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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家伙横冲直撞,嬷嬷们也不敢用劲儿,好在佟佳皇贵妃她们已经注意到这边,三位额娘将自家的小霸王抱住,让他们乖乖的好好吃饭。
胤祈惦记着美味的大螃蟹,揪着额娘的衣袖不撒手,“螃蟹、次螃蟹。”
胤禟胤俄也是小馋虫,跟在哥哥后面挥着拳头助威,“次螃蟹!次螃蟹!”
小家伙们喊的卖力,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喊,额娘们也不会让他们碰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再撒娇也不行。
如果只有胤禟和胤俄,两个小家伙长的壮实,钮祜禄贵妃和宜妃或许会用筷子沾着让他们尝尝味儿,但是现在还有个身子骨不好的胤祈在,为了让三个小家伙整整齐齐,索性谁都不给吃。
小阿哥们为了食物发起的抗议很快被镇压,垂头丧气的回到原本的小桌上,不情不愿的吃着嬷嬷喂到嘴边的糊糊。
他们已经不是几个月的小崽崽,而是一岁多的大崽崽了,为什么不可以次螃蟹?
小家伙吃的少,被喂饱后在旁边的毯子上坐着玩,叽叽咕咕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悄悄话。
额娘们桌上也只有几只大螃蟹,只有长大了才能吃肯定是哄他们玩的,所以,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家里太穷,买不起更多的大螃蟹?
胤祈觉得他们猜的很对,他的资料库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太平的年代,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他们的汗阿玛穷的很,养孩子也是烧钱的活儿,汗阿玛还那么能生,那么多小孩儿需要养,加在一起就是穷上加穷。
难怪哥哥们想着要造玻璃,原来是因为家里太穷,只靠汗阿玛自己养不住家,不得不让未成年的哥哥们想办法养家糊口。
算啦算啦,他们已经是一岁多的大孩子,不计较这一口吃的啦。
成熟的崽崽要稳重顾家,不能和几个月大的时候那样说哭就哭,家里穷就要有家里穷的样子,能吃饱肚子就很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小家伙托着脸,看着什么都不懂的两个弟弟叹了口气,从资料库中翻出《穿越古代小世界新手指南》好好钻研,他现在才有两个弟弟,等过些年,弟弟就要排到二十几了,他得想办法帮汗阿玛和哥哥赚钱养弟弟。
家里穷不是问题,只要他们努力,一定能从温饱走上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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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官窑,裕亲王提前和这里的管事打过招呼,马车刚停下就有人迎了上来。
索额图以前没关注过这地方,不过为了不再太子面前露怯,他前两天特意来了一次,将官窑上上下下的管事敲打了一遍儿,让他们绷紧了皮别让太子失望。
管事们简直是无妄之灾,却也不敢和索额图顶嘴,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琉璃要是那么容易烧,洋人运过来的东西还能卖那么贵吗?
官窑里匠人很多,瓷瓶珐琅琉璃瓦什么都能烧,唯独烧不出平整大块的西洋琉璃,从前朝开始就有匠人研究琉璃的配方,研究了那么多年也没研究出子丑寅卯,索三爷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索额图可不管那么多,他给官窑掏钱买原料就是为了让太子开心,如果太子不开心,他岂不是白花钱了?
天气已经很冷,官窑有窑炉日夜不息的燃着,大老远的就能感受到热气铺面,管事擦着额头的汗给屈尊降贵来官窑的几位主子爷行礼,内心已经快哭出来了。
官窑虽然有油水,但是这儿干的都是体力活儿,就算有哪位爷想从这儿捞钱,来的也都是府里的奴才,他只是个小小的管事,索三爷对他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更何况裕亲王和太子爷四阿哥。
夭寿了,这么多大人物来官窑,他的小命儿还能保住吗?
