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宿猛然睁开眼睛。
在新的环境,他的睡眠向来比较浅,对外界保持一种必要的警惕感。
现在是半夜。
有什么人偷偷进来了。
而在谢宙维的别墅,治安最严的富人小区,自然没有小偷或者连环杀人犯可以偷偷闯进来。
——所以是谁偷进来了,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梁宿并没有起床询问,而是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想看谢宙维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能是想半夜杀人灭口吧,梁宿还有心情开玩笑般地想。
不睁眼,只听声音,谢宙维朝他走过来了。
谢宙维在他床前停下了。
……谢宙维还在他床前,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了,梁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你干嘛?”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谢宙维反而是被他吓到了,梁宿清楚地看见他的身影在漆黑的房间里抖了抖。
“……”
梁宿坐起来,开了床头灯,暖黄的灯光照清了房间里的两个人,他又问了一遍,“你在干嘛?”
“哦……哦……”谢宙维避过了他的视线,转头走了几步,关实了落地窗,又把帘子拉上,“……外面雨下的很大,我进来看你窗户关没关。”
梁宿:“……”
他抿了抿唇,直直地看着谢宙维,意有所指地说:“谢宙维,我不是傻子。”
谢宙维笑了笑,“既然窗户关了,我就回房间了,你继续睡。”
说完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
梁宿先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两点十分。然后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半晌,突然站起身,走到门前把门反锁了,然后才躺回床上,关了床头灯继续睡觉。
什么事情睡醒再说,他明天第一节还有课呢。
……
谢宙维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开灯。
宽阔的房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像个幽灵一样到书桌前坐下,开了台灯,从锁上的柜子里拿出一本日记本,本子很普通,就是街上几块钱一本的水平,但是从本子的褶皱上看,他用了很久。
摊开本子,翻到空白页,他拿了支钢笔,在上面写字。
6月5日,周二,雨
今天把梁宿带回家了,他看起来好累。
半夜怎么也睡不着,想起顾祁说梁宿小时候很调皮,跟他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踢被子。
……
谢宙维顿了顿,墨水在本子上划出一条线。
……
我想着这件事,反反复复睡不着,突然就想去他房间看一看。
天气有点凉了,他不能生病。
……
……
谢宙维写完日记,把日记本重新锁上,然后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起床已经十点多了。
谢宙维的头发乱糟糟的,有种不羁的性/感,他打了个哈欠,路过梁宿的房间时发现他的房门是关着的。
他放下捂嘴的手,眼神就粘在这扇门上了。
抿了抿唇,他靠近门,耳朵抵在门上听了听动静。
什么动静都没有。
“……”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寻思着梁宿也该起床了,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扣扣扣。”
无人应答。
谢宙维蹙了蹙眉,直接推开了门。
不出所料——
房间里空无一人。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行李也不在了,好似梁宿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昨晚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谢宙维拉平了嘴角,猛地冲进房间里,四处找梁宿的行李,最后在柜子里找到了他的背包。
衣服和书。
一切都还在。
谢宙维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下楼准备接杯水喝,却在饭桌上看见一些餐具,和旁边留着的小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我第一节有课,就先走了,厨房里我熬了粥,你要是想吃的话,自便。
落款是梁宿。
谢宙维紧紧攥着这张小纸片,嘴角忍不住上扬。
明明就两行字,他足足看了五分钟,最后才去厨房盛粥喝。
*
傍晚,雷雨过后出现了一大片火烧云,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漂亮的橘黄色。
梁宿又是最后一个留在实验室的。
他俯下身子,目不转睛地观察显微镜的下的微生物,时不时在旁边的纸上记录一下。
就这么过了二十分钟。
差不多要结束了。
梁宿直起身,敲了敲发酸的后背,忽然在仪器的反光中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
!!!!
梁宿的心脏咯噔一下,猛地回头,居然是谢宙维站在门边,见他转过头,朝他挑了挑眉。
梁宿猝不及防被吓到,见是虚惊一场,紧张地呼出一口气,“……你怎么在这?”
