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启程,绕开了柔软的耕地,沿着官道拐向海州更深处。
经过简单的商议,和本地人徐傲的建议,陈立决定去海州南部最大的城市“宁海城”。
刚出发不久,徐傲就跑来找陈立。
“侯爷,末将想来想去,总觉得李长兴驻守平原,不像是为了自保。”
“哦?此话怎讲?”陈立问道。
徐傲有几分惭愧之色,毕竟自己是降将,要说老搭档的事,有点过意不去。
但毕竟都换地方混了,陈立给了他他想要的,他也不能当白眼狼。
便解释道:“李长兴此人我了解,虽然军事天份并非极高,但为人还是有几分血性的。上次我们大胜,杀了他那么多兵,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说下去。”
“坐地等死,不是李长兴的性格。避而不战,也不是他的行军作风。我怀疑,他还有别的目的!”
“哦?你的意思是,他在别的地方,动了手脚?”陈立露出讶色。
旋即又摇头道:“就算他有动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没用,依旧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如果他有援兵呢?”徐傲反问道。
“援兵?哪来的援兵?这海州不是就五万五千将士吗?难不成各地松散的那些官差还能听他调动?”
徐傲摇摇头,“官差与士兵在装备和战力素质方面都差远了,他不会去找官府的。在海州附近,他能请动的兵力应该有两个。”
“海州主城的守备军?另一个是什么?”陈立只想到了其中一个。
徐傲点头道:“海州城常备5000守军,不归军方管辖,听命于州牧大人。那5000人之中有1000是骑兵,在海州这种平原地带作战,可抵最少四五千人。另外4000也都是精兵,比我方最精锐的士兵都要强些。”
“姑且算他一万二的兵力。还有一支援兵,在哪里?”陈立问道。
“在东州。”徐傲解释道,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东州的兵力虽然都被调去北方抵御蛮族了,但在东州之中,却有一位外姓王,麾下有三万私兵,战斗力不比正规军差。这位外姓王早年和李长兴的父
亲有些交情,如果李长兴向他求助,兴许会发兵一战。”
“荀王李丑元?”陈立眉头一皱。
他怎么也没想到,绕来绕去,自己居然又跟这位荀王打上交道了。
徐傲讶道:“侯爷认识他?”
陈立摇摇头,“也谈不上认识,就是前几年受人之托,宰了他一个儿子。”
本来这件事他是不打算告诉别人的,但现在自己羽翼已丰,而且也已经跟神鹰帝国站在了对立面,说不说都是一样的,无所谓了。
徐傲一听,眼珠子都瞪大了,难以置信的道:“原来杀死荀王世子的人真的是你!”
“什么叫真的是我?有人怀疑过我吗?”陈立摸了摸鼻子。
话说回来,自己当时去杀李济,好像还真留了点尾巴。
徐傲扶额,显然十分意外,半晌才道:“那世子李济是荀王的心头肉,虽然有万般该杀的理由,却一直逍遥法外。前些年李济在自己家中离奇丧命,整个头都被砍了下来,但却没有半点凶手的蛛丝马迹留下。荀王当时很生气,下令封锁整个荀川,搜查行凶者的下落,但是连痕迹都没有,只知道是个用刀高手,根本无从查起。后来还下了海捕文书,悬赏白银百万两,只要能证实是杀死李济的凶手,就能一跃成为顶级富豪。”
“所以……就有人指认我?”陈立撇了撇嘴,手忽然有点痒,想打人。
不过一想百万两银子那么多,自己都会心动,好像也情有可原。
徐傲点头道:“也是坊间传闻,不知道是谁说的。当时有人声称曾在一家书楼遇见过侯爷你,而且你还作了一首词,叫……叫……想起来了,叫《天净沙·秋思》!也是名动一时的佳作啊。然后紧跟着李济世子就死了,侯爷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侯爷的实力毫无疑问,别说是杀李济,就算是杀皇帝也如探囊取物般简单。荀王怀疑了很长时间,最终慑于侯爷的力量,还是选择了隐忍,不了了之。”
听完这番解释,陈立摸了摸鼻子。
“慑于我的力量,不了了之……我有这么可怕吗?那时候我可还没组建火炮军啊。”
徐傲耸了耸肩,“但那时侯爷你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在武皇殿有着不俗的影响力,荀王府
上也就厉沧澜一个宗师门客,如何动得了你?万一把你惹毛了,他李家满门恐怕都要跟着陪葬。荀王李丑元虽然溺爱其子,但本人也不是无脑之辈,这点门道还是看得清的。”
“这么说我倒是个十足的恶霸了。”陈立哑然失笑。
连天下间一等一的王爵都不敢动他,还有谁敢动他?
四大帝国的皇帝敢吗?
e……放以前,敢!
现在嘛……不好说!
“这件事情曾经在东州和海州都广为流传,我在军中听说了,当时其实就挺想和侯爷相识一番。只不过碍于阵营不同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归降……多少有点受此事影响。”徐傲又继续说道。
陈立笑了笑,“就因为我杀了个恶贼么?”
“是啊。”徐傲直接承认,“那李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干过的坏事没有一万件也有八千件了,连我们水师部一位将军的妻女都被他凌辱自杀,当时很多将士都恨不得把荀王府踏平了。可王爷毕竟是王爷,没有上头的命令,我们擅自出兵就是死罪,只能忍下心中不愤。”
“那个将军,叫朱同,后来出海当了海盗。”陈立补充道。
“哦?侯爷知道?”徐傲有点惊讶。
陈立笑道:“不如你猜猜,我是受谁所托去杀李济的?”
“啊,这……”
话说到这份上,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了。
“原来侯爷是在为朱将军报仇!徐某代水师军部的弟兄,多谢侯爷!”
徐傲忽然正经起来,庄重的向陈立行了个军中礼节。
“干嘛呢干嘛呢,在赶路,别来这套。”陈立将他扶起。
徐傲叹了口气,解释道:“朱同之事影响颇广,同为水师军部一员,我们所有人都在担心,如果哪天我们的妻子、女儿,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会无人为我们做主。虽说我们未曾像朱同一样反出帝国,但当时对帝国的心就已经寒了两分。侯爷为朱同报仇,也算是帮我们水师军部的将士们了却一个心结,谢你是应该的。”
陈立摇了摇头,“你谢太早了,其实朱同……也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