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臻红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白皙如玉的指尖跳跃出了连绵起伏的旋律。最开始这琴声是清悦而薄亮的,如空谷幽兰,几秒之后,婉转的琴音突然一转,节奏变得起伏跌宕,如飞瀑拍打着山石,如涨『潮』的海水翻涌出巨大的浪花。
西岐这边的士兵们听不出这琴音的玄机,只觉得这旋律高亢激昂,颇有几分振奋人之势。但姬发、李靖、杨戬等人却面『色』一凝,眸子浮现出了一抹事情脱离掌控的焦躁。
这琴声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定然是有着其他他们还不知道的用。这几人正想着,眼尖的杨戬发现朝歌边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在这琴声中变了。
琴音未响起时,这些多为战俘和奴隶的士兵们眼中几乎没有决一战的斗志,眼珠漂浮,面『色』焦虑不安,仿佛随时都丢下武器、逃离战场,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身份的因素让他们无做到为帝辛卖命。
然而现在,在这琴声,这些士兵们的眼中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浮现出了一种慷慨赴的决,像是被鼓舞了一,整个人充满了干劲和斗志,变得英勇无畏起来。
这变化太过明显,越来越多的士兵们表现出了奔赴战场正该有的子。不仅仅是帝辛和他带领的左右两翼精锐部队,西岐边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份突然转变的不同。
“喂,苏妲己,你对些士兵们做了什么?”哪吒一脸兴奋的问着付臻红,语气止不住的好奇。
做了什么?
付臻红挑眉,冲同朝着他看过来的帝辛眨了一下眼睛,他只不过通过这琴音让些士兵们再度回忆起了今日出征之前、帝辛对他们说过的话。
个时候,还未亮,幕一片漆黑。
帝辛站在高台之上,周遭的烛火他的五官照亮,他身材高大,挺拔而伟岸,仿佛拥有着足以抵御千军万马的无穷力量,如同一个不灭的战神。
帝辛以为付臻红已经睡了,事实上,个时候付臻红其实是醒着的,他站在帝辛没有发现的角落,安静的看着帝辛对这些士兵做着最后的建设。
他看到帝辛用坚毅的目光看着下方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高举轩辕神剑,他听到帝辛用低沉浑厚的嗓音对些士兵们说道———
跟随我出征,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因为内的胆怯与对我的不满而放弃战斗,然后被胜利后的我斩杀于轩辕神剑之下。要么打起精神所有不甘和恐惧化成炽热的烽火,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跟随我一起杀出一条通往自由的胜利之路......
付臻红听出了帝辛话中的意思,这是他对战俘和奴隶做出的承诺。十几万的士兵排列在下方,黑压压的一片,烛光只最正上方以及外围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照亮。
付臻红不知道剩下的些人到底有没有听到帝辛的发言,而些听到帝辛的发言后有多少人是解了帝辛的意思、然后拥有了正的绝悟。
付臻红现在若做的,是用琴音帝辛的话再一次印入进这些士兵们的脑海,让他们清晰的听到解帝辛为人皇的许诺重于千金万两。
付臻红要让他们知道,个在前方所向披靡的战神在承诺他们,要么唯唯诺诺的为逃兵被他斩杀,要么在胜利之后,在他以人皇的身份正式颁布废除奴隶制的全新条令后,让奴隶也能与其他人平等,可参军拥有正式的编制,可从商,甚至有能力者可入朝为官。至于些战俘,也可在满刑七年后被释放归乡。
“杀!”
“杀!”
“拼了!”
十几万士兵发出了震动地的嘹亮喊声,气势雄伟,声势浩大,琴音在他们的脑海回『荡』,哪怕他们内深处因为各种因素仍旧对于商王对于朝歌还有诸多的不满,然而此刻却一致这些杂念摒除在外了。
与其窝囊的!
不如轰轰烈烈的应敌,做一条血『性』的汉子,杀出一条血路获得正的自由!
“国师!”姬发见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妙,立刻看向了姜子牙:“要实行第二套计划吗?”