谢宙维勾了勾唇,双手插兜,“我刚打完球,想到实验楼就在附近,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大发慈悲,顺便也接你一起回去。”
梁宿,“……”
他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
谢宙维的笑就比他真挚多了,“不客气。”
梁宿却觉得他笑的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他收拾好东西,跟谢宙维一起走出实验楼,后者似是想起了什么,问他:“今天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梁宿顿了顿,“你,算吗?”
“……”谢宙维,“我是奇怪的人么?我是问你连环杀人犯的事。”
梁宿摇头,“我查过了,那个凶手喜欢在室内杀人,尤其喜欢在浴室下手,估计是因为好清理吧。”
“若是直接真刀实枪,我倒不是不怕,就怕……”梁宿故意停了停,意有所指地说,“就怕他喜欢半夜偷袭。”
“……”
谢宙维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蹙眉,随后理直气也壮,冷冷地说:“我都说了,昨晚我是进去看你窗关没关,结果你还真没关,要是我没去关的话,第二天地板不知道脏成什么样。”
梁宿扮无辜样,“我说你了吗?”
留下一句欠揍的话,梁宿勾了勾唇,加快脚步走在他前面,独留谢宙维在他身后看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他们回到别墅就继续保持冷漠的室友关系,就是谁也不搭理谁,谁也不和谁说话,更何况梁宿作为医学生,他还有很多作业要做,一回到房间就把自己关起来埋头苦学了。
第二天,梁宿照旧七点起床,慢悠悠地下楼才发现楼下的厨房里有什么动静。
他顿了顿,下了楼居然看到谢宙维在厨房里,围裙穿的歪歪扭扭的,背对着他好像在搅和着什么。
梁宿:“……”
他问系统,那位是被魂穿了吗?
系统也陷入了震惊中,没有理他。
听到声音,谢宙维回过头来,平日里像来冷酷的犹如乐队主唱的脸此时看上去居然有点居家,看见他也没什么表情,“你醒了。”
梁宿有些犹豫,“你这是……?”
谢宙维,“做早饭。不过家里只剩方便面了,我又从冰箱里找了根大葱放下去。”
梁宿微微一笑,“听起来是很丰盛的早餐,你要好好吃啊。”
谢宙维无视了他的阴阳怪气,转回头淡淡地说:“正好我煮多了,就分你一点吧。”
“……”梁宿扯出一个笑,礼貌地说,“谢谢。”
他到饭桌旁边坐下,看着谢宙维脱下围裙,端着两个碗过来,他有些好奇:“今天你怎么起这么早?”
谢宙维顿了顿,“我今早第一节有课啊。”
梁宿接过筷子,“是么。”
顾祁和谢宙维是一个班的,他听顾祁说过,谢宙维几乎不怎么来上课,说课堂水平太低,还不如花这个时间去打球,可偏偏他的期末成绩向来很不错,该说不愧是谢家未来的继承人,有些东西早早就刻在DNA里了。
对于谢宙维的古怪之处,梁宿并没有过多关注,他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上课,做实验,写论文,而且他的留学资料也要开始准备了,唯一让他比较费心的就是那个杀人犯,他可不想在出国之前就成为杀人犯的刀下亡魂。
不然这也太冤了。
出国留学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炮灰生涯的最后一段剧情,他不想半途而废。
不过……原身出国的初衷是因为被谢宙维威胁恐吓,然而最近他表现的……好像不会逼自己出国的样子……
那要怎么走剧情?
梁宿想到这,下意识抬了抬头,偷偷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谢宙维。
正好又与他四目相对了。
“……”
梁宿疑惑自己怎么总能与他四目相对?他开始怀疑谢宙维的身上是不是装了什么先进的雷达,只要别人一看他,他立刻就能发现。
这样继承什么家产啊,去当明星啊,根本不用担心被狗仔跟踪。梁宿在心里腹诽。
“你在想什么?”
谢宙维突然问。
梁宿一愣。
“刚刚看你皱眉了。”谢宙维垂了垂眸,解释道。
“……没什么,就学习上的事。”梁宿说完,低头吃面。
谢宙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是么。”
吃完早餐,谢宙维要回学校,梁宿自然搭了他的顺风车,原本富人区不让出租车进出,梁宿想打车只能步行十几分钟到小区门口,今天省了这些功夫,梁宿还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