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紧紧握着杯子,被贺绛一句话调戏成了傻子。
他就这样站在贺绛面前,感觉贺绛那双漆黑的眼睛就是世上最灵敏的摄像头,捕获他的一切感官的微小颤动,甚至那句话产生的电流穿过他脊背时带起的痒意都无法逃脱。
流氓摄像头,还看他!
商景把普洱茶砰一声放在贺绛桌上,红着脸跑了。
贺绛看着商景的反应,有些不确定是不是逗过头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在商景认知里他们是合法夫夫,开个小玩笑不犯法。
他就是嘴上说了,行为上又能干什么呢?
贺绛口干舌燥地端起普洱喝了一口,下一秒,被烫得直吸气。
还没干什么呢,说句话就遭报应。
贺绛顿时看这个视频更不爽了,感觉杨钺在嘲讽他。
直接原路弹了回去:“自个儿学着吧。”
发的什么玩意,毫无审美,自家有男朋友,谁稀罕看别人。
杨钺:“不识好人心。”
他只不过是上网冲浪的间隙,不小心遇到一个博主在求那啥的视频,还最好是学习版的。
评论里粉丝很热情地推荐,让他这个小直男大开眼界。
杨钺一时想到自己的两个兄弟短时间双双走上不归路,理论实践知识可能还有欠缺,于是像老妈子一样,辛辛苦苦下载好,一人发了一份。
他就不该操这个心!
杨钺:“岑非诺下期还上吗?”
实习情侣换人非常容易,综艺直接改成每一期换一组实习情侣的模式。岑非诺、杨钺、庄衾,都算是贺绛的特约嘉宾,看着贺绛面子来了,属于贺绛投资在节目组里的“人情”。
贺绛:“一周时间,他要是还不能让庄衾坦然面对他,这辈子就告别恋爱吧。”
杨钺:“也对哦,我发给他的压缩包,人家可是坦然收下还说多谢呢。不像某些人,死要面子……岑非诺比你早结婚就好看了。”
贺绛点击这段话,删除。
贺绛:“有些人别说女友,连女友粉都没有。”
不知道商景群里那个杨钺未婚妻是哪里蹦出来的粉丝。
杨钺:“……”
就是说,为什么现在网友喜欢给人当妈,他的粉圈里,女友粉绝迹了。
下午五点,贺绛结束工作,门铃响起,他过去开门,正好是预订的酸菜鱼食材到了。
被商景明着暗着跟岑非诺比较了几次,贺绛决心要做出比岑非诺更优秀的酸菜鱼,为此他特地请教了老宅子的厨师,告知他商景的口味偏好,让他量身定做了一份烹饪方式。
贺绛掏出打印的菜谱,默默看了三分钟,折了折揣进口袋,系上围裙。
他把袋子里片好的黑鱼肉拿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去书房找了个手机支架,夹在上橱柜,摄像头对着锅,然后点开了和厨师的视频通话。
“腌制鱼肉,料酒……够了,盐,一勺、两勺,停……打一个鸡蛋清,对着锅边磕一下……”
大厨远程“手把手”教,贺绛有条不紊。
商景在三楼练了一下午钢琴,练到饥肠辘辘,手指发酸,他坐着看了一会儿落日,铺上钢琴防尘罩,边按摩手指边出门。
琴房的门自买钢琴后就换成了隔音效果极强的,隔味效果也好。
因此商景打开门,才闻见一楼浓浓的酸菜鱼香味,光是动一动鼻子,就能想象出浓白的鱼汤、油绿的葱段、红艳的小米椒,里面还有海带、豆芽、花蛤、西兰花、豆腐泡……
商景下楼的速度快了三倍,“哇,好香啊,哪家店的外卖?”
不怪商景这样问,因为贺绛已经把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好了,垃圾也倒了,听见商景下楼的声音,正打开电饭煲盛晶莹饱满的大米饭,从背后看风度翩翩十指不沾阳春水。
贺绛盛着两碗饭转身,商景才注意到他围着围裙。
不得不说,这男人衬衫西裤围裙的样子真是绝了。
英俊又居家,符合每个人对于丈夫的期望。
商景双手接过米饭,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你做的?”
