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转过脸跟他哥要亲亲

荣绒淡淡地“嗯”了一声。

荣绒之前几次见到季源,都对他相当冷漠。是因为在上一世,他被污蔑抄袭的时候,曾经联系过季源,但是季源始终没有回复过他的邮件跟任何信息。打电话过去,也是他家人接的,说是他不想跟一个品行不端的调香师有任何的来往。

就连季源邮件检举他抄袭这件事,也是Evan告诉他的。

现在想来,上辈子的事情的确存在种种疑点。比如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联系上过季源……就连那句不想他跟一个品行不端的调香师有任何来往,也是听季源的家人转述的。最奇怪的是,他打电话给季源,他是用的中文,可对方却是用法语跟他交流。

季源一家曾经长期居住法国,他们的法语肯定说得十分流畅了,对于那通用法语跟他交流的电话也没有起疑。但事实上,季源的中文说得非常好,在那样一个法语的环境下,季源都能够把中文说得那么好,说明在家里,他的父母跟他应该大部分时间都是用中文交流。

在他打电话过去,并用中文询问能不能让季源接电话,他的家里人按理说不会用法语来跟他交谈,因为人们在交流的时候总是会更倾向于母语——除非,对方不会说中文。而那个自称是季源的家里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家里人,那个接电话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Evan。只是他当时太过愤怒,加上是在电话里,他根本就没有听出是Evan的声音也不一定。

不确定季源在他上辈子被污蔑抄袭的这件事当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他误会了季源,再见到季源,荣绒的心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复杂。

季源有些惊讶,要知道之前他跟对方打招呼,荣绒对他从未搭理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对方的回应。

袁时涵更是见鬼一般,如果不是母亲、妹妹,还有妹妹的同学们都在,他肯定要问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了。

柯晴要充足的休息,大家也就没有过多的打扰,在病房稍微待了一下之后就提出告辞了。柯晴很舍不得他的同学们,不过她也想快点康复出院,这样下周才能顺利地参加期末考,只好跟同学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袁夫人让儿子送送小女儿的这几个同学们,让他请大家去楼下的咖啡厅或者是奶茶店请大家喝点东西,尤其小声交代了让袁时涵务必要好好感谢荣绒。

“你妹妹的命都是人家救的,对那位小同学一定要客客气气。知道吗?”

袁时涵听后心情复杂。

季源决定要回国发展,但是他对国内的香水市场的了解非常有限,他的人脉也大都在法国。袁时涵就不一样了,袁时涵家里就是做日用香氛产品的,他认识比较多的原料商跟供应商,在国内有人脉。袁时涵昨天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他还在跟季源两个人在外地,赶不回来。两个人定了一大早的机票就飞回来了。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赶来医院。

袁时涵昨天在电话里头听母亲提到多亏了班上一个同学救了妹妹晴晴什么的,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荣绒。姓荣的竟然跟她妹妹是同班同学!

袁时涵送几个学生一起出去了。

季源也站起身,对袁夫人跟柯晴道:“小姨,晴晴,我要下楼买一杯咖啡。你们两个人有想要吃或者想要喝的吗?”

柯晴立即道:“我想要一杯奶昔。谢谢表哥。”

袁夫人表示:“我就不用了。”

季源笑着点点头,“好。”

荣绒走在最后,电梯门载重有限,在他进去的时候,电梯门的超载警报器响了。

“荣神,你进来,你进来,我出去好了。”

“我出去。荣神你进来吧。”

两个就站在电梯边上的学生纷纷往外走,让荣绒先进来。

荣绒迈出电梯,“不用,我搭下一班。”

电梯门就要合上,“荣神,你真的不进来吗?”

“嗯。你们先下去。”

几个男生只好重新回了电梯,“那我们先下去了啊。”

“嗯。”

电梯门重新关上。

袁时涵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要喊他荣神?他是哪方面很厉害吗?”

“哪方面都很厉害啊!实践操作日常满分,嗅觉比赛连续两次全校蝉联第一。不要问为什么只有两次蝉联,因为那个比赛是一年举办一次么。荣神两次参加,两次都获得了第一。当年还是是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我的我们学校。而且,他现在还是Versa特聘调香师!Versa哎,我们普通人根本连门都摸不到的Versa!关键是,颜值巨高,这难道不足以封神吗?”

