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羽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一阵头晕目眩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他莫不是昨晚没睡好，现下出现了严重幻听？
“你听见了。”简云川用那双幽沉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重复道，“我喜欢你。”
顾森羽结结巴巴,“今今今、今天是愚人节吗？”
一定是愚人节玩笑,简云川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不是。”简云川毫不犹豫地否认,“现在是十二月。”
“那那那……那就是你打什么赌输了！”顾森羽绞尽脑汁替他不合理的行为找理由。
“唉……”简云川轻轻叹息一声,抬起手臂，关掉了车顶灯，然后捏住他的手,让他更紧密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车内陷入一片昏暗，顾森羽的感官却变得愈发敏锐。
握着他的掌心汗津津的,蹭在手背上变得湿滑粘腻，剧烈的心跳声震得他指尖发麻，又透过接触的肢体传回来，刺激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回应。
话语可以骗人，但心跳声不会。
一瞬间,顾森羽忽然失去了语言能力,被拉着陷入奇妙的心跳二重奏中。
好半晌后,他悄悄动了动手指,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没想到这一次,简云川轻易就松开了他。
“那个……”顾森羽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灯，一开口还是语无伦次,“我、你、不是我……”
完了,他的大脑皮层已经扭成了麻花。
简云川：“不着急,慢慢说。”
顾森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我很震惊……”
“看出来了。”简云川接过话，体贴地给了他台阶下，“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
顾森羽一脸茫然，“啊？什么答复？”
简云川：“你说呢？”
顾森羽：“哦……”
他低下头，汗湿的手指紧紧捏住外套下摆，心跳还是快得不正常。
简云川说喜欢他，这是在向他告白，所以……所以他也应该给出回应……
顾老师长这么大，确实接受过不少次告白，拒绝小女生的爱慕很简单，但这一次——
向他告白的是他的好兄弟，是他心目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小仙男，还是本书金手指无数的男主角……
“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简云川再次附身过去，“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温热的气息悄然逼近，顾森羽连忙伸出手，抵住靠近的胸膛，“你你你不是说要给我时间——”
“咔哒”一声，安全带卡扣弹开。
简云川若无其事地回身，“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我来开吧。”
“啊噢噢！”顾森羽又闹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地开门下车。
两人交换了座位，顾森羽坐在副驾驶上，眼观鼻鼻观心。
保时捷启动，平稳地驶入车道。
这是简云川第一次在他面前开车，车技目前来看要比他好。
顾森羽忍不住将眼珠子转到最左边，偷偷瞄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亮起的一瞬间，映出的脸部轮廓尤为立体锋利。他开车的姿势随意，单手握住方向盘，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掌控力。
很迷人，也莫名危险。
顾森羽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下一秒，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侧过脸，“怎么不看了？”
“啊？”顾森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简云川唇角含笑，“想看多久，看多久。”
“哦。”顾森羽表面镇定，心里又是一阵弹幕疯狂飘过。
太过分了！简云川现在无时无刻都在故意勾.引他！
他要稳住！
没过多久，保时捷驾轻熟路地开进顾家别墅区，简云川停车熄火，“到了。”
而顾森羽还在神游，双目发直地盯着车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胳膊肘搭在方向盘上，简云川撑着下颌看向他，“还想让我帮你解安全带？”
“不不不！”顾森羽终于回过神来，拒绝三连，自个儿暴力地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关上车门后，他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他的车，又弯下腰探头望进车里，“这好像是我的车耶。”
“嗯。”简云川应声，“那我怎么回去？”
顾森羽脱口而出道：“我送你？”
简云川便望着他笑，好像冰山上的最漂亮的那一朵雪莲花，徐徐绽放开来。
顾森羽被这笑容击中，不由后退了一步。
“别折腾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简云川一锤定音，“车先借我开回去，明天再还你。”
“……好的。”顾森羽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只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反正他家车库里的车又开不完。
简云川下颌微抬，“回去吧。”
“哦。”顾森羽直起腰身，倒退着往后走，“那你路上小心啊——”
简云川：“小心！”
“嗷嗷……”顾森羽抱住撞上电线杆的后脑勺，又反手去揉屁股，委屈得快要变形了。
简云川克制住想下车将人抱进怀里揉的冲动，言简意赅地指挥道：“转身，好好走。”
五分钟后，顾森羽揉着后脑勺推开家门。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顾晔正坐在沙发上，顾轻舟垂头丧脑地站在他对面。
非常熟悉的一幕。
“……再过一个月就是期末考试，想好考多少分了没？”顾晔语气平淡地威胁道，“期末考的分数，决定了你这个年怎么过，明白吗？”
“明白……”顾轻舟拖长了尾音，不情不愿地回道。
顾晔：“没吃晚饭吗？”
顾轻舟立正敬礼，“是！大哥！我明白了！”
中气之足，声音之洪亮，吓得顾森羽一抖。
顾晔无语地挥了挥手，“滚回房间写你的作业去。”
顾轻舟立刻马不停蹄地往楼梯口跑，顾森羽也试图跟在他身后浑水摸鱼，却一秒被大哥识破。
顾晔：“站住。”
于是顾森羽一把扯住三弟的衣摆，硬生生将一只脚踏上楼梯的弟弟又拽了回来。
“二哥！”顾轻舟又气又急，“你别拉着我，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顾森羽：“写什么作业？待会我教你。”
顾轻舟：?
