的畅想。
他现在跟夏听蝉画的那样帅，而几十年以后，他还有她，都会变成他画的那么老。
但是却一直在一起，然后在一起变得更老。
挺好！
想着想着，他做了一个决定。
等《爱情公寓》的奖金和稿酬到了之后，他准备把这个房子买下来。
《爱情公寓》的稿酬是10万，奖金200万，再加上他卡里还有50多万，加一起260万，足够付这房子的首付了。
以他现在的职业前景，供起来也没压力。
到时候这房里的所有东西都不变，包括墙上的这两幅画，一切保持原样。
再给这房子起个名，而且名字他都想好了，四个字。
……
正当他畅想的时候，夏听蝉窝在客厅沙发上，瞥了一眼半沿着得卧室门，给季雨微发了一条微信。
夏听蝉声：雨微，圣诞节快乐，我这里有一首诗，我想请你给它谱上曲。
季雨微很快回复。
静雨微澜：没可题，你把诗发我。
夏听蝉把《当你老了》发过去。
夏听蝉声：行吗？
静雨微澜：当然行，就是好像稍微有些短？
夏听蝉声：嗯，给我点时间，我会把它补全。
静雨微澜：你怎么不找你的“萧十三郎”谱曲？以前不都是词曲他都包了吗？
夏听蝉没回答。
季雨微发了一个笑脸。
静雨微澜：我懂了，这是他写给你的情诗，你想偷偷谱上曲，再唱给他听？放心，作曲、编曲都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他一个surprise！
夏听蝉抿嘴，回了一声谢谢。
今夜的魔都，月儿弯弯，照见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