回答的男生在意识到自己的末尾的语气可能听着不大客气,连忙道歉道:“嗯。对不起呀,我这语气听着是不是挺不客气的啊?我们就是平时私底下斗嘴惯了,没别的意思的。”

旁边有两三个女生立即替他解围道:“是的,我们平时就是斗嘴惯了。柯晴的哥哥,你别放在心上呀。”

“他没有别的意思的。”

“是的,是的。

袁时涵:“……不会,不会。”

心里头忍不住嘀咕,他还以为那个死小孩,成天冷着个脸,死拽死拽的模样,在学校的人缘应该不太好,但是现在听起来,那家伙在学校人气似乎挺高,而且还,挺受同学们的欢迎?

“叮——”

电梯到了。

荣绒抬脚迈进电梯。

“等一下。”

听出是季源的声音,荣绒犹豫了下,还是摁了开门的键。

季源走进电梯,见是荣绒,很是有些意外,他温和地道了谢,“谢谢。”

“不用。”

这回,季源是真真正正地惊讶到了。第二次,算上他打招呼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对方回应他的话了。

季源是一个心底有什么话就会直言不讳的人,“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荣绒转过头看他,“什么?”

“我很好奇,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我改观了吗?坦白说,如果换做之前,我不认为我跟你打招呼,或者是我向你道谢,会收到你的回应。而现在……”

季源温和地微笑了下,“很显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季源之前没有问过荣绒为什么讨厌他,是因为他十分确定,就算是他问了荣绒也不会回答,这次似乎有所不同,对方对他似乎他有某种程度上的改观。或许他一直以来的疑惑在今天终于能够被解开也不一定。

荣绒认真地盯着季源:“季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季源还是第一次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表态道:“请说。”

袁时涵在医院楼下的奶茶店排队点奶茶,他的视线,时不时地瞥向坐在店里,坐在落地窗旁边位置的荣绒跟季源两人。

真是稀了奇了,那个讨厌鬼竟然能跟季源坐同一张桌。那个讨厌鬼平时见到他们两个,不是恨不得扭头就走的么?

轮到他点奶茶,袁时涵对奶茶也没什么研究,他直接选了最贵的几样。

袁时涵拎着袋子从奶茶店出来,窗边的那两个人还在那里坐着。袁时涵想不明白,那个讨厌鬼这是转性了?

荣绒提前在前台那里领了号码,听见服务员叫到他的数字,荣绒去前台点奶茶。他走到前台,刚好看见袁时涵手里从店员的手里接过奶茶。对方的视线一接触到他,急忙拎着奶茶就走了。

荣绒:“……”

荣绒点了一杯盖奶跟双拼,他端着两杯奶茶回到座位,将双拼的那一杯递给季源。

季源从荣绒手里接过奶茶,“多谢,你救了晴晴,其实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荣绒淡声道:“只是一杯奶茶而已。”

季源笑了笑,的确只是一杯奶茶而已,不过怕是他近段时间以来,喝得最难忘的一杯奶茶就是了。

季源从小就喜欢各种甜品,但凡是甜的他都很感兴趣。他满足地吸了一口奶茶,好奇地问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荣绒把奶茶拿在手里暖手,“我的问题可能有点长。”

季源温声道:“没关系。我今天刚好也不赶时间。”

“假设,你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在调香上的天赋不亚于你,甚至大有后来者居上的趋势。他比你先推出一款香水,紧跟着,你推出了一款跟他极为相似的一款香。香评人士发现你们的这两款新香无论是前调,中调还是后调都非常相似……”

季源皱了皱眉,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他没有冒然地打断荣绒的这一个假设,但很显然,这样的假设对于任何一个独立调香师而言,都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

他又吸了一口奶茶,只是这一回,嘴里的甜味不再那么令他欢喜。

荣绒继续道:“你的朋友只是一个新人,在当时无论是名气还是地位都稍逊于你。于是,哪怕他的香水先推出的市场,还是陷入了抄袭的风波,被外界质疑,是他偷取了你的香水配方,并且卑劣地抢先发布了出去。你的朋友找过你,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同时也想要你出面澄清,他从未抄袭你的作品,更没有偷过你的香水配方,但是由始至终,你对你的那位朋友始终避而不见。”

荣绒停顿了下,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源,“我的问题是,你的那位朋友已经知道是因为你身边的一位旧友,策划了这一切。我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你明知道你的朋友是被冤枉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会令你在这件事上从头到尾都保持缄默?”

