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和最近府里的流言有关。”徐氏犹豫道。
“什么流言?”
徐氏目视前方,神情有些恍惚:“最近府里流传,当初是二爷领着官兵去了寿安堂。”
“不可能,泊哥哥是祖母宠爱着养大的,怎么会?这肯定是谣言。”孙希脱口而出道。
“我也不大信,但流言传得绘声绘色,说二爷经常一个人去寿安堂,在佛龛前忏悔。加之这几年二爷真的是经常神情疲倦,容颜更是老得有些快。”
孙希想起那日在寿安堂见到的孙泊,确实是憔悴不堪,不像他这年纪该有的样貌。
但若就此判断是他引官兵去杀祖母,她怎么也不肯相信。
自己从小和他一起在祖母膝下长大,祖母有多疼他,她是最清楚的。
记得有一次,泊哥哥在学堂被人欺负,跟人打架。
他回到寿安堂,左眼都是乌青的。
祖母心疼得不得了,亲自拿热毛巾给他敷眼睛。
又用煮熟的鸡蛋包着帕子,一遍一遍地给他揉眼的周围。
待孙泊说出,是学堂里的孙强骂他是没娘的孩子,大太太也不待见的野种。
祖母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愤愤道:“胡说八道,祖母最疼你,你是伯府里尊贵的二少爷,谁敢瞧不起?”
第二日,祖母便强命孙强的母亲朱氏,领着孙强过来给孙泊磕头赔罪。
有一段时间,泊哥哥胃口很不好。
祖母便特地命人到江宁那边重金请来蓬莱楼的顶级名厨到伯府,只因之前孙泊说过,很想念蓬莱楼的蟹酿橙……
徐氏见孙希陷入沉思,拉了拉的手道:“笑笑可是想到什么?”
孙希突然被拉回现实,喃喃道:“绝对不可能……”
徐氏低下头,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其实,其实……”
孙希抬眸,急道:“大嫂,你是不是发现过什么?”
徐氏踌躇了好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孙希急得抓住徐氏的手道:“大嫂,你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氏叹了口气:“这,我怕是自己看花了眼,因为就只是一个黑影,还是背影。”
“我瞧着有些像二爷,但那人当时穿着官兵的衣服。”
“所以,我当时就觉得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背影相似的人,太多了。”
徐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但。但如今想来……确实是有些蹊跷。”
孙希颓然地松开手:泊哥哥,他没有害死祖母的理由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游魂一般走出云景轩。
又走了一长段的青石砖路,来到了一处垂花门。
后面有人叫了声:“笑笑!”
她蓦然醒转,回过头,发现是父亲。
她疾走几步,走到父亲身边,屈膝行了福礼。
允良扶起她:“你母亲与我说了崔琰的事了,你和我去一趟书房,我有些事要问你。”
“是,父亲。”孙希顺从道。
允良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关切道:“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孙希摇摇头,转而又点头。
允良被她弄糊涂了,笑着道:“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父亲,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辛姨娘是怎么死的?”
允良看着她,眼里没有意外,只简短说了句:“病死的。”
父女之间,长长的静默。
“你是听到了什么流言?”允良打破沉默。
孙希点头:“父亲也听说了吧?”
“都是些无稽之谈,泊儿与你一道在母亲膝下长大,一向感情深厚。”允良沉声道。
孙希很想对辛姨娘的死因提出质疑,但她觉得父亲不可能对她说实话。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段墙角,父亲和母亲好像对于辛姨娘的处置有过争执,哎,太久远了,记不清了。
但是,好像记得当时母亲骂得很难听,父亲说辛姨娘的处置不由他。
难道最后,辛姨娘是被祖母命人处死的?
顺着凝晖堂外的一条东西夹道,穿过一道花木屏障的垂花门,一路胡思乱想着,两人到了内书房门前。
这是左右打通成一气的两间大房子,左右配有耳房,前后还有两间小小的暖房和抱厦,尽供看书或者办公累了歇息之用。
这样的书房,和崔府的文昌阁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当初,她以为崔然家的书房,也不过就是这样,才发出要看完他们家书房里的书的豪言壮语。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挺可笑的。
踏入书房,她发现父亲的书房改了些格局。
内中书案、画案、琴案和供案,一应俱全。
朝南六面窗户明净,显是刚洒扫过,地上放着三口硕大的铁皮包角榉木箱子。
倚墙而建的四面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
允良拿起书案上的一张泥金笺,递给孙希。
孙希伸手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谢如雅,雅培。”
是父亲的笔迹。
孙希睁大眼睛,一脸错愕地盯着允良:“父亲……”
允良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看洞见吗?”
孙希苦笑:“那也没有,之前祖母都清楚,您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又怎么会不知道?”
允良轻咳了一声,抚须沉声道:“我默许你看洞见,是因为不想你像你母亲那样,对朝堂权谋的认知太过简单。有时候后宅之内的小事,也能影响朝局。”
“父亲,雅培是谢丞相,你是怎么知道的?”孙希问道。
“这件事我很早就已经在查了,也是最近才有眉目。而确切知道雅培便是谢丞相,是昨晚的事。”
“之前的梦里芳华,幕后老板是宁亲王兄弟。那洞见的幕后老板,难道是谢丞相?”孙希大胆猜测。
“这倒未必。梦里芳华是市井小报,洞见却是议论朝堂,谢丞相怕是没有这通天之力!”允良道。
“那,难道是当今圣上?那时候三皇子的势力可不小。”
允良点头:“有可能。当初定国公府为三皇子一派,谢丞相那时候不过是庆州节度使。当今陛下登基后,谢丞相开始受重用,调回京师任职,从此节节高升,到如今的丞相。”
国公府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