贺绛云淡风轻地解下围裙,随手放在一旁:“嗯。”
商景:“真厉害啊。”
作精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啊,贺绛都会做饭了。
坚定作精路线不动摇,贺绛是不是还能主动去报男德班学习?
贺绛不经意地问:“跟岑非诺比起来怎么样?”
商景:“岑非诺做的是庄衾爱吃的,有点辣,我喜欢你做的,一点都不辣。”
贺绛愉悦了,开了一瓶度数很低的果酒,给商景斟一杯。
雪白的衬衫袖口,修长如玉的手指,清洌洌的果酒香,组合起来的画面美不胜收。
商景呆呆地看着贺绛,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贺绛是在演什么少女偶像剧吗?
酒还没喝到,心脏就不争气地加快了。
商景捏紧了桌布,使劲暗示自己冷静一点。
说不准贺绛当初就是用这副样子骗他结婚,然后就是长达一年的悲催隐婚生活。
无事献勤,贺绛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比如综艺效果太好,贺绛发现夫妻两人一起赚钱更快,舍不得解绑了。
商景想了想网上对贺绛铺天盖地的好评,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当少数人可太难了。
他承认贺绛的美色对他有一定作用,他决定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
“你做了这么一大桌,衣服怎么还这么干净?不会是骗我的吧?”
白衬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还一滴油都没溅到,同样是新手,商景不信贺绛这么厉害。
贺绛想了想已经报废在垃圾桶的衣服裤子,“换了一套。”
商景:“那怎么还系围裙,围裙怎么也那么干净?”
贺绛:“围裙也换了。”
商景不理解:“这是干嘛?”
贺绛:“给你看的,还要继续问下去吗?”
商景:“……”他怀疑再刨根问底,贺绛会说是为了勾引他。
他连忙喝了一杯果酒镇定。
一顿饭,商景脸颊红扑扑的,就没消下来过。
……
书房,灯光朦胧,男人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双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衬衫袖子在手臂三分之一处折了三折。
男人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看过来……
“可以拍吗?”一双手伸进衣服里……
“不、不可以!”商景后背抵着宽厚的书桌,在摇荡的红酒里,看见自己狼狈的姿态。
摄像机闪着红点,红酒沾染了衬衫,桌上的办公文件掉落一地……
“砰!”
商景滚到了地上,猛地惊醒。
是做梦啊。
也太真实了。
等等……他做的这是什么梦?
商景意识回笼,脸颊唰地红了。
梦里都是不作数的,都怪白天贺绛跟他说什么拍不拍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商景自欺欺人地爬起来,突然身体一僵,久久没动。
半晌,他连滚带爬地把自己锁进浴室。
一刻钟后,商景用冷水使劲拍脸,把热度消下去,他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五十,贺绛应该还没起。
商景做贼似的,捏着洗好的内裤去阳台晾晒。
他刚要挂上衣架,后背冷不丁传来一声动静。
贺绛嗓音沙哑,带着没睡够的慵懒:“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商景倏地把内裤揣进口袋,坦然地转过身,“你怎么这么早起?”
贺绛倒了一杯热水:“今天有工作,一会儿出门。”
“哦……你挺忙的。”商景手掌压着口袋的凸起,强自镇定地从贺绛面前晃过去,“天气不错,我去晨跑。”
说完,商景嗖地一下跑没影子。
连跑了四百米,确保从任何角度都看不见自家别墅后,商景偷偷摸摸地找了个垃圾桶,打算毁尸灭迹。
家里晒内裤已经不安全了。
商景站在垃圾桶旁边,鼓了鼓勇气,脸颊都红透了,也没好意思从兜里掏出拧干的内裤。
会不会被保洁阿姨当成变态啊,大早上的过来扔内裤。
虽然保洁阿姨不会知道是谁扔的。
商景一连造访三个垃圾桶,都没扔出去。
别墅区的保洁太厉害了,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一片纸屑都没有,搞得他不好意思。
商景停留的一会儿工夫,周围晨跑的邻居跟他打了好几次招呼,他红着脸回一句“早上好”。
感觉自己像个不正经的小变态。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原路跑了回去。
贺绛还没走。
商景尽量降低存在感地回到屋里,把捂得热乎的内裤塞进柜子里。
嗯,等贺绛走了再说。
想起昨晚的梦,商景都不敢见到贺绛那张脸,他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
贺绛在跟谁讲电话,应该是林琳:“嗯,要出门了,半小时后到……今天拍摄内容发一份到我微信。”
拍摄、拍摄……
商景突然瞪大眼睛,差点撞上木门。
等等……
昨天贺绛说的是“比不上他们俩拍的质量”,这是完成时啊!