季源微讶。

荣绒的这个故事,实在太过具体跟真实了,真实地像是它曾经真的发生过一样,就连最后问的问题都那样出其不意。而且故事本身也相当反转。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对好朋友,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故事,没想到这个故事里竟然还有一个隐藏的BOSS。

季源试着代入他自己,假如,他的朋友陷入了被抄袭的质疑当中,在明知道对方是被冤枉的情况下,他不但没有帮忙找证据,反而袖手旁观……

“我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

荣绒倏地朝季源看了过去,他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

季源一脸严肃地道,“是的。如果真的像你这个故事里所说的那样,我在明知道我的朋友是被冤枉,并且他主动找到我,要求我为他澄清,而我却始终对他避而不见,甚至没有任何回应,除了人身自由被限制,我想不到其他的任何一个理由。”

“而且……”

季源补充道:“事实上,哪怕对方不是我的朋友,身为独立的调香人,我也绝对不会去剽窃他人的作品,更何况那个人是我的朋友。”

荣绒抿起唇,“可是他的确是紧跟着他朋友的后面,发布了那款相似度极高的香水。”

季源思考了下,“会不会是他身边的人的决定?”

荣绒皱眉。

“我的意思是,一款香水从制作,到发布,这当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最终都会导致香水面市环节出现问题。也有可能,在香水被送去香水厂前夕,香水样本被动了手脚,如果是信任的人,临时调换了样本,是完全有可能的。”

季源提出自己的推测,“如果按照你故事所说的,污蔑和抄袭都跟他的朋友有关,那么很有可能那款相似度极高的香水的推出,也跟那位朋友的旧友有关?”

荣绒眼底若有所思。片刻,他端起奶茶站起身,“谢谢。”

季源随着荣绒的起身抬起头,“你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么?”没有别的要问他了么?

荣绒“嗯”了一声。

他想,他已经要到了他的答案。

季源也跟着站起身,“我能问一下,故事里的那个被冤枉抄袭的那个人,他后来怎么样了吗?他后来找到证据,澄清他自己的清白了吗?他跟他好朋友的误会得以解除了吗?”

荣绒垂眸,“没有,他死了。”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够沉冤得雪,圆满大结局。

季源愣住。

荣绒离开了。

有一对情侣过来礼貌地寻问,问他这张桌子还要不要坐,季源忙回过神,拿起他桌上尚未喝完的奶茶,去了前台,给表妹柯晴打包了一份奶昔。

“那个讨厌鬼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忽然变得懂礼貌了?”

季源走出奶茶店,袁时涵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季源被吓了一跳。

季源面色严肃,“时涵,你下一次出现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袁时涵自知理亏,他摸了摸鼻尖,嘴里还是嘀咕道:“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这跟胆子大小无关。人们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如果遭到突如其来的打招呼,或者是……”

袁时涵打断了季源接下来可能的长篇大论,他好奇地问道:“你跟那个讨厌鬼都聊什么了?季源,你可别冲昏了头啊。那小子跟晴晴是同班同学。要是你们两个好上了,晴晴就得喊她这个同学表嫂了。你说,是不是太奇怪了?”

季源:“……你多虑了。”

目前为止,他连对方的性取向都不知道,甚至他们连这一相关话题都还没有机会聊到过。

荣绒回到公寓,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开门,这才想起,他送他哥回家之前,把钥匙留给他哥了。

一个人住了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他用不着钥匙。因为屋子里,有一个人在等他。

他最爱的人,就在这间房子里,只要房门打开,他就能见到他。

荣绒唇角微翘,抬手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就开了,穿着浅色毛线衣,一身休闲居家打扮的荣峥出现在荣绒的面前。

荣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哥看。

这个人,是他的。

“傻看什么?”

