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宿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蹙了蹙眉,这也抱太久了吧……
关键是,抱着他的人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黏糊糊的,特别像……
江敬。
江敬也喜欢这么玩他的头发。
这么想着,梁宿心中一怔,连忙退开来,伸出手来,对他说:“师叔,那把锁仙枷帮我解开了罢。”
怀里突然空了,顾鹤清的心里莫名一沉,很想立刻再把师侄搂入怀里,填补怀中的空虚,但他看着梁宿“乖巧”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他,心里顿时又软了一块,还是说了:“好。”
顾鹤清垂眸看了眼锁着梁宿的锁仙枷,顿了顿,心中突然生出了些不舍。
好想。
好想就这样把他……
某个低哑的声音又开始蠢蠢欲动。
顾鹤清的手指缩了缩,伸出冰凉修长的食指,在梁宿的手腕上点了点。
梁宿便觉得手腕上一空,手臂动了动,露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叔。”
顾鹤清的目光在他的笑容上牢牢定住了,半晌才想起来要问他问题:“梁宿,你为何会成为一个魔修?”他的眼神沉了沉,带着浓浓的杀意,“是魔尊逼你的吗?”
“……”
梁宿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的。”
系统:[……]
梁宿微微移了眼,作出一副无法面对的模样:“儿时,我被魔修险些杀害,魔尊说这样玩得不够尽兴,问我要不要像他们一样做一个魔修,我不同意的话,他就会让我死得很痛苦,还、还……”
梁宿掩面:“……还要把我的尸体拿去喂狗。”
系统:喂喂喂?!原主可是自愿入魔的啊!!
听他这番话,顾鹤清的眼神阴鸷得可怕,眼里酝酿的风暴就要将人吞噬,未出鞘的剑感觉到了主人汹涌的杀意,激烈地抖动着。
魔尊……他怎么敢??!!
一想到他的师侄在小时候经历过这般可怕的对待,想象到那时的他害怕无助的的模样,顾鹤清现在就像提剑杀了魔尊,让他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鹤清看着师侄垂头委屈的样子,尝到了心脏闷痛的感觉,撕裂感让他忍不住再次将师侄抱入怀里,安慰他:“别怕,师叔杀了他,让你在他那里受到的痛苦都尽数奉还。”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若师侄觉得这样还不够痛快,师叔还可以把他关起来,废掉他的修为,师侄可以每天去折磨他,想怎么出气怎么出气,直到满意为止,师叔再帮你杀了他。”
“……”
梁宿觉得有些古怪,类似的话他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
蹙着眉,正思考着,顾鹤清退开来,抚上了他的眉心,状似无意地问:“师侄还有什么想实现的心愿吗?为何这般皱眉?”
主角冰凉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梁宿回过神来,抓住他的食指,“无事,师叔。”
梁宿温热的手包裹着他的食指,感受那股温暖的温度,顾鹤清怔了怔,心里倏然升起一阵甜蜜的满足感。
但很快,梁宿又抽回了他的手,那股温热就消失了。
一瞬间,甜蜜变成了空虚。
顾鹤清发现,他越来越渴望梁宿的触碰,哪怕后者只是无心的举动。
梁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师叔,我答应过师尊,这两天会回派里,她会接着给我上课,可我现在这样……”
他低头看着围绕周身的魔气,心情低落不已。
师尊。
顾鹤清倒是忘了,他的师侄还有一个师尊。
神色微不可察地暗下来,但眼里涌动着阴暗的同时,白衣仙人的嘴角还勾起一个微笑,温柔地摸了摸师侄的脸颊,“无事,师叔去帮你说。”
脸上传来一阵摩挲的感觉。
梁宿下意识地移了移,想要躲开这没完没了的碰触。
同时心里还想起一件事:不知从何时起,主角就越发喜欢与他肌肤相触了,还喜欢搞一些小动作。
梁宿不确定地想:这……是直男的表现……吗?
