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工作如此

恶魔。

尖耳朵的恶魔。

就是他们入侵家园,指挥怪物,用武器破坏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本应该像普通人一样,继承父母的土地然后娶上一个同村的女孩,安稳而寻常的过上一生。

新兵深呼吸一口气,将符文剑抽出,剑上的纹路闪烁着彷若随时要熄灭。

打不过的。

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告诉他,要跑啊。

他只是个从来没有和别人战斗过的农民的孩子,没有和别人战斗的需求。

对方穿着他从没见过的精致铠甲,镂空与勾丝足以媲美让他见过的最尊贵的骑士,那俊美的面容像是他曾在教堂中见过的大理石浮雕一般。

“来吧,只要你能伤到我,我就放你离开。”

环绕在高等精灵周围的帝国士兵散开,为他们留出一片足够闪转腾挪的角斗场。

帝国士兵知道,这是这位带领他们的精灵贵族的娱乐时间。

新兵举起长剑,以往对木头挥砍的经验复苏,他不是神,他也不是天才。

如果真有什么战神。

格挡,反击,

如果有什么女神。

节奏,左右左...左右左...

如果还有神明的话。

请庇佑我。

新兵向前一步,正握转反握,大步流星。

以伤换伤。

“很有创意的一击,但是你的身体限制了你的发挥。”

人类。

高等精灵看着面前这个想要伤害自己,却又差点被他的礼仪剑斩断整根手臂的人类。

自己的武器可不是他手里那种经过不知道多少手的残破烂武器。

游戏玩的差不多了。

“我伤到你了吧。”

新兵用断掉一截的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咧开嘴笑了笑,看着高等精灵面庞上骤然绽放的血丝。

“恶魔...来吧,我也不指望你能放过我。”

高等精灵笑了笑,手中礼仪剑垂下,准备要了结这个敢于伤到自己的劣等人类。

一部分人类掌握了魔法,就妄想和他们这些生来就有魔法的种群平起平坐。

他还被迫要来担任这支人类大队的指挥官。

真是个低劣的种群,闻到他们的气味就感到恶心。

如果不是帝国需要更多人帮助统治越发庞大的疆域,帝国又怎么会吸纳这么多的人类加入。

这些还没有加入帝国疆域的人类,他可以随便杀,也没有人会来管他。

“真是遗憾。”

新兵没有在意高等精灵言辞中带着的讥讽,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周围太安静了,原本的叫骂声,惨叫声,吵闹声都一并消失。

他看着站在屋顶上的‘人类’,他们的头顶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有了两个尖角。并非恶魔般的细长角质,如同猫科与犬科动物伸展开的耳尖一般柔软,时不时还抖动一下。

其中一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对他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在这些‘人类’的背后,他看到了星星,一颗逐渐放大的蓝色星芒,正在逐渐向他们靠近。

新兵苦笑一声,原来人临死前真的可能看到幻觉吗...

高等精灵举起自己手中的礼仪剑,剑锋上凝聚起白芒,新兵知道对方这次是动真格的。

反正新兵也举不起剑,让对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反倒是会忽略藏起来的老兵。

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鲜血从半空中滴落在他的鼻尖,滴落在他的断剑,滴落在地面上。

紧接着响起的是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高等精灵连带着他的铠甲一起被蒸汽机兵用左手抓起,血肉和盔甲在液压下粉碎,蒸汽机兵捏碎他后像垃圾一般丢在一旁。

高危目标已清除。

新兵视线落在滴落在地面的血,明明这些精灵流淌着不是蓝色的血。

没人注意到这高大的阴影是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这一支小队附近的。

致命的弩箭从屋顶落下,在帝国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之前就贯穿他们肺部,让他们彻底消音。

新兵看着在自己面前停下的钢铁造物,它的身体完全由铁灰与黄铜色构成,如骑枪般的方形右臂闪烁着代表闪电的火花。

“你们是,神的使者吗?”

他跪倒在地,将刀剑插入土壤,咳出一阵鲜血在地上。

蒸汽机兵伸出手,轻轻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新兵,晶状的观察瞳从新兵身体上移开。

这不是它的目标。

巡逻的装甲巨魔将视线放在地上被粉碎的看不出形状的精灵身上,嚎叫着用自己不大的大脑得出了一个结论。

右臂的枪状电弧发生器经过短暂的蒸汽加压,如出膛的枪弹般径直穿透袭来的巨魔身体,耀眼的蓝芒沿着长枪矛锋灌入怪物身躯。

新兵所见的,战无不胜的巨魔被一击毙命。

还有一只,蒸汽机兵闪烁着的观察模块将目标锁定。

三声枪响,让披甲巨魔本应该朝着蒸汽机兵挥出的锤击偏向另外一侧。

新兵看向屋顶,那些长着耳朵的人正举着与入侵者相同而又不同的武器——入侵者们的武器在开火时没有明显的声音。

但也没有办法贯穿披甲巨魔的手臂,迫使它改变攻击方向。

它在这一踉跄下,把自己的身体没有防护的部分送到在蒸汽机兵面前。

巨魔不大的大脑被蒸汽机兵抓在手里,它像碾碎那位高等精灵一样连带着头盔一起碾碎了巨魔的头颅。

蒸汽机兵漠然的环顾四周,抬起自己身躯,让新兵可以看到背后飞旋的齿轮与正在泄压的管道——还有那台正在为整台机体提供动力的蒸汽机。

“咔...呼...”

浓重的白色烟幕随着新兵也说不明白的燃烧味道从它的身体里喷出。

比老兵平时抽的那种卷烟还要呛上一分,倒也冲淡了附近的血腥味。

真难闻。

它的声音几乎被环境周房屋燃烧,入侵者们的欢呼雀跃与高歌掩藏。

但他...他们至少活过了今天。

新兵转过身去,想看一眼老兵所在的木柴堆。

手持铁灰色长杆步枪的士兵快步掠过新兵的身边,他们组成一个个小队快步跟上走在前方蒸汽机兵的脚步。灰衣士兵的行动整齐划一而静默,新兵听不到除了脚步声与布料摩擦以外的声音。

灰衣士兵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名服装和其他人看不出来区别的军官给他丢下一卷雪白的纱布,也紧接着回到行进的队伍中。

唯一对他感兴趣的只有与士兵们一同前进的,在他们脚边发出嘶嘶声响的半人高的巨大蜘蛛,它们偶尔会停下来看着自己这个失败者。

新兵忽然理解为什么入侵者这么恐惧黑暗,他们不惜冒着伤亡也要在日落