姜子牙没有说话,而是垂眸思索。
第二套计划也是最终计划,若非到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用,因为套方案杀伤力太广,所波及的范围也太大。
“国师?”姬发喊了姜子牙一声,眼中已经浮现出了一抹焦急。
姜子牙这才抬眸,对上姬发急切的目光,沉声说道:“再等一儿。”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难道还要在等吗?”姬发实在是有些无解姜子牙,他们明明有能朝歌的军队一网打尽的办,难道为了所谓的仁慈而犹豫不决,以至于而放过现在这个绝佳的机?
更何况,战场上生本是常态,他们要获得这场最终战役的胜利,即便我方士兵被波及到一部分,但这一些牺牲也是必然的,至少好过兵败之后的全军覆没。
姬发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朝歌军队,他们嘴大吼着,声音如沉雷,阔步奔来的时候更如汹涌的怒涛扑击着群山。十几万的士兵全部充满着斗志与干劲,这碾压『性』的人数在这些士兵有了赴战斗的决后,他们这边只有几万的士兵怎么可能抵挡得了?
他们为了推翻商王的统治准备了么久,五年的时间,全部用了计划和谋略,为了结束商王朝的统治,获得战役的最终胜利。
现在第二套方案的实施,是他们获胜的关键。
姬发不明白,为何姜子牙还要犹豫。
“国师!”姬发喊了姜子牙一声,他的眉头紧皱,脸『色』也完全沉了下来,大有姜子牙如果再不下决定他要亲自来下达这第二套计划。
看着这的姬发,姜子牙看了一眼拼杀得激烈无比的两军们,朝歌的战旗和西岐的战旗在风中被吹得哗哗响,有么一瞬间姜子牙竟然有了迟疑,他听从师傅的话下山辅助西岐,是否得是顺应了机。
成汤数尽,周室兴。
这得是命吗?
而在姜子牙这一瞬间的恍然,在姬发准备下达第二方案的前一秒,空中划过一抹白金『色』的光晕。
很快光晕散去。
一个身着白衣的高挑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这男子有着一头柔顺的发丝,发丝的颜『色』如他身上衣衫一般纯白无垢。
男子的眉宇之间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清冷,俊美的容颜似冰雪地的寒霜,疏离淡漠,透着一种无被触及的疏离感,而他额头中的金『色』图腾更是让这个宛如嫡仙一般的男子,多了几分莫测的神秘。
姜子牙申公豹以及太乙人都齐齐的看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眼神中均有震惊。
“这个家伙是谁?”哪吒问得随意,一点也没有正在战斗时该有的紧迫和危机感,似乎从为苏妲己的付臻红出现之后,哪吒与帝辛的对战没了份必胜的思,反而更多的是像是做在应付任务一般。
帝辛对哪吒这半大点的少年无感,对方的攻击减弱,对他来说是好的,至少可以不用像最开始般在对打的时候还要分神去顾及左右两翼的士兵不被哪吒的器波及。
“哪吒,不得无礼!”太乙人大声呵斥了哪吒一声,“这是原始元始尊,你的师祖玉清。”
“切,元始尊怎。”哪吒不以为意。
“你......”太乙人一咽,道这无无的孽徒还是不让他省,他悄悄看了一眼玉清,见师傅的脸上未因为哪吒不敬的态度而出现什么变化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松口气之余,太乙人不禁开始猜测,师傅他怎么突然出现?
太乙人想着,很快注意到师傅从出现之后,目光一直看向朝歌边。他顺着玉清的视线看了过去,在发现师傅看得人是苏妲己之后,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没记错的话,师傅和苏妲己是一同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的,而师傅消失了五年之后再次出现帮他们破解九曲黄河阵的时间,也正好与朝歌边的苏妲己现身的时间相差不了多久。
师傅与苏妲己....
