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鹅开窍

Chapter.63

当善良的众人把闻萧从发酒疯的柏生手下拯救出来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龙傲天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闻母吓得一把抱住柏生:“小柏!快跑!”

柏母懵了:“跑什么?”

闻母:“一会儿别人来抓你怎么办啊!”

柏母:“???”

她开始怀疑闻萧是不是闻母亲生的孩子了,看现在这样,说不定是充话费送的,充100送20免费倒贴个傻儿子。

混乱之中,只有闻父是真的关心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你怎么样了?!”

闻萧整个变成破布娃娃,差点翻白眼:“本来……他就没怎么打到……你们一蜂窝压上来……有没有想过我能不能承受的住五个人以上的重量……”

刚才那一幕真的地狱般恐怖,闻萧甚至怀疑自己要是万一真嗝屁了,下一世绝对会美美转世成为一个千斤顶。

柏生被管家眼疾手快地抓住腕子,不仅没有熄火,还在执著地虚空索敌:“为什么不会!为什么不会!不是教过了吗?高考要考的!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龙傲天……嗝!”

方圆连忙把人嘴捂住了。

完蛋了,他的内心一片凄风苦雨,愁云惨淡。

就刚才这个突发情况,该不会到时候节目组整个约会能剪出来的分量就是一个预告片吧?打咩啊!!

而且柏生为什么会喝醉?他以前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吗?这也太奇怪了!

随着柏生被物理闭嘴,整个室内瞬间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的脚底已经准备开始筹建阿房宫了。

这个时候,他们在注意到游离在人群之外的闻鹤和白手套。

闻鹤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眼瞳如墨般黑:“…………”

众人:“!”

完了。

好像生气了!

“谁来解释一下,”闻鹤淡淡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

明明他尚且算是小辈,柏母却打了个哆嗦,怼了一下丈夫的肋骨,柏父愣了一下,开始面不改色地瞎扯淡:“好巧啊,我们今天正好来这里家庭聚餐。”

“聚餐?”闻鹤英挺的眉毛略挑,“三个人?”

“其实,”柏冉灵机一动,立刻钻了个BUG,“刚刚大哥明明还在的,只是现在突然就消失了,哎呀,好奇怪啊,明明刚才还坐在这……”

毕竟她大哥闪现已经是常态,闻鹤必然不能求证柏青松到底在不在,就算发现不对,也不能质疑。

她总不能承认是父母担心柏生欺负别人所以过来看看吧!结果这担心还真是对的!

闻鹤果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又沉了些,但他还是没有多追究,而是转向了闻母。

“妈,”他瘫着脸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闻母先下手为强,“我们也是来聚……”

闻鹤:“说谎。”

闻父:“咳,闻鹤,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闻鹤:“那你来回答。”

闻父:“…………”

二老对视两眼,决定把锅丢给生死不知的闻萧,“他非要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其实他们就是担心大儿子人生第一次约会出岔子,所以前来观视……而已。

闻鹤在小本本里记下了。

最后,他转过头,看向白手套、管家、方圆,还有那位被迫见识过多大场面的摄影师,嘴唇翁动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闻鹤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和人交往时把事情搞砸,不是因为自己的嘴,而是因为别人的感觉。

有一些难过。

管家一没看好,柏生又开始冲出来打拳,“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两半……”

“好了!!”方圆真是受不了他了,不是说好了酒品比人品好吗,“你不要再乱动了!!”

柏生还在艰难前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管家瘫着脸往他手上塞了个果盘,他终于不动了,开始安安静静坐下来往嘴里塞西瓜吃。

现在看起来又很乖了。

闻鹤俯下/身问他,“你醉了吗?”

柏生老实巴交:“我醉了。”

闻鹤再问:“难受?”

柏生回味了一下刚才揍闻萧的感觉,然后迟钝地说:“爽!”

闻父和柏父脸都紫了:“…………”

闻鹤站起身,环顾四周,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他身上,闻鹤仍是平静地问那个摄影师,“节目组怎么说?”

