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蹲了下来，黑眸认真地望着里面的人。
“前辈是觉得，我不会再来看您了吗？”
“我没这么说。”
“前辈就是这么认为的。”
叶禅音道：“前辈，我说话算话，若是找到了机会，定会再来看您。”
“决不食言！”
她说完，便起身朝夜阑走了过去。
夜阑打开了机关，佛像后面的墙壁从两边分裂开来，露出了后面的阶梯。
两人走了进去。
墙壁又再次合上。
地宫里又再次变得安静。
安静到，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底座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手，锁链发出“咣当”的响声。
她的脖子以极慢的速度，僵硬地转动了一下。
很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依旧将她的脸庞遮得严严实实。
……
墙壁后面的台阶刚好能够容两个人同时走过。
且此处并没有光线。
叶禅音拿出了火折子点燃。
微弱的光线将阶梯照亮。
两人一直往上走。
叶禅音忍不住问夜阑：“你觉得一个人被这么关了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夜阑想了想，回答：“大概是有什么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吧。”
若只有自己一个人，有无数种能让自己死去，永远结束这些痛苦的方法。
但因为有了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这个存在，还被敌人拿捏在手里，就不得不受制于人。
若是真的很在意。
别说十年。
就算是二十年，一百年，也总会咬牙坚持下去。
直到不能再坚持的那一天。
叶禅音说：“我刚才跟她保证过了，下次还会再来看她。”
夜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陪你来。”
“不要，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我不想跟你一路。”
夜阑挑眉笑道：“小阿音，你这还没过河呢，就有了想拆桥的意思？”
而且，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搭桥的他。
这是多不给面子啊。
叶禅音冷嗤一声，随后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刚刚那个人……让我于心不忍。”
好像有点熟悉。
但是记忆里，好像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前世也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夜阑顿了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点亲切。”
叶禅音：“？”
“你真厉害。”
那人连脸都没露，哪儿能感觉到亲切？
夜阑道：“只是一种感觉的形容罢了。”
叶禅音耸了耸肩。
两人交谈间，已经走到了最顶端。
夜阑在墙壁上摸了几下，便找到了机关。
他按下机关，面前的墙壁便向两侧分开。
微弱的光线照了进来。
叶禅音熄灭火折子。
“我先出去。”
夜阑抓住她的手腕，走在前面。
叶禅音没有拒绝。
两人慢慢地走了出去，周围非常安静。
叶禅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离开了这个机关后，身后的墙又合上了。
两人回头看去，“墙”上没有一点缝隙。
但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这是什么地方。
叶禅音默了一下，觉得很不可思议：“大殿？”
正是普陀寺的大殿。
而他们出来的地方，竟然是大殿正中央，那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后面！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机关往佛像身上做？”
夜阑意味不明地说：“这世间千千万万人，并非所有人都真心向佛。”
这世间太多的人，会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天还没亮。”夜阑道：“小阿音，你快回去吧。”
夜阑难得这么正经，叶禅音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但是下一瞬，他便勾起了唇角，戏谑地笑着凑了过来。
“小阿音，这么看着爷做什么？莫非是舍不得爷了？”
叶禅音：“……”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转身就走。
夜阑闷哼了声，然后立刻追了上去。
“小阿音，你脾气真的很暴躁，需要改一改，不然的话，真的不会有男子喜欢你的。”
叶禅音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她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你不是男子了？”
夜阑：“……”
他连忙改口：“爷的意思当然是除了我。”
“这世上，除了我，谁还会喜欢你这么暴脾气的女子啊。”
“为什么暴脾气的女子，就不得男子喜欢了？”
“不知道啊。”夜阑道：“大多数的男子都只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
“没关系，我相信我的心上人不是那些大多数。”
夜阑默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大多数？”
叶禅音冷哼一声，道：“因为除了我，他谁也不能喜欢！”
夜阑不由想到她之前的言论。
若是心上人喜欢别人，要娶别人，她宁愿杀了，让心上人恨死了她，也不愿看他与别人共白首。
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偏执，很极端。
“你就不怕他会更排斥你？”
“怕。”叶禅音道：“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夜阑：“……哦。”
这个时候，整个普陀寺都已经沉寂下来了。
偶尔会有巡夜的僧人路过，都被他们避开。
叶禅音今晚收获不大，还差点没命，心情很差。
加上夜阑还不断在她的耳边提醒凤君撷不会喜欢她，反而还会更加排斥她的一万种可能。
叶禅音真的想踹死他，让他永远闭嘴的心都有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再理他了。
一路朝着自己的厢房而去。
待她快到自己的厢房院子时，隐约看到一道人影在她的院子里来来去去地晃。
叶禅音顿了下，随后转身去找夜阑。
这才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夜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叶禅音愣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摸了摸心口，别扭地甩了甩了脑袋。
“这个家伙，来无影去无踪的，走了也不说一声……”
“好歹救过我几次，虽然我很讨厌这家伙，但也不能这样啊……”
叶禅音埋怨了几句。
她除了知道这个家伙叫夜阑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连怎么找他都不知道。
下一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