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夫可恨!今奉孝之言已验,吾当亲率大军往讨灭之!”
因荀彧劝谏,曹操回许都后本待养精蓄锐,来年方亲自率兵南征,然探知刘备于新野招兵买马日夜操练,恐其做大为患,乃特差曹仁李典并降将马延、张顗领兵屯樊城,以虎视荆襄探看虚实。
不意马、张二将立功心切请命出战,一战为关张二人阵斩,后曹仁怒而兴师,尽起樊城之兵攻打新野,结果摆下的八门金锁大阵被诸葛亮所破,损兵折将之余连樊城都被趁虚而入为刘备所占。
曹仁兵败而回,夏侯惇愤然请战,又于博望坡被一把大火烧得狼狈大败而回。
如今曹操已以刘协之命罢三公之职,自以丞相兼之,于朝中可谓威望无俩,怎能受得了刘耷接连打脸,在高启入许都为质数日后便要举兵南下。
“传闻诸葛亮有卧龙之称,其才经天纬地,丞相却勿等闲视之。”
“料一村夫耳,何足惧哉。”曹操不以为意,转而问到高启几日来有何举动。
“虽所邀甚多,然开平侯世子少与公卿往来,除于府中读书,唯每日至英雄楼坐上半个时辰。”
“英雄楼?去那龙蛇混杂之所,若是稍有闪失,却要叫某与高行之面上难做,太平郎未免太不自爱。”
听得高启似乎恪守本分不欲与与城中世族来往,曹操先是心下一宽,待听其不顾自身安危去那遍布三教九流的英雄楼,顿时眉头紧皱面露不喜。
“有赵子龙半步不离护卫左右,开平侯世子想必万无一失,丞相实无需多虑。”
“赵子龙?”想到此前高进对赵云推崇备至,曹操一时来了兴趣,“其人修为若何?”
“深不可测。虽仲康几度邀斗皆避而不战,然从其人一合破解马氏女枪法可见一斑。”
“马寿成之女?哼。”
如高进所料,曹操得胜而归后马腾果是为其贺喜,且非止遣使,竟是携二子马铁、马休及女马云禄亲来许都。
不想马云禄仰慕其兄,竟效马超此前所为,于三日前偷出家中,持枪跃上英雄楼前擂台挑战中原群雄,而后更接连挑翻十余名江湖好手,又叫闻讯赶去欲要一雪前耻的夏侯、曹诸多后起之秀颜面扫地。
“若非我黄须儿不在……”
高进为赵云说媒之时曹操亦是在场,然国事繁忙,早把这等小事抛在脑后,因而识海里只掠影一闪,记不清前事的阿瞒便只嘟囔一句,继续问高启都与何人结交。
“前往安东将军府投贴相邀者不计其数,然开平侯世子只回书婉拒,唯与公子仓舒有所往来。”
“仓舒?”爱子之名入耳,曹操不禁眉头舒展面带笑容。
好人妻的阿瞒膝下儿女众多,但打心底喜爱的只有曹植与曹冲二子,前者喜其才华高超,后者爱其宅心仁厚、聪慧过人。
如今曹操身居高位、年过五旬,而迟迟未定世子之位,便因心属曹冲之故,然因其乃是庶出且年纪尚幼,唯恐惹来群臣劝阻及族人非议,便有心多等几年,待曹冲年岁渐长、声名大显后再公布继承人选。
而曹冲虽早有神童美誉,但生性沉稳低调不喜人争,曹操正愁如何为其显名,如今一举一动备受瞩目的高启与曹冲往来密切,却是正中曹操下怀。
“丞相,仓舒公子若与开平侯世子交情甚密,怕是有人心生不喜……”旁者细思一阵,刚想出言劝说,对上曹操眼角斜射而来的滔天杀意却是立马闭上了嘴。
也罢,某非郭奉孝,力劝主公,怕是有死而已。
曹操不知,郭嘉一死,自己非但少一心腹谋士,自身性格缺陷导致的隐患亦已为来日兵败埋下伏笔。
后数日,曹操聚众议事,不顾荀彧劝阻,大起兵马二十万,分五队兵出许都。
而在许都人心浮动、满城忙碌之时,安东将军府内,读了半日书的高启却放下郑玄亲自注解典籍,面带与其年岁相符的少年狡黠对赵云戏弄连连。
“赵郎!赵郎!你再不出来,我便闯进去了啊!”
院子里,再听府外传来娇声呼唤,见一向冷静从容的师父剑眉紧蹙,高启心下大乐,“师父,叫佳人久侯,非是君子所为。徒儿安坐家中,有一众虎卫随身在侧,师父无须顾虑,请速速出门见上师娘一面吧。”
“太平郎你——”被一花季少女缠了几天,老帅哥实已招架不住,再被贴心徒儿一阵打趣,英俊的脸上竟是浮起一丝羞赧。
“父亲有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师父再不抓紧,徒儿可是听仓舒说曹公似有意为曹子文说媒,与那马将军结上秦晋之好。”
“此言当真!我、我是说——好你个太平郎,离家几日,竟是变得如此狡猾,连为师都敢欺诈!”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待见高启满脸揶揄之色,赵云当即羞恼不已。
“哎,二弟日后只在塞外,三弟生性跳脱,徒儿可盼着师父早些调教出两个小师弟以为今后臂助。不曾想啊——唉,师父不急徒儿急,真要等到师父白发苍苍再一枝梨花压海棠……”
“岂有此理!竟学你父亲说的这般混账话,平日圣贤书读到哪去了!”
“徒儿放肆,还请师父责罚!”
“哼!”
瞪了高启一眼,再听府外喊声传来,赵云冷脸跨步朝门外走去。
不多时。
“此乃安东将军府,外人不得喧哗!”
“赵郎!你总算出来了!”
“来者止步!再上前休怪某不留情面!放、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
“行了,赵郎想叫满城人都来围观,便尽情开口大叫吧。我乃西凉儿女,可不惧这等流言蜚语。”
“姑娘请自重!”
“还给我端着!赵子龙!今日不给个说法,别怪我闹到皇帝老儿面前叫他来评个理!”
“……”
“哼!一早惦记人家,自留画像请开平侯说媒,今儿反倒自视清高顾忌颜面,算是我马云禄瞎了眼!”
“请、请留步。说媒一事实乃行之自作主张……”
“你还要找借口不是!若非得你允许,开平侯怎会于画上秘传百鸟朝凤枪法予我!”
“某实不知情。”
“你再说一次?”
哎哎!师父你快认了吧!
趴在墙头上,见马云禄从怀中掏出一卷素帛摊开欲撕,高启急得一颗心快从嗓子眼跳将出来。
哈哈!成了!
等看到马云禄恨恨收起画像牵马离去,赵云迟疑片刻举步从后跟上,高启咧嘴大笑,喜得两眼眯起只留一点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