官窑很大,做不同东西的匠人分散在不同的区域,胤禛两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脸上带着好奇,像是真正的小孩儿一样对哪儿都感兴趣。
福全牵着年纪尚小的四阿哥,拍拍太子的肩膀然后朝管事点点头,“走吧,进去看看。”
管事走在旁边,努力的稳住声音来介绍官窑的布局,宫里用的所有东西都是这儿烧出来的,屋脊上的各种神兽、房顶上铺的琉璃瓦、殿中摆放的花瓶、吃饭用的碗……
不管大件小件,这儿全都能烧。
前几年京城地震震塌了很多房子,官窑不光要烧宫里用的东西,各王府贝勒府也都得他们来干,贵人们用的东西必须精细,匠人们都忙着赶进度,根本没有时间再去钻研西洋琉璃究竟是怎么烧出来的。
管事一边走一边介绍,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们的难处说出来,索三爷说琉璃是太子爷要的,可是就算原料充足,他们没配方也造不出来啊。
“孤知晓这些。”太子爷不着痕迹的瞥了索额图一眼,觉得需要想办法让这人把仗势欺人的性子改了,鳌拜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他不想成为下一个鳌拜,最好不要这么嚣张。
他这三姥爷对他好的没的说,上辈子他们的下场都很惨,这辈子不能重蹈覆辙,他还是希望赫舍里氏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康熙朝。
太子将将写着他精心准备的烧制玻璃的法子的纸拿出来,看到第一页上面印着的小手印眸中笑意更深,小家伙长这么大,终于学会调皮了,有进步。
“孤前些天研究了不少东西,你们按照这上面写的法子试试,看看能不能烧出来。”说完,看管事额头上的汗冒的更多,又加了一句,“就算烧不出来也没事,孤只是觉得我们大清不能被洋人变着法儿的抢钱,这上面记了不少法子,慢慢试着来,指不定那个就成功了。”
管事擦擦额头的汗,一点也没轻松下来,反而比刚才更紧张了,“太子殿下,咱们这儿的匠人……都……都不怎么识字……”
太子:……
竟然忘了这一茬。
“你们以前研究烧琉璃的窑还在不在,带孤过去,孤亲自和匠人们解释。”太子爷将纸收回来,直接就要去窑炉,索额图被吓了一跳,赶紧出来拦着,“太子爷,您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裕亲王也是,您倒是说句话啊!
索额图来官窑只是想和太子培养感情,没想让太子亲自干这些匠人的活儿,当朝储君身份尊贵,花钱就花了,亲自去窑炉算什么事儿?
福全僵着脸,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子想干什么他拦不住,他现在是真的担心皇帝南巡回来自己就被赶回盛京老家。
索额图开口,管事也不敢带路,为难的站在原地,额头上已经是汗如雨下。
“三姥爷,你要是耐不住热就和二伯一块儿在这儿歇着,孤带着四弟去就成。”太子将纸卷成纸筒,在手上敲了两下,让管事别磨叽赶紧带路,然后拉着胤禛跟着过去。
四爷不着痕迹的白了他一眼,索额图耐不耐热他不知道,他自己不耐热倒是真的,太子爷拉着他一起去窑炉真的不是在打击报复吗?
索额图劝不动,也不敢真的放太子自己过去,再不情愿也只能跟上去,福全脚步虚浮,捏捏眉心打起精神,决定回府就给皇帝写信,太子不务正业和他没有关系,是亲阿玛自己没教好,不能将错怪到他身上。
太子对二大爷的纠结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二伯是汗阿玛的兄长,和五叔常宁不一样,五叔干了坏事儿汗阿玛能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二伯是兄长,就算骂也会收敛着,不会让二伯下不来台。
官窑门口有些热风,越靠近窑炉越热,外面的人穿着袄,里面劳作的匠人光着膀子还满身大汗,胤禛大老远的就有些喘不过气,扯了扯太子的袖子,难受的表示他在外面等着就行。
太子有点不放心,转头和二大爷嘀咕了几句,说服福全在外面看着胤禛,只带了索额图自己跟着管事去窑炉。
二伯已经开始警惕,待会儿见他和匠人说话难保不会想太多,三姥爷跟着没关系,反正不管他干什么,在三姥爷眼里都是好的。
养成熊孩子并不难,只要家里有个索额图式家长,孩子不熊才有鬼。
官窑已经存在了几百年,这儿的匠人许多都是世代干这些活儿的好手,对烧出新东西很感兴趣,只是这几年宫里和各王公府邸需要的摆件太多,便搁置了对西洋琉璃的研究。
他们看不懂纸上写的东西,但是能听懂太子的话,又都是手艺精湛的老工匠,很快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当即表示这一炉的东西出来之后,下一炉就换成烧玻璃的材料。
太子说的时候信心满满,真正开始烧的时候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当鬼的时候更喜欢那些文绉绉的科目,理工类的只有实在无聊了才会去听两耳朵,如今的窑炉能有多高温度他也不确定,只清楚材料的配比远远不够。
穿越大神保佑,希望他们的运气好点,不要浪费太多原材料,那些砖啊柴火啊都是钱,就算花的是赫舍里氏一族的钱他也心疼。
事到如今,太子爷也不好隐瞒自己曾经是个穿越小说爱好者的事实,想当年,他也是阅书无数的书虫,如果不是那些《穿越者必备技能》《不懂这些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的?》等各种段子,他也不会对玻璃水泥橡胶这些东西感兴趣。
看多了穿越小说,他甚至能连沤肥的门道都能说上两句,可惜人家小说里大都是穿到很久很久以前,而穿到这个年代的要么是天雷滚滚的宫斗,要么是……那什么不造反那什么套电钻……
不能再想了,快住脑!!!
