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卧房,康王一把将丫鬟手里的茶壶抢过来,随后把人赶了出去,把门关上。
表情严肃地道:“你也猜到了?”
陈乾一给他个肯定的眼神:“不过,又不像!”说着慵懒地坐在小书房的桌案旁。
康王:“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是那伙人肯定不会就这么浮皮潦草地就完事了!”
陈乾一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还是不排除人为的可能!”
康王见今天陈乾一的状态似乎不错,都好久没跟他说这么多话了,犹豫了一下,道:“你知道,接亲路上,新娘子差点被暗害吗?”
陈乾一一愣,随即摇头道:“不知啊!你知道?”
康王似乎有些小得意,浅笑道:“看来她还挺听话!”
陈乾一表情示意他“什么意思?”
康王恢复到说正事状态,把迎亲路上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哦,是我没让她告诉你,怕你忧心影响病情!”
陈乾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诧异。
一方面他虽然知道有人盼着他早点死去,但却没想到会把主意打到新娘子头上。
另一方面他也没想到每天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林弱弱会把这么不寻常的事情隐瞒得这么好。
再有就是那伙人既然想做这种事,怎么计划得如此粗劣,难不成对手是个菜鸡。
不知道那伙人如果知道自己得到对手这么个评价会是什么心情。
康王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着陈乾一消化这则消息。
之后继续道:“事后我亲自审讯了被俘的几个人,奇怪的是这几个人都说雇他们的是一个女人,具体长什么样,他们都说没见过面,只听到声音。”
陈乾一想了想之后,摇摇头,不屑地笑笑:“故作神秘,看这手法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反到让我想起‘家贼难防’这句话了。”
说完看向康王,诚恳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康王连忙摆手:“你我之间怎么还提个谢字!”
见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康王也挺高兴。
顺势问道:“你们是一直分着睡的,还是因为她受伤才分开睡的?”
康王似乎是怕他打岔,接着问道:“圆房了吗?”
陈乾一这回连看都没看他,“怎么?王爷这是要关起门来跟我聊房事吗?”
康王一听这是又要跑偏,就正色道:“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陈乾一这回没笑,也没急,更没那话搪塞他,难得正经地说:“我和她早晚都要一别两宽,为了未来都不为难,最好就是没有关系。”
康王一听皱眉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一别两宽?别告诉我因为她出身,不对,这不像你啊!再说你不是也不待见那王家大小姐吗?”
陈乾一刚要说话,康王接上说道:“更别说你“命不久矣”的话,我才不信!”
陈乾一一听,“你都猜到我要说啥了,我问我干嘛,再说一样的我多没面子!”
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地道:“因为我带给她的只能是灾难!而她也应付不来!”
康王还想再说点什么,有人敲门,是广成,说府里来了好些人,是送贺礼的,有两位小姐要见大少奶奶。
陈乾一表示不解,康王一听大概猜出来了,“可能还是因为昨天的事,都回了吧,就说大少奶奶身体不适,在修养,告诉他们改日再来。”
陈乾一无声表示“这是谁家?”
就见康王一脸的无害,“我替你说了,省得你费事!”其实他是急着说刚才的话题,忙着把人打发了。
广成出去之后,康王煞有介事地道:“我看啊,你也别想太多,人生的路很长,难道你还能终身不娶?你祖父和父亲能同意吗?你可是陈家的长子长孙,你的义务不用我提醒吧?”
陈乾一非常明白康王的意思,只是很多时候都故意忽略。
望着怔怔出神的少年,康王拍了拍他肩膀,道:“别放手,这姑娘不错,虽然出身跟你比不了,现在看,也不至于拿不出手,能在一起也是缘分!而且,我看你,也不讨厌她!”
陈乾一抬眼看了看康王,没说话!
康王笑笑,也没说什么。
……
喜凤茶坊,地处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这间茶坊装修非常典雅,用的伙计也板正,从里到外透着贵气。
普通平民极少来此,光顾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
茶坊里面每天都有说书的、卖唱的和跳舞的,虽然叫茶坊,也有一些精致的小菜,不过价钱不便宜。
二楼靠里的一间包间里,两个妆容精致的贵女,此时正在这里密会。
红衣女子嗔怪道:“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出来什么事啊?”