荣峥在他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拉着他进屋,从鞋柜里,取出拖鞋给他。

荣绒慢腾腾地脱了鞋,换上拖鞋,转身就抱住了他哥。他的双手勾住荣峥的脖颈,吻住他哥的唇。荣峥意外于绒绒突如其来的热情,在荣绒扑过来的瞬间,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他。

一梯一户,跟对门的邻居隔了一扇逃生的防火门,平时不会有人过来,荣峥还是腾出一只手,把门给关上了,杜绝了隐私外泄的可能。

荣峥的分心引起荣绒的不满,他把让荣峥刚刚关门的那一只手给放在他自己的腰间,没有章法,也不懂技巧,全凭自己的热情,横冲直撞,拥吻着往屋内走。

荣绒把他哥推倒在了沙发上,他解开身上羽绒服的拉链,荣峥的眸光微沉。

荣绒把脱下的外套往短沙发上一扔,再一次吻上他哥的唇,环在荣峥腰间的那只手,掀起他的衣摆,被荣峥给按住了。

荣绒眉头皱起,不满地瞪着他哥,荣峥拇指摩挲着他殷红的唇,眸色极深,“你周一还要上课。”

荣绒耳根红透。

周日,荣绒跟他哥就待在他的小公寓里,哪儿都没去。

他靠着他哥的肩,把同学借给他的各科的课堂笔记,从头到尾仔细复习了一遍。有时候复习累了,就转过脸,跟他哥要亲亲。

荣峥有时候需要开视频会议,荣绒就会去次卧,也不打扰他哥,自己拿出手账本,记录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灵感,在手账本上写写画画、涂涂改改。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荣绒上了两天的课,周三到周五开始期末考试。

“我在东门。”

周五,荣绒从考试的教学楼出来,打开手机,就收到他哥的信息。

荣绒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四点多,他哥可是工作狂,加班是常有的事,这个点,竟然下班了?!

荣绒发语音过去,“???哥你今天翘班了?”

语音才发送过去,荣绒的手机就响了,是他哥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小绒……”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荣绒抬起头,在看清楚来人后,他唇边的笑意没去。

他点了拒绝,飞快地在对话框上输入:“哥,我现在临时有点事,迟点回你。”

“不好意思啊。我们也知道,这样招呼都没打一声地来你学校可能不太妥当。不过……听说你现在不住在你养父母那儿了,我们又不知道你现在住的地方,只好……只好来学校找你了。我,我们问了你同学,才知道你今天在这栋楼考试……”

荣绒清清冷冷地开口,“有事么?”

孩子到底没在自己身边待过一天,跟他们不熟路也是正常的,即使如此,简卓洲、阮玉曼还是有点被荣绒的反应伤着了。

小逸就不一样……

不过,两个孩子的性格本来就大不一样。

这个孩子性子太冷了,阮玉曼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对方相处,她转过头,看了看丈夫,简卓洲笑了笑,说话的时候呵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天冷,要不,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成么?”

简卓洲跟阮玉曼夫妻两人脸颊跟鼻尖都被风吹得彤红彤红的,很显然,两人在教学楼外头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荣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简卓洲脸上一喜,“我们对你学校也不熟,那,那你走在前面,带路成么?”

荣绒带着简卓洲跟阮玉曼来到他们学校的一家奶茶店。

他交卷的时间比较早,这个点,其他同学都还在考场里,奶茶店也就没什么人。

简卓洲问荣绒道:“小绒,你有没有想什么想喝的啊?爸……爸给你买。”

在提到爸爸这个称呼的时候,简卓洲磕巴了一下。

“谢谢您,不用了。”

“这样啊……”

简卓洲有点尴尬,又安慰自己,孩子跟他们不熟么,生疏是正常的。简卓洲也没怎么喝过奶茶,不知道哪些口味年轻人比较爱喝,他问了店员,最后在店员推荐下,点了一杯招牌奶茶。

奶茶一时半会儿没这么快好,服务员建议他们先等等,或者找个位置坐一坐。

简卓洲付过钱,转过头问荣绒道:“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聊一聊?”

现在店里没人,荣绒也就随意地找了一桌坐下了,简卓洲跟阮玉曼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你们学校真大,我跟你妈两个人,差一点就迷路了。问了好多同学,总算是被我们给找着了。幸好没找错……”

简卓洲的这几句话,听起来更像是怕冷场,没话找话。

荣绒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卓洲跟阮玉曼对视了一眼,简卓洲犹豫了下,开口道:“小绒,我们来呢,是想要来接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