摄影师把临到喉头的“staff”吞回去,心惊胆战地复述节目组的指示,“她们说,尽量拍点能播的……”

众人:“……”

什么叫拍点能播的。

节目组已经惨到了这个地步吗。

寂静当中,柏生吃完果盘,把盘一放,又开始了:“我想出去散散步。”

闻鹤:“嗯?”

“这里太热了。”柏生振振有词:“我吃饱了,我要出门了。”

闻鹤:“好。”

他最后将视线投向后头不敢说话.jpg的众人,对视三秒后,柏冉带着柏家圆润地离开了,“大哥,你去哪里了大哥?你在通风管道里吗?大哥你说句话啊!”

五秒后,闻母也开始了:“嘶,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开水壶的插头忘记插了,赶紧回去……”

最后,方圆那强大的母性让他在闻鹤的凝视下足足坚持了十五秒,“我去看看节目组准备怎么剪……”

一行人瞬间作鸟兽散,只有敬业的摄影师,不得不继续跟在二人身后。

闻鹤跟着柏生的脚步,走出了门外。

临走时,还不忘将衣角上那点水迹抹掉,整理了一下自己纹丝不动的衣领。

不管怎样。

造型还是要保持。

-

柏生一路出了酒店,又走到了来时的路上。

时间渐晚,周围的建筑纷纷亮起灯火,水面被照的透亮一片,远处偶尔有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火星燃烧引线的炸响,红绿紫蓝,把人注视它的瞳孔不由分说染成异色。

这条道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都在步伐匆匆地行走,只有柏生,还在前头歪七扭八地走獭步。

他喝醉后的行走方式比较独特,就,你不能说他没有在走直线,他的确走了,但每一步的脚都能落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位置,一时半会儿远着看,就特别像新开业酒店重金购置的那种迎风摇摆气球人,搞笑中带着一丝蠢萌。

闻鹤看他贴着栅栏走,心头一紧,上去谨慎地牵住了他的衣袖,“慢慢来。”

柏生是真喝的有点迷糊了。

他上辈子滴酒不沾,这辈子想说穿书了,那这个角色的设定就该是酒量很好,所以他刚刚那么豪迈地把白兰地当酒精饮料喝,多少有点暴发户般的豪横——反正我不会醉!

但柏生忘了,但凡他有一点继承到原书的设定,他的真人CS和保龄球赛事都不会变成描边大师。

很惨。

他现在有点飘飘然,走路像踩在云端,“哦……”

喝醉了的柏生眼神有点迷茫,在闻鹤不抱希望地伸出自己的手时,一把揽住了他的臂弯:“借我,扶一下。”

闻鹤见状,放慢了速度。

两个人,一醉一清醒,以极舒适的速度在长长的桥道上行走着。

夜风拂面,稍微带走了一些脸颊上蒸腾的热度,流水声潺潺,远方传来遥遥热闹的人声,闻鹤听着身边慢吞吞在数地砖的声音,抿起了唇。

“其实……”他有些艰涩的开口,“我也不明白自己有时在想什么。”

柏生甚至连头都没抬,看上去对他的话并不很感兴趣:“唔?”

“……从那次,我看到你在阳光下的那一幕,可能就开始变了吧。”闻鹤很少有这么说话的时刻,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久,在唇齿间推敲好多次,如何合适,如何得体,过了十八道关卡,最后才能出口,“我开始改变想法。我突然莫名地想去剧组多视察——但后来发现,其实只是想多看看你。”

柏生还是没什么反应,模糊的应了声“嗯”,权当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

“不管是,拍摄时的样子,还是平常的样子。”那磨嘴的话语好像稍微变温顺了一些,闻鹤垂着眼道:“每次看到你,我总是很开心,虽然你好像不太开心。”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亮的小孩打闹声,夜风吹着甲板上的灯笼,在身旁的水面都能投下波光,月亮出来了,像波光里摇曳的小白船。

柏生有点困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湿润。

闻鹤看着他困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但现在看来,柏生醉了也挺好的。

这样,他才能继续烦恼地吐露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后来,我发现,你不开心,我好像也会不开心。”闻鹤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让一个人开心。”