想到这个世界是无c,梁宿还真不知道主角的性向。但一想到前两个世界的主角喜欢上他的惨案,他就……
梁宿阖了阖眼。
顾鹤清站起来,对梁宿说:“我现在就去找云烟,跟她说清楚。”
梁宿点头,作乖巧状:“嗯。”
顾鹤清看着师侄白皙而乖巧的脸蛋,手指便又有点蠢蠢欲动起来,顿了顿,说:“你不要出去,免得被人发现。”
梁宿又点了点头。
心想,这还用你说?他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好乖……
顾鹤清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离开了清萧府。
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回头朝梁宿待的屋里看去,仿佛能透过墙壁,看见师侄可爱的模样似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鹤清抬了抬手,在门口设置了一层结界,看着这层透明的结界,犹如一个漂亮的玻璃罩子,锁住里面的人,让他绝对不能离开。
白衣仙人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这才安心地离开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是多么的病态,让人一看便觉得毛骨悚然。
顾鹤清来到云烟的府邸,后者看见他惊讶地睁大了眼:“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可不是别人,是大师兄欸,那个说话离不开除魔和修炼的大师兄,居然有一天会光临她的府邸。
顾鹤清表情淡然,说:“我来是想和你谈一件事。”
云烟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关于魔界的事情,神色严肃了起来,对他说:“大师兄,我们进去说罢,要把二师兄叫过来吗?”
“不用,你我二人就好。”
闻言,云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来到屋内,于桌前坐下,云烟想给他倒杯茶,被顾鹤清阻止了。
顾鹤清问起了一件事:“云烟,我们认识多久了?”
云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四百多年了罢……大师兄问这个做甚?”
顾鹤清点了点头,“四百年,对于修真界而言,不长不短的岁月。”
云烟笑了笑:“对我来说挺长的,以前还是凡人的时候,哪能想到自己能和别人认识四百多年啊……”
顾鹤清垂眸,启唇:“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四百年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
“但这次,我想求你一件事。”
云烟毫不犹豫地说:“师兄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顾鹤清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请求你,把梁宿让给我。”
……
梁宿一个人待在清萧府,无聊得很,便站起来,到处走走。
仿佛因为有个渡劫期的大能坐镇,清萧府的灵气浓郁得很,在梁宿眼里犹如一团团灵动的雾,干净空灵的灵气,对他周身的魔气非常排斥。
这群灵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形成一个个小团子,像是害怕,七嘴八舌地指责他:
“魔修!”
“魔修!”
“魔修!”
而且还非常人性化地让出一条道,通往清萧府的大门,显然是让他离开的意思。
梁宿:“……”
他顺着灵气打开的小道走过去,颇有种电影明星走红毯的盛大感。
梁宿觉得无所谓,反正清萧府建在山顶上,附近根本不会有人出现,于是便想出门走走。
他迈出脚,踏出了大门的第一步……
——被弹了回来。
梁宿猛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空气,试探性地伸出手——
触碰到了一层巨大的、透明的结界,将他阻绝在内。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结界是谁设下的。
他被顾鹤清锁在了自己的府邸。
梁宿的脸色沉下来,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又来了。
上次顾鹤清渡劫的时候就是这样,问都不问一声,私自将他困在结界内,美其名曰保护。
想着当时的天雷确实很危险,梁宿便接受了这个理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但这次的理由又是为什么?
梁宿冷笑地想,又是保护么?保护外人不进来,不被别人发现他是魔修?
可,清萧府建在山顶,向来与世隔绝,门派里的弟子知道顾鹤清喜静,自然不会到他的府里打扰。就连那些长老,找他谈事,也是叫他去大堂,而不会贸然去到清萧府。
所以,谁会来清萧府,发现里面藏着一个魔修呢?
梁宿脸色沉沉,主角到底想干嘛?
……
顾鹤清回府的速度比出府的速度快了许多,想起师侄在他的府里,脚步更是快了些。
他急匆匆地回到清萧府,看到结界还保存完好,勾了勾唇,踏进了府里。
踏,踏,踏……
一步一步地踏入这个锁着玫瑰的牢笼里。
由远及近,顾鹤清看到了侧躺在床榻上的师侄,心脏不禁砰砰砰快速跳了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靠近,缓缓地靠近,直到停在了床的跟前。
顾鹤清低头看着师侄,从他白皙的额头,到长长的睫毛,到高挺的鼻子,再到……他的嘴唇。
师侄应该是睡着了,他的唇缝微微张开,呼出浅浅的呼吸,两片唇红润,微翘,是适合接吻的弧度。
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力,顾鹤清的眼神像是粘了胶水,牢牢地粘在梁宿的嘴唇上。
心里翻涌着一种热切的渴望。
一股热意上涌,心跳仿佛失常般地狂跳。
内心深处魔鬼的声音愈发清晰,犹如一个魔咒,反复地催促他:
吻下去。
梁宿就在你眼前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