坐在她对面穿一身白衣,头戴白色帷帽,身子向前探着小声说道:“我跟你说,昨天的赏花大会上陈国公府的那个少夫人,你还记得吧?”
红衣女子有点不屑,冷笑道:“当然记得,忘了谁也忘不了她啊!”
白衣女子道:“你猜怎么着,昨天从锦园出来之后,发现我的发钗不见了,就回去找,找到了之后往回走,走到杏林街的时候,我又累又渴,就找个茶馆进去歇脚,你猜我看见谁了?”
“你不是要说陈家的少夫人吗?”红衣女子道。
“是她没错,可是你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居然和端王在一起,而且举止特别亲密!”白衣女子表情夸张而嫌弃。
“端王?当真?”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敢乱说吗?”
“他们去了哪里?你看见了吗?”
“他们好像是去了医馆,端王和她同乘一匹马!他们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我看见的,再之后就是二人下马之后我看了一眼,确定是她和端王没错。”
“这是真的?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女人其心可诛啊!”
“就是就是,你说她一个丫鬟出身,能有命嫁到国公府,嫁的人还是名满京城的少年英才,这她都不知足,还跟王爷勾搭上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得给她点教训才行,如果没有她,姐姐你才应该是技压全场的那位,谁曾想半路杀出个她来!”白衣女子气氛地道。
“哎,我也不是嫉妒她琴艺比我强,我只是看不惯,把京城当什么了,一个奴才出身的丫头,居然敢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我看啊,这样,咱们……”
两个女子又同仇敌忾地撒了会儿气,才小心翼翼地离开喜凤茶坊。
……
换药的时候,林弱弱顺便让郎中给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之前包的实在太夸张了,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不流血了,可以稍微包的薄一点儿。
包完之后,像吃饭、翻书这样的事情至少可以做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觉太不好了。
闲来无事,她准备找两本话本看,可这些话本上的故事也太乏味了,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一点探索欲望都没有。
写字暂时是不能写了,用手做的事都无法完成。
新买的羊她也捞不着放。那头母羊自从买回来之后,就被家里的老太爷认领了,除了上朝,平时基本形影不离。
总不能干呆着,睡觉也不能睡一整天。
陈乾一这几天染了风寒,据广成说是晚上睡不着起来上外边溜达冻着了,说啥也不吃药,就在床上躺着,谁也不搭理。
林弱弱无奈又从大书房搬回了小书房,为了方便照顾他,尽管自己也需要照顾,但林弱弱担心他心情不好,加重心理疾病。
林弱弱端着药碗,坐在床边上,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应该没睡着,因为刚才过来之前还见他睁开眼睛看着帐顶。
少年俊秀的脸庞,闭起来的眼睛令两排睫羽更加突出,看起来格外乖巧。林弱弱不由弯起唇角,小声道:“吃药了,小哥哥!”
少年似乎有点意外地睁开眼,看着林弱弱。
林弱弱笑着道:“你吃了药,我给买好吃的!”
少年看了看她的手,道:“你叫我什么?”
林弱弱面不改色地道:“小哥哥啊!你不是我们家的哥哥吗?”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少年见她笑,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柔和起来。
林弱弱见他好像心情没那么糟,继续笑着说道:“以后我就叫你小哥哥好不好?”
半晌,少年慢慢把脸扭向里面一点,道:“我要吃糖炒栗子!”
林弱弱心里有点意外,效果比预想的好太多了吧,连忙道:“好,你把药吃了,我就让秋水去买!”
少年转过脸来,没说话,张开嘴,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弱弱手里的药。
这是在撒娇吗?林弱弱赶忙拿起勺子给病娇小哥哥喂药,都吃完之后,还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了擦嘴,随后轻轻摸了下脸,“真乖!”
陈乾一内心:“……这女人是我娘变的吗?”
林弱弱丝毫不觉得不妥,刚准备转身吩咐秋水去买糖炒栗子。
身后传来少年低哑的声音:“如果,我一这辈子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你跟着我还可能有危险,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