太子爷搓搓胳膊,将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扔出去,又和工匠讨论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顶着索额图欲言又止的目光离开窑炉。
他们现在这个年代很多东西已经出现,没出现的又太高端,他也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烧东西需要时间,上一炉的东西还要好半天才能出来,他们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左右该说的他已经全部告诉了工匠,开始烧的时候就算他留下也没有用。
他这半吊子水平仗着两辈子的记忆给匠人们提个醒儿还行,真让他上手烧,他能把自己烧了。
索额图神情恍惚的迈着步子,似乎知道裕亲王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以言喻了,太子涉及到的知识面广不是问题,他们家皇上也对什么都感兴趣,可是皇上对远镜西洋钟之类的东西感兴趣,也没特意费心思去琢磨西洋钟是怎么造出来的啊。
如果太子哪天对西洋钟感兴趣,会不会又花心思写出一摞东西,然后和匠人讨论如何作出不输西洋人带来的西洋钟?
夭寿了,皇上养的到底是储君还是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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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只有裕亲王自己思虑沉重,离开时索三爷也加入了裕亲王的行列,一想到太子将来可能不务正业沉溺于奇技淫巧就忍不住发愁。
裕亲王回府写信,索额图回府头疼,太子和四爷各回各宫,胤禛没有忘记要给弟弟带糖葫芦,回来时特意让人去买了几根红彤彤裹着糖衣的冰糖葫芦。
日头偏西,倦鸦归巢,马车进了皇宫后就听不到外面的喧嚣,只能听见马蹄的哒哒哒以及车轮轧在路上的声音。
翊坤宫的螃蟹宴宾主尽欢,除了德妃憋屈到呕血,连六阿哥都开心到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饭。
螃蟹宴完美结束,佟佳皇贵妃带着没有吃到螃蟹的儿子回到承乾宫,看着小家伙皱成一团的小脸儿有些无奈,“胤祈乖,螃蟹性寒,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额娘就给你吃,不生气了乖。”
“不生气、不次。”胤祈板着小脸严肃的回道,家里已经很穷了,不能为了口腹之欲让额娘为难,成熟的统统,坚决不做幼稚的事情。
小家伙说完就跑去和孤单了半天的小狗狗完,一边玩一边等哥哥回来,哥哥每天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今天因为出宫回来的晚,但是昨天说好的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
皇贵妃搞不懂小家伙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坐下歇着,她今天没有给德妃留面子,希望德妃吃了教训能老实点,如果还对胤禛下手,她不介意求皇上将胤禛的玉牒改了。
生母不拿四阿哥当儿子,她这个养母要。
四爷没想到他们家额娘已经想到那里,带着糖葫芦刚进门就被心心念念的小家伙抱住了腿,五好哥哥牵着弟弟的手皇贵妃行礼,把糖葫芦递给旁边的嬷嬷,说只给他看看,就真的是只让看。
佟佳皇贵妃笑吟吟看着亲密的兄弟俩,心情比方才更好了。
胤祈舔了舔刚长出来的小虎牙,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颜色鲜艳的糖葫芦上收回来,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将人拉到旁边,语重心长的让哥哥不要浪费,“要次掉,不要丢掉。”
胤禛听懂弟弟的意思,扬起唇角温声道,“哥哥不吃,给额娘吃。”
“次掉!”小家伙挥了挥拳头,背过身将糖葫芦完完全全赶出视线,然后又骄傲又委屈的和哥哥说自己中午都没有闹着次螃蟹。
统统知道家里穷,有很努力的给家里省钱,统统超厉害。
小家伙的话说的颠三倒四,好在胤禛经常和他相处,加上旁边嬷嬷的补充,连蒙带猜终于弄明白了宝贝弟弟的意思。
因为额娘不让他吃螃蟹,所以觉得家里穷买不起螃蟹,甚至已经开始发愁吃不上饭该怎么办,这……
小孩儿的脑袋瓜都那么奇妙吗?
胤祈看哥哥不说话,鼓了鼓脸非常认真的强调道,“饿肚肚、超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