他们之间难道还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除了太乙人之外,同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还有姜子牙、申公豹等其他人。
姜子牙不知道师傅此刻现身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师傅与苏妲己之间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但是他看到一向表情寡淡,仿佛无欲无求的师尊在看向苏妲己时,冰冷淡漠的眼眸浮现出了瞬间的柔和后,只觉得异常的刺眼,而的酸涩之意竟是比看到苏妲己和帝辛公然恩爱时还要更甚。
姜子牙十分清楚能让冷若冰霜的师傅『露』出的神『色』,说明苏妲己在他师傅中的分量已经很重很重了。
想到这,姜子牙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下山之前他的师傅还曾告诫过他,切勿动,若是看到只九尾狐妖,能避则避。然而现在,初个告诫他不能对狐妖动的师傅,自己竟然动了情,甚至在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与对方有了羁绊。
荒谬啊。
姜子牙想笑,却笑不出来,内深处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这种情绪如同阴霾一般瞬间蹿向了他的全身,让他在发现师傅玉清仍旧在盯着只九尾狐妖看之后,脱口而出:“师傅,你为何突然出现?”冷然的声音,语气不见一丝为一个徒弟对师傅该有的尊敬。
申公豹一向跟姜子牙不对盘,然而这一次,申公豹破荒的没有出言讥讽姜子牙,而是非常微妙的与姜子牙保持了一致。
“是啊,这从不管人界俗的尊,为何突然现身?”申公豹附和道,他妖邪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冷笑。玉清的出现让申公豹感觉到了一种危机,这危机不是因为这场战役,而仅仅只是因为苏妲己个人。
相比之下,反而是帝辛,是这几个人最为沉静淡定的一个。他从来都是聪明的,看似暴戾的行为准则之下,是比任何人都清明的通透。
在与苏妲己相处的些日子,尽管很多时候对于一些事情他从未去问过,但是却一直非常的清楚。他清楚知道苏妲己与旁人的的些联系,也清楚的知道苏妲己不对些人动,更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所有人中对于苏妲己来说最为重要的一个。
苏妲己想要他的,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在苏妲己中的分量变得更重更重,重到足以让对方在做出选择,重到最后苏妲己在所有人中,无反顾的只选择他。
正如他最开始说得般,他和苏妲己本该一直纠.缠,至方休。帝辛也知道,从苏妲己出现在战场的一刻起,他已经赢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此刻,帝辛才保持着从容与冷静。
付臻红看了一眼帝辛,随后才把目光转向了元始尊玉清,“你来干什么?”
玉清薄唇微张,冷冽的声音从他的嘴吐『露』出来:“你不该参合进这场战役。”他在破解了九曲黄河阵之后,回到玉虚宫,在仔细观察了阴勺的偏移之后终于确定了六欲界开起的原因。
苏妲己是一切的变数,六欲界因他而开。
现在若是这狐狸继续参合进这场战役,改变了命,阴勺的地基为修正错『乱』的轨迹,必让这一切的源头消失。
他承认自己有了私,他不想让这只狐狸彻底消失。但是他的这份情愫,玉清自然是不同付臻红解释的。
付臻红挑眉道,“怎么,你是来阻止我的?”
“我来你带走。”玉清说道。
“带走?”付臻红好整以暇的说道:“带去哪?你的玉虚宫吗?”
玉清没说话,但此刻这沉默便是回答。
付臻红笑了,调侃道:“怎么,难不成大名鼎鼎的三清之主还想学人藏娇?”
玉清没有付臻红言语间的轻讽,只是冷然说道:“命发生巨大偏移,阴勺自动修正变数的源头。”
简而言之是,付臻红现在收手,不再参与这场战役,一切都还来得及。若是再一意孤行的参合下去,只被强行修正。
付臻红还未回话,帝辛却是听不下去了。
他啧了一声,飞身站立于乌驹之上,轩辕神剑被他随意得搭在肩侧,他抬着线条刚硬如刀削般的下巴,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挑,深邃的脸上尽是狂妄与傲慢:“什么狗屁命,全他老子的瞎扯淡。”
他无所顾虑的爆着粗口,不过即便这,仍旧不损为人皇的威严与霸气,反而多了一种洒脱坦『荡』的桀骜与不羁。
“我帝辛从不信命,命由自己,干何事?”
玉清淡淡的看了帝辛一眼,声音冰冷且没有任何起伏:“你可不信命,也可与斗,却没资格替旁人回应生攸关的抉择。”
帝辛笑了,故意说道:“妲己可不是旁人,他是我帝辛放在尖上的存在。”
玉清闻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他不解:“你若喜欢,怎同意他涉险。”
帝辛嗤笑一声,“你贵为尊,却不懂什么才是正的爱。”他看向付臻红,目光紧紧凝视着付臻红的眼睛,话却是在对玉清说,“不是我同意他涉险,而是我选择无条件的尊重他所有的决定。”
“即使现在已经知道了这的结果极有可能让他消失?”玉清问帝辛。
“消失?”帝辛勾了勾唇角,十分嚣张的说道:“我帝辛虽然不信命,但若命要让我最爱的人消失,与斗有何妨?”
