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满载裤子的运猪船缓缓地调头,随后向着下游行使而去。
“但愿今晚上不要落雨。”刘福旺看着有些阴沉的天,叹了口气。
夏天的天气,闷热如果太严重,基本上就是要下雨。
刘九娃没读多少书,不知道啥叫气流、气压,却能知道,热天太过闷热,那是要下雨的。
“应该没有雨,下午才开始闷呐。”孙小玉坐在甲板上,看着向后慢慢倒退的县城,“我好多年没有坐过船了。”
刘春来在旁边琢磨着红星机械厂的那批扣子造得如何了。
这一次回来,无论是吕红涛、还是王新民,亦或是眼前的孙小玉,都让他对这个时代的人有了跟直观的认识。
原来的经验,对他来说,将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同样,也可能会误导他。
特别是昨晚上跟王新民聊了后,更是这样的感觉。
他承包江南制衣厂,其实很容易,但是却有不少的条件。县里面收入少,就指望着这些厂,可现在这些厂却给县财政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所以,县里希望有人能承包。
不仅可以增加财政收入,也能养活厂里的这些工人。
厂子效益好起来,总会有人看着眼红。
然后,被收回去的可能性更大。
书记许志强已经五十好几,没有在进一步的可能,等着退休。
而吕红涛才四十多,还能爬好几步,只要做出成绩来。
一旦吕红涛走了,刘春来他们的承包的制衣厂,效益如果好,县里面肯定会收回去。
王新民给了刘春来另外一条路:把制衣厂买下来。
只要能妥善安置这些工人,甚至不用承担以前的债务,也就三五十万就能买下来。
“孙姐,为什么你们不站出来承包呢?”从昨天晚上开始,孙小玉就一直在打探刘春来接下里的计划。
不是没有计划,可刘春来却不愿意说。
没有确定目标的时候,行动计划,那属于商业机密。
“厂里有人倒是想要承包,不过他们是想卖那些缝纫机。我们的缝纫机虽然很多都已经老旧,却保养得非常好”孙小玉冷哼了一声。
刘九娃不知道情况,“卖了缝纫机,厂子还能存在?”
“所以,我跟老王就不同意。而我们想承包,一方面,我们没法保证能养活所有的职工;另外一方面,有不少人反对我跟老王都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
孙小玉叹了口气。
他们不想看着这厂子倒闭。
这是一代人花了很多心血才建立起来的。
“你这么年轻就退休?”刘九娃瞪大了眼睛,“咱们农村,只要还能动,哪怕七八十的老太太,还都要干活呢!难怪所有人都想到城里坐街gai。”
“我都四十三了。再过两年,就能办理退休了。”孙小玉倒不在意自己的年龄。
刘九娃只是一脸羡慕,“还是你们端铁饭碗的好。我们农村里,只有到做不动了,才算是退休了”
刘春来看着聊得火热的两人,突然萌生一个想法要是让刘九娃娶了孙小玉如何?
想法一出现,刘春来就开始快速分析这种可能性。
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啊。
昨晚上跟王新民聊了不少,孙小玉这样的技术人才,刘春来是必须要详细了解情况的。
孙小玉原本是结了婚的,但是没开怀怀孕,原本父母在,男方也只是发脾气,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71年父母牺牲,孙小玉又染上了烟瘾,加上本来就遭到了人生低谷然后,她丈夫提出离婚
后来也不是没有相亲过,可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女人抽烟,烟瘾还很大。
于是,就这么单着了。
看着两人热火朝天地摆农门阵,刘春来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容。
刘九娃肯定是没有意见的,当初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自己面前,说只要是个婆娘都行
就看孙小玉这边。
要是没问题,指不定今年过年,这两人就能走到一起。
四队十年以来,娶进第一个新媳妇儿,这样大家伙还能不撸起袖子加油干?
刘九娃这54的老光棍都能讨到婆娘
甚至,这事儿要是成了,在四大队刘春来不敢说,四队,只要他这个队长发话了,刘福旺这大队长估计都管不了。
以后得多创造机会让两人接触。
或许,到了山城让吴二娃他们扮演一番坏人,让刘九娃来个英雄救美?
九哥虽然穷,没读过啥书,人还是非常不错的,练了几十年童子功
孙小玉这又是体会过个中滋味,加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
啧啧
到时候应该让张木匠给刘九娃用最厚实的柏木打造一架经得住折腾的大床。
刘春来越想越歪。
也就懒得去考虑那些烦恼的事情了,先要看看货能卖出去多少再考虑制衣厂的事情。
这次算是投机。
机会很多。
同样,操作不好也容易给他人做嫁衣。
老爷子刚在南边画一个圈没有几年,大家都还没有放开,一门心思向钱看。
山城。
葫芦村办事处。
院子里,原本张昌贵干木匠活私自接的电线一端,用竹竿撑着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夏天蚊虫多,无数小虫子围绕着灯光飞舞。
“啪”
“啪”
不时响起巴掌声。
这是打蚊子的声音。
“快点,死胖子,你还能把牌摸变不成?”
“就是,赶紧的。”
胖子食指跟中指夹着麻将,用拇指在牌面上一点点摸。
刚接触到,眉头就飞舞起来。
“九条,胡了自摸清一色大对子”兴奋的声音响起。“一人分三百条给我”
“我说诸位,这黑灯瞎火的,打麻将看不到,别诈胡了。”吴二娃在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没事切窝尿和泥巴耍,龟儿子,阴阳怪气的”胡牌的胖子把面前的牌推倒。
全部都是条子。
其他几人骂骂咧咧,就开始准备退牌。
“慢着!”中年女人阻止了所有人动作,“你特么的这是六条,老子手里一个九条,打了一个”
“艹,狗日的诈胡”几人顿时愤怒起来。
于是,场面上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