难道、难道他们以前拍过这种小视频?
是了,按照他以前舔狗的性子,贺绛哄着做什么,脑子就糊涂地答应了。
难怪贺绛有恃无恐,那样冷淡地对待老婆,却不怕逼急了他鱼死网破。
原来是手里拿捏了把柄!
商景握紧了门把手,对了,一切都对得上了,从失忆起就疑惑的问题迎刃而解。
那么……昨晚,他的梦真的是梦吗?
那么逼真的场景,简直就是过去发生的事!
就说他一正经人怎么会做这种梦,一定是过去。
他都要离婚了,怎么可能幻想跟渣男……
商景羞耻地回忆了一把,非常确定那个摄像头对着的是他们两人。也就说小视频里贺绛也出演了,他只要找到原片,贺绛有没有备份无所谓。
当他们都有了把柄,把柄就消消乐了。
要把找到原片,不然离婚分财产太被动了。
这么**的东西,贺绛会放在哪呢?说不准就在家里,他没来之前,这个家就贺绛一个人住,比公司还稳妥。
书房是对他俩公开的,不可能在那。
商景对家里很熟悉,只除了一个地方。
贺绛的卧室。
贺绛出门的时候,卧室总是上锁,而他在家的时候,商景总不能无缘无故跑去他的卧室。
得想个办法进去看看。
外面贺绛收拾东西的动静传来,商景灵光一闪,偷偷溜进去不就好了?
在贺绛上班前溜进去,只要带够吃的,里头还有室内厕所。然后他就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寻找和复原,在贺绛下班前出去。如果没法从里面开锁,也可以等到贺绛下班回来开门,他再悄悄溜出去。
说干就干,商景脱了鞋子,抱了两袋面包,赤脚贴着墙壁跑上二楼,贺绛在书房,卧室门正好开着。
商景一个闪身,消失在楼梯口。
贺绛从屋里拿了几分合同出来,看见卧室门还开着,一伸手就带上了。
自从商景无意间放跑了大闸蟹,让他一顿好找,贺绛现在看见开着的门就想给它关上,免得又躲进去什么小动物。
门从外面合上会自动上锁,只能贺绛的指纹解锁。
从里面合上,说明贺绛就在里面,不会自动锁,免得商景找他的时候还得去开门。
商景刚来的时候,贺绛别墅三层楼都开放权限,只除了自己房间。
因为他房间里有些旧东西不想让商景看见,免得被前男友嘲笑放不下。
后来贺绛房间就不锁了,既然想跟商景复合,没什么好藏着的。
但商景不知道,他刚来时发现整栋楼只有贺绛房间进不去,从此贺绛不在的时候,就再也没试着去打开过。
从窗帘后,看见贺绛开车出去,商景松了一口气,把怀里的面包放在桌上,从床头柜开始找起。
左边床头柜只有剧本和感冒药、零碎物品,右边床头柜底层,拉开抽屉,商景看见一个倒扣的相框。
商景拿起来一看,眸子微微睁大。
相片上的人竟然是自己!
应该是几年前的照片,他坐在某栋很像教学楼的建筑前的草坪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笑着看向镜头。
商景擦了擦照片,不服气地把照片摆到了床头桌上。
过分了,你老婆还没离呢,就把照片倒扣了。
他看着桌上自己的照片,微微挑眉,这才是正宫应有的待遇。
等要走了再把它放回去。
好心酸。
商景床头柜没找到,想了想,趴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查看床底有没有机关。
忽然,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猛地停在了楼下。
是贺绛的车!
救命,怎么又回来了!