说话也是,好像怎样说都不对,想为他做什么,可好像总是不被需要。

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的大鹅在网里撞的跌跌撞撞,又被自己想接近的对象撵的嘎嘎大叫,很挫败,可还是没有办法。

闻鹤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柏生的脸,还是在那张简历上。

自己当时好像并没有过多在意,那时,他甚至还对这份职业抱着种近乎傲慢的歧视。

“你演的电视剧,我看完了。”闻鹤抿了抿嘴唇,像是想补偿什么似的,又急忙低声道:“你演的很好。”

为什么是戏子呢?

那时是什么想法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但闻鹤看着柏生,突然觉得,演员其实是一个很浪漫的职业。

……虽然他对浪漫一窍不通,但,在有限的世界里能演绎出无限的人生,用心血去塑造另一个相似却又不是自己的角色,这对他循规蹈矩,好像一眼能望见尽头的人生来说,的确很浪漫。

只是这浪漫并非他一人独有。

柏生果然没听懂他在讲什么,只是很困地又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困了?”闻鹤停住步伐,垂眸说:“我背你到停车场。”

语气好像平铺直叙,却又带着点询问。

柏生向来不跟人客气,他很矫健地一个蹦跶,在闻鹤坚实的背上瘫成一条鱼饼。

两人的气息瞬间交融。

他还嫌有点不平稳,用力跳了两下,把闻鹤整整齐齐的衣摆弄得一团乱,又抱住闻鹤的脑袋,把发型也蹭乱了后,终于满意了,垂下头,闭上眼。

闻鹤没有在意自己的造型,而是掂了掂柏生的腿弯,让他舒服些,然后平稳地向前走去。

尽管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在尽力安慰自己——他向来很擅长这个。

想交朋友不是件简单的事,别人没有义务一定要回应你,细水长流,积石成塔——

忽然,颈侧微暖,柏生暖融融的发丝和呼吸打在他肩膀处,带着熟悉的气味,随后,一抹温软蜻蜓点水般擦过他的脖颈,柏生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小声补一句:“驾。”

闻鹤一下子停住。

他缓缓侧头,余光中,柏生的嘴唇还毫无顾忌地贴在他的领口处。

刚才。

是什么感觉。

闻鹤头一次无法动弹的呆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因为他终于发现一件事实——

……自己好像不只是想和柏生做朋友,而已。

-

把时间拨回到前十五分钟。

被遗忘的帆船酒店角落,刘谨和封安国不尴不尬地对坐着,他们坐在柏生和闻鹤的对角线处,旁边还有一棵得天独厚的绿植,比较封闭。

刚刚那场闹剧似乎还在眼前上演,两个人的手颤抖着,终究还是不能当做若无其事。

封安国:“……刚才柏生是又揍人了吧。”

刘谨:“……是的。”

封安国:“我们坐在这里,没有人看到?”

刘谨:“应该没有。”

封安国:“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这个该怎么办啊?”

话音一落,室内又尴尬地静止一瞬,随即,两个人看向不远处的地面上。

闻萧还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十分钟没动弹了。

二人表面上装作镇静,其实内心里个顶个的弹幕疯狂刷出来:

为什么走了还能忘记带他啊!!那么大一个人!!!

你们的亲儿子吗难道不是?!就这么忍心让他昏迷在地面上像一个真皮沙发?!

……是不是最近应该催我姐去查一下白内障了……

“算了,”封安国觉得他反正是死不了,还是直奔主题,“刘谨啊,咳,我问你个事儿。”

刘谨还在魂不守舍的盯着闻萧:“什么?”

“就是,你姐姐……”封安国放低了声音,“现在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听到这句话,刘谨终于缓缓地转回了头,看他的神色有点复杂。

封安国:“?”

很难回答吗?

“怎么说呢,”刘谨缓缓道:“就算之前有,现在也快没了。”

不过不是分手的那种没,是人走了的那种没。

封安国简直一头雾水:“…………”

啊?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