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天朗气清。
新郑境内,一支由五千豫州军和两千突骑组成的大军,正在新郑西部山区中休整。
新郑在密县东南,距赵云围困吕布的中牟一百多里。
为了达到掩人耳目,奇袭密县的效果,赵云绕道新郑,昼伏夜出向北面数十里外的密县逼近。
行动由赵云亲自领军,因为这次很可能要攻坚,所以赵云没有带自已的步军。
而中牟城外的数万联军,由新任的军师贾诩坐镇,典韦等将协助。
同时,赵云领军离开前,还专门找兖州刺史刘岱谈话,具体内容旁人不得而知。
山恋起伏的群山中,七千兵马正在一处清冽的小溪边休整,一眼望去,好似堵满了整个溪谷。
山间虫鸣声声,若你心情烦躁,那这虫鸣声会令你更烦躁;若你心态平和,你就会觉得这虫鸣声非常悦耳。
赵云背靠在粗大的树干上,闭目聆听这清脆悦耳的声音,能舒缓疲劳,令思维更清晰,他很享受这种声音。
耳朵一动,虫鸣声中夹杂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云睁开双眼,看向前方,只见一英武小将快步走来。
“启禀将军,此地名叫大隗山,北行三十里便是密县!”英武小将来到近前,揖手道。
赵云微微颔首,道:“广布斥候,遇到山间打柴樵夫,全部控制起来,万不可走漏风声!”
“诺!”英武小将躬身退下。
这英武小将,名叫陈到,汝南平舆人,今年十六岁,骁锐果敢,追随豫州刺史孔伷伐董,因其年少并不被孔伷看中,但陈到出身平舆陈氏,又不得不给陈氏面子,便把陈到归于亲卫之中,担任戍卫营帐的职务。
天天守大帐,陈到依旧尽心尽职,可没多久孔伷就病死了。
如今,豫州军被赵云收拢,他亦听从赵云的调遣,让陈到意外的是,这威名赫赫的幽州牧,居然对他一个小卒子非常器重,直接将他任命为豫州军的斥候统领。
而每个男儿都有青云志,赵云提拔他统领五百斥候,陈到心怀感激,做起事情来尽心尽职,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时的陈到,乃无名之辈!
当然,在演义中,陈到也是寂寂无闻,连名字都没有。
但在正史上,陈到勇猛过人,以忠勇而闻名,统领蜀汉精锐部队白毦兵,官至征西将军,永安都督。
而今,这样的人才被赵云遇到,岂能不重用?
…………….
密县。
密县坐落在洧水北岸,城池东西长三里,南北宽两里;城池规模虽然无法与天下大城相比,但密县也曾辉煌过,曾是西周时期密国国都。
此时,奉徐荣之令,驻守在密县的是骑都尉张济。
张济原本驻守在成皋虎牢关,徐荣率三河锐士东出虎牢关,在荥阳布下鸿沟防线后,荥阳以南的密县就尤为重要。
于是,徐荣将张济调去密县,守卫荥阳以南,使之与荥阳构成一道完整的防线。
如今,张济领五千西凉军,驻扎密县已经快两个月。
张济,三十岁,凉州武威人,勇猛敢战,是追随董卓多年的老部下。
而今,董卓把持朝政,张济也跟着鸡犬升天,荣升骑都尉一职。
张济在后世也有点出名,有着乱世贼臣之称。
历史上,董卓被吕布诛杀后,张济随同李傕、郭汜等人率军攻破长安,挟持天子,荣升镇东将军。
后来,张济助皇帝刘协东迁,又升任骠骑将军,得封平阳侯。
不过,这货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转头又攻打皇帝护卫队,将刘协撵得仓皇逃窜。
其后,张济因军中缺粮,就打起了南阳的主意,率军劫掠南阳,却没有想到自已倒霉得被流失弄死了。
当然,后世之人熟知张济,不是他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张济有一个漂亮老婆。
为此,还弄得曹贼一炮害三贤,在宛城摔了一个大跟头,是那种差点没有爬起来的跟头。
有个漂亮老婆,自然人人羡慕,张济也很满足。
可他也有烦恼,那就是老婆太漂亮,随时都要防备那些觊觎之人。
特别是自已主公董卓,就是一个老色魔。
为此,张济把自已美妻藏得严严实实的,深怕哪天被董卓瞧见了。
这几年,张济几乎走到哪,都把美妻邹氏带着。
密县县署内,张济叔侄俩正在对饮…..
来到密县,张济就是最大,密县令直接被张济找个由头砍了,给他挪地儿。
在这里,张济也不用那么担心有人觊觎他的美妻,人也就舒畅了。
而人舒畅了,心情自然好,酒量更是节节攀升。
张济与张绣虽是叔侄关系,可二人年纪相差只有几岁,说不定孩童时期,两人还干过架。
“叔父,你说赵云为何围着吕布,就是不打呢?”
张绣武艺高强,自然是个好战分子;这酒一喝多,就想干仗。
“这我哪知道!”