“我帝辛生叛逆,左右也不差这一桩。”
帝辛这么一身戎装,手握轩辕神剑,说着在这个界这个时代最离经叛道的话语。这是他为人皇的底气,也是为一位至高无上的王者该有的骄傲。
明明只是人类,这一刻,却比肩神明。
玉清沉默了,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帝辛的话,似乎在思量着其他。
而这些全程看在眼的姜子牙,突然有些明白了这只九尾狐妖为何在对自己和对帝辛都感兴趣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帝辛的身边。
他墨守成规,克己自律,时刻谨记着命,与商王帝辛相比,像是一个全然相反的极端。
命束缚着所有人的生,决定着每个人一生遇上的所有事,这的人生被规整的运转在既定的因果轮回,没有人认为是错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本该如此。
所以这的现象成为了一种普遍之后,帝辛的存在才显得么的突兀,么的不被这人所容忍。他的思想与反抗所然的被大家认为是大不道,是不遵从主训的暴戾无道,是妄想推翻神权对于人的超控的狂妄自大。
而这只九尾狐妖,在自己与他相处的段时间,姜子牙其实也感觉出来了,对方是一个全凭借『性』而为的男子,不被拘束,肆意傲慢。
帝辛与这只九尾狐妖,或许得是一类人,他们的『性』格本质上是相像的,所以才相互吸引,才让这狐妖不顾师傅的话语,也毅然决定站在帝辛边,且不顾后果的参与到这场最终的战役。
到了这个时候,姜子牙一直坚守的初,竟然有了动摇。
“国师!”姬发似乎看出了姜子牙此刻的绪不宁,他咬着牙根,喊了姜子牙一声,像是在提醒着姜子牙这是战场,他是西岐的国师,是承诺过要辅助他们推翻商朝统治的个人。
哪吒看了看姬发与姜子牙这边,看了看付臻红与帝辛这边,最后把目光移向了元始尊玉清,他表情怏怏的金刚圈放在手打转,没好气的说道:“我说,这仗到底还打不打了?”
“哪吒!”这回是太乙人和李靖同时呵斥。
哪吒翻了个白眼,“我没说错,不打了麻溜点收工,没劲!”
“你想好了?”玉清看向付臻红。
付臻红道:“我以为帝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玉清直视着付臻红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要洞察出付臻红隐藏在内深处的想。
而付臻红,也直直的与玉清的目光对视,不畏惧、或者说是不在意玉清的探究。
付臻红知道这是玉清在给他最后的考虑机。
付臻红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嘴唇微动,正打算直接说清楚,下一秒,空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急促的闪电,昏沉的幕遮住了边的残阳,飞鸟掠过,微风肆起。
苍茫无尽头的空仿佛被这道闪电划分成了两半,闪电消失之后,便成为了一个灰黑『色』的犹如混沌一般的裂缝。
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这突然变化的空,看着这灰黑『色』的裂缝越来越大。铺盖地般的压迫感从裂缝中朝着下方的人群侵袭而来,这种强大的威压让下方的士兵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了喉咙,濒临窒息。
看着这裂缝,玉清一向寡淡的脸上也出现了瞬间的松怔。
付臻红也多少觉得有些意外,玉清现身,是他早预料的,但是付臻红却没有想到,看到这道裂缝。
看着裂缝中显现出的这一道模糊身影,付臻红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眼尾,这下可得是能称之为热闹了。
谁能想到,一场人界的战役,哪怕涉及到命与封神,也不该有如此大的阵势,大到让地共主,只需稳定地稳定的老祖鸿钧也亲自现身。
要知道“地不灭,鸿钧不出”。
为道之主,鸿钧老祖本不再过问这地间势力相争、谁生谁灭的问题。
有趣......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他手中的古琴竖放于手臂与胸侧之间,看着这裂缝中这道模糊的身影因缓步走出来而变得越来越清晰。
“鸿...钧...”付臻红低低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话音落下之后,一身玄衣的男子也显现出了完整的身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