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禅音说完话后，便安静了下来。
似乎并不着急等着对方回应。
法空也在这个间隙走了过来。
他看到佛像下面被关着的人，比看到这些佛像还要震惊。
他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单纯建造几尊佛像，震惊是震惊。
但似乎也没有多少不妥。
只是，要藏在这个特意建造出来的地宫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但是在佛像底座下面囚禁着生人，他就很难接受了。
法空平时喝酒吃肉，爱贫嘴是一回事。
但不能改变他是个出家人的事实。
这种大逆不道，会遭天谴的事情，他感觉很生气。
“丫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禅音摇头：“我也不清楚。”
对于这件事，她也很想弄清楚原委。
但显然，对方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这时，对方忽然出声，声音还是那么沙哑。
“你身边，怎么换了个人？”
叶禅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
“怎么，前辈想见上次那个人吗？下次我带他来。”
对方：“……”
“不必。”
叶禅音莞尔。
她知道，所以，也就是随口一说。
再说了，夜阑那么神秘。
他若是不主动出现，她也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叶禅音有意跟她多说说话。
“前辈，我真的守信来看您了，感动吗？”
前辈：“……”
这小姑娘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法空眼角都是一个抽搐。
“丫头，注意点脸。”他提醒道。
叶禅音只是笑了笑。
要什么脸啊。
她本来就脸皮厚。
而且，她就是想让气氛稍微轻松一点罢了。
看来，效果其实还是有的。
“你胆子很大。”她声音沙哑地说道。
叶禅音道：“胆子不大，上次就不会保证再来看您了。”
原本这次来普陀寺，她就想好了要找机会来看看她的。
大概会等调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之后。
但是没想到，她提前通过住持的眼睛看见了一点东西。
叶禅音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前辈，我可以问一下，究竟是什么让您坚持了这么久吗？”
她抱着自己，锁链微微拖动，却没有开口。
叶禅音叹息了一声。
她依然不想说。
不过也正常。
毕竟，自己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见了两次面的陌生人。
哦，不对。
并未见过面。
前辈一直都垂着脑袋，没有正眼看过她。
她也没有看到过前辈的脸。
所以连见面都算不上。
叶禅音这样一想，又觉得心酸了。
法空看了看叶禅音，又看看这个奇怪的前辈，很茫然。
他什么都不知道。
也看得一头雾水。
叶禅音道：“前辈，实不相瞒，我听到了住持和您说的话。”
闻言，对方忽地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头垂得更低。
似乎是恐惧。
又似乎是强烈的抗拒。
叶禅音微微蹙了下眉头。
沉默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前辈，我知道，让您相信我没有目的，不会害您，不现实，我只问您一句话。”
对方并没有说话。
但叶禅音却直白地问：“他们若是知道了您的秘密，会有什么后果？”
“啊……”
前辈沙哑地应了声，似乎没想到，叶禅音会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后果啊……”
前辈的声音沙哑到有几分缥缈。
“大概是，生灵涂炭，人间炼狱吧。”
她的语气很轻。
轻到仿佛这件事情根本不重要一般。
但也就是那么轻飘飘的八个字，让叶禅音和法空皆是一震。
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无需过多的言语，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出一种可怕的场景了。
“怎么会……”叶禅音喃喃。
上一世的时候，她的记忆里，整个大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过那些奇怪黑气的传染病，也没有什么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事情，随着她的重生，也改变了。
有些东西，慢慢地脱离了上一世的轨迹……
在一些小事上，或许她还能抓住上一世的痕迹。
但一些大事上，却已经不一样了。
若是上一世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算她被困在王府里，也肯定能够听见几句流言。
但什么都没有。
也许前辈说的人间炼狱，是在她死后才发生的。
那这奇怪的传染病呢？
法空震惊过后，忍不住追问：“前辈，究竟是什么事情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前辈摇了下头，不想再多说。
“前辈，事关重大，您既然一直死守这个秘密，肯定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若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
前辈依旧一言不发，连动都不动一下。
法空有些急，叶禅音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顿了下，皱起眉头。
叶禅音想了想，说道：“前辈，既然您不想说，我们也不问。”
“不过，若后果真像您说的这么严重的话，我们也会做一点自己的努力。”
过了一会儿，前辈出声：“我感觉得出来，你们没有恶意，心中有善念。”
叶禅音眸光一闪。
前辈：“不过，我被关在这里多年，已经不会信任任何人了，这个秘密，我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
“前辈，我明白。”
叶禅音微微叹息一声。
若是她会说的话，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他们都不了解的执念而坚持活着，他们现在也看不到她了。
“好好活着，好奇心不要太重。”她哑声道：“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叶禅音笑了笑：“前辈，您这里的秘密我们可以不了解，但如果明知道结果，却不去努力的话，也不是我们的风格。”
就像她之前预料到了徐夫人的结果。
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帮帮她。
尽管，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忙。
也算是误打误撞，阴差阳错救下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叶禅音并不后悔。
她没做让自己良心上过不去的事。
还因此收获了两个朋友。
徐鸣玉和徐飞泉，是值得交的朋友。
这大概就是做了好事以后，送给她的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