“二哥你可别开玩笑了，我都不会的题，你能会吗？”
“你瞧不起我是吧？”顾森羽的胜负欲一下子上来了，“就你考的这几分，我会的题不比你多？”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顾晔将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回茶几上，“行了，乌龟莫笑鳖，都在泥中歇。”
顾森羽：……
顾轻舟：……
“顾森羽，你给我老老实实过来。”顾晔指着二弟，加重了语气。
顾森羽松开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怎么办，大哥不会又要追问他昨晚的谈话吧？
如果真问了，他现在应该怎么说？说简云川没有故意勾.引他，而是明晃晃地向他告白说喜欢他？
大哥一定会大义灭亲，亲手把他送进精神病医院的……
等他走近，顾晔暼了他一眼，“这周末有个重要酒会，你跟我一起参加。”
“就这？”顾森羽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顾晔皱了皱眉头。
“啊～我以为是大哥你想我了呢～”顾森羽急中生智，笑眯眯地回道，“所以才想多看我两眼哦～”
顾晔：？？？
“赶紧滚，看见你眼睛都疼。”
“好嘞！”顾森羽应声，迅速拽着顾轻舟一起往楼梯口走，“我们这就滚！”
*
亲切地辅导完弟弟的作业，顾森羽心满意足，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里。
“嘭”地一声关上房门，他背抵着门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不是答应要参加冯殊凛的饭局吗？
“糟了糟了！”顾森羽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查看。
三个未接来电，两条未读短信，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调成了静音模式。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再赶过去，估计聚会都结束了。
组织好道歉解释的语言后，顾森羽拨通了冯殊凛的电话。
“嘟嘟嘟”声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喂你好，冯殊凛他喝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
“额……”顾森羽有点懵，这才几点呀，冯总怎么就喝多了？
对面的声音很嘈杂，接电话的人大声喊道：“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哎等等！”顾森羽终于想起这个声音属于谁了，“冯绍文？是不是你？”
“咦？”手机似乎被拉远了一点，人声再进来时，语气里充满了兴奋，“顾二少！居然是你！”
“是我呀。”顾森羽想了想，拜托他道，“我今晚本来要和你小叔叔一起吃饭，但临时有事耽误了，回头等你小叔叔酒醒了，你帮我解释一下呗。”
“行行行！没问题！”冯绍文满口答应，“不过你今晚是有什么哎……”
一句话还没说，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顾森羽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机屏幕，正准备收回裤兜里，一通语音电话忽然插了进来。
他手一个不稳，手机掉到了地毯上。
幸亏地毯够厚，捡起来时，手机还在“嗡嗡嗡”地震动。
“喂～”按下接通键，他索性盘腿坐在地毯上，小声地打招呼，“到家了吗？”
“到家了。”简云川正在上楼，脚步声清晰，“你呢，在做什么？”
顾森羽：“我……我刚教完顾轻舟写作业。”
“是么？”简云川似乎笑了一下，“这么厉害。”
“那当然！”顾森羽不由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我可是正经的高中班主任，教一个笨蛋高中生还不是小case？”
话音刚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嘴巴一秃噜说了什么。
“啊那个……”他着急忙慌地想要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干什么呀？”
简云川从善如流：“在想你。”
顾森羽瞬间磕巴：“不、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怎么一上来又撩他！
“是。”简云川说话的声音低沉又好听，“所以，今晚先放你回家了。”
顾森羽：……
两人一时都安静了，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递给彼此。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良久后，顾森羽主动打破沉默，“你怎么会喜、内个我呢？”
简云川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就……”顾森羽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靠在门板上，“我做饭不好吃，唱歌也不好听，长得也没你好看，你喜欢我哪一点呀？”
简云川：“我就喜欢你什么都不会。”
顾森羽：……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地戳他死穴。
“我和你在一起时，很快乐。”几秒后，简云川的声音认真起来，“只要看着你，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将他的快乐攥紧在手心里，甚至想要……一个人偷偷藏起来。
顾森羽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道：“我让你开心，所以你就喜欢我吗？”
简云川顿了顿，“不单是这个原因。”
顾森羽根本不听，自顾自地控诉道：“原来如此！你是看上了我的喜剧才华！那你怎么不去喜欢相声演员呢？”
简云川：“你不就是民间在逃相声演员？”
顾森羽竟无言以对，“你你、你——”
“好了，别生气。”简云川放轻了嗓音，猝不及防又表白，“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短短一句话，顾森羽怀里揣了一晚上的小鹿，又开始撒蹄子乱踢他的胸膛。
救命！简云川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情话？
他难道不是跟自己一样母胎solo？
久久得不到回应，简云川不由叹息道：“不要让我等太久，未来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