脚步声直冲二楼,显然是什么东西忘记拿了,一步三个台阶上楼。
商景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绝地求生里的孤狼,被困在小楼上,楼下来了个满编队的车,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暴露脚步声被围殴。
他慌不择路地往床底钻了钻,床底太矮了,进不去,他头发凌乱地爬起来,打开对面的大柜子,看见一个保险箱,连忙蹲在了保险箱旁边,用贺绛的睡衣挡住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金属质感的保险柜,心里一片凉凉。
贺绛的房间非常简洁,除了床头柜就只剩衣柜,衣柜拉开后,除了保险箱一览无遗。
硬盘肯定在保险箱里,完蛋了。
贺绛折返回来拿文件,昨晚在卧室里看的,忘记拿走,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不对。
窗帘不是他走时的样子,床单也有点乱。
贺绛走过去,摸了摸右边一侧的床单,尚且带有一点热度,显然刚才有人长时间靠在这里刚离开。
他一路上来都没看见商景,肯定在哪里躲着。
他走到浴室看了眼,没人,折返到衣柜面前。
贺绛蹙了蹙眉,出声道:“出来。”
结合要工作室流水的事,这行为还真像商业间谍,但是贺绛清楚地很,商景顶多就一漂亮商业景点,还是被他承包了的。
商景慢吞吞地推开柜门,眼睛都不敢看人。
贺绛看见陷在自己睡衣里的商景,衣服没盖住的地方露出白皙的脚背,脚趾蜷缩着,表情无辜又心虚。
他喉咙紧了紧,问道:“躲什么?”
商景底气不足:“我就是想进来看看你有没有叠被子。”
贺绛:“叠了吗?”
商景:“叠了。”
贺绛把他怀里的面包拎出来,好笑道:“那你带口粮干嘛,打算在我这里做窝?”
贺绛想象了一下,倒也不错。
商景憋不出解释,支支吾吾:“想吃就随手拿了。”
贺绛赶时间,捏了捏商景的尖下巴:“直说吧,找什么,能给你的,我直接给你。”
商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点了点保险箱,“这里面的东西。”
“具体点。”
贺绛一哂,房产证可以,结婚证不行。
他变不出来。
商景咬了咬牙,如果硬盘真在保险箱里,那他这辈子也拿不出来,不如赌一赌狗男人的良心。
最近贺绛挺像个人的。
“小视频……”
贺绛没听明白:“什么?”
商景委婉道:“就是我们俩拍的高质量小视频。我觉得存在任何地点都有风险,还是销毁比较好。”
“高质量……”贺绛一愣,哑口无言。
商景以为他不愿意,努力地措辞安抚:“没什么值得保存的,以后想要还能拍……”
……至少我们先拿出来看一下,确认没有被人偷走,对吧?
然后他就可以顺势偷走了。
话没说完,就被贺绛打断:“商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以后还能拍?
能拍?
贺绛单手抄腰,转了个身冷静,商小狗一句话,他今天都不想走了。
他闭了闭眼,不给自己留机会调戏商景:“没有,我开玩笑的,别找了。”
商景从衣柜里出来,以为他不乐意,急得嚷嚷起来:“别想抵赖,我都想起来了!就是拍过!”
贺绛霍然转身:“你想起什么?”
商景被他冷峻的表情吓了一跳:“想起拍过,你别想糊弄我。”
贺绛神色顿时一沉,声音几乎是吼出去的:“跟谁拍的?”
商景过去三年还交其他男朋友了?!
商景后退一步,羞于说出具体答案,但贺绛的表情让他觉得如果不如实回答,能被对方吃了。
他破罐破摔:“跟你啊还能跟谁,就在家里书房!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绯闻一堆!你还想倒把一耙?没门!”
顺口骂了一句,商景心里爽了。
为了分到更多财产,他是绝不可能当离婚过错方的。
“胡扯……”贺绛突然明白什么,直勾勾地看着商景,眼里仿佛有深不可见的幽潭,“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商景:“昨晚。”
贺绛循循善诱:“……梦里?”
商景低声:“那哪里叫梦?叫记忆!”
贺绛:“……”
所以,商景在做关于他的春|梦?
还自爆了?
商景居然……
贺绛觉得全身各处都被商景不断点火,抬手松了松领子。
要命了,还上什么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