张济又给自已倒了一碗酒,一顿手中酒坛。
“吕布也是够丢人的,去年在河内损兵折将,今年又被赵云围得龟缩中牟,真没用!”
张绣撇了撇嘴,不屑道:“什么狗屁飞将,完全是自吹自擂!”
“绣儿,这话说得对,吕布就他母的自吹自擂!”
张绣很赞同侄儿的话,提坛豪饮。
“叔父,还是叫我的字吧!你这绣儿…叫得我浑身不自在!”
“嘿嘿,我不是叫习惯了嘛!”
“将军!”
就在叔侄俩正唠着酒话时,门外走来一巧步如仙的美人儿。
美人儿梳着双髻步摇,美目流盼,桃腮带晕,欣长的身段罩着软烟罗裙,行走间腰肢轻摆,宛若一朵水仙在风中微微一颤,最是勾魂摄魄。
醉眼朦胧的张绣,一时间看得傻愣傻愣的。
“咳咳!”
张济不满地轻咳两声,汝这竖子,有这么看婶婶的?
昏头了吧!
听到叔父轻咳声,张绣突然惊醒,连忙低下酒红的脸,心中羞愧难当。
“叔父,我去伏羲山巡查一下!”
张绣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天仙婶婶,他也很煎熬,今日喝了酒,更是昏了头。
所以,他只想尽快逃离,免得又忍不住多瞄几眼,那可就罪过了。
张济摆手挥退侄子,有些不爽,防着外人也就罢了!
没想到……唉!
张绣逃也似的埋着头从邹氏身边走过,鼻中飘来一阵香风,张绣连忙憋住气,心中自言自语:不能吸,她是婶婶,那我少吸一点,就一口。
转眼间,张绣跑得没影儿了!
“大郎这是?”
邹氏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不解之色,莫名其妙地看向张济。
“他巡查伏羲山去了!”
看着面前肤白貌美,身段柔美的美妻,若没有刚才侄儿那眼神,张济说不定急着征伐一番。
可现在,张济心情不好,语气也就不好了!
听张济语气不好,邹氏更是不解,叔侄俩平日里好得像兄弟,这是怎么了?糯糯道:“佑维惹你生气了?”
不说还好,被邹氏问起,更是火大。
张济冷哼一声,喝斥道:“一个女人家,不在后院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甚?”
突然被这么一喝,邹氏吓了一跳,鼻子一酸,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提着食盒递出,委屈道:
“妾身听闻将军与大郎在饮酒,便弄了一点下酒的菜,给将军送来!”
看着美妻委屈的样子,张济有些不忍,可想到自已这几年日防夜防,疲惫不堪,心中不忿道: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还不滚回后院,再敢私自出来,有你好看!”
“将军!”
一番好意,反遭喝斥,邹氏美目中噙着泪儿;她就像张济养在笼中的鸟儿,永远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在京中,她天天被张绣关在屋里,在军中也天天躲在帐中,如今来到了密县,原本以为能自由一点,没想到还是只能待在方寸之地。
“还不滚?”
张济抓起邹氏手中食盒,直接掷于地下,盒中精致的菜肴洒落,飘起了一阵食指大动的香味。
邹氏泪珠滚落,欠身一礼退下。
看着美妻失落的背影,张济很想叫住美妻宽慰一下,可话到了嘴边,最终为了面子没有说出来。
妻子走了,张济心中既愧疚,又烦闷,他不禁想起,最先与美妻认识的就是张绣。
想到这点,张济抓起案上酒坛,仰首狂饮。
酒能解千愁!
“来人,送酒来!”
喝完案上的酒,但张济还未解愁,对着门外大喝一声。
少顷,戍卫在门外的甲士,奉上美酒。
张济接过酒坛,醉醺醺地对甲士道:“张五,刚才你是不是偷瞧了我的嫣儿!”
“末将不敢!”
张五一听,吓得跪在地上。
“不敢?”
张济拍开泥封,举坛灌了一口酒,瞪着朦胧的醉眼,厉喝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所有人都觊觎我的嫣儿,都看我的嫣儿。乃公要把你们的眼睛都睕掉,这样你们就不能觊觎我的嫣儿了!”
话语刚落,张济两指成爪,倏然插向张五双目。
“啊,我的眼睛!”
张五猝不及防,一双眼眶血流如柱,发出嘶声的惨叫,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被自已效忠的将军挖掉眼睛,撕心裂肺的痛,使得张五在地上打滚哀嚎。
“哈哈哈!”
手心握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张济哈哈大笑,道:“没有眼睛,你们就不能觊觎我的嫣儿!”
张五的哀嚎声,自然惊动了门外戍守的甲士;几名甲士奔入房中,见张济满手血污,状若疯魔,正向他们走来,吓得掉头就跑。
张济没有去追,拔出佩剑,一剑结果了哀嚎的张五,自顾自暇的坐在地上,提坛饮酒……
杀了一人,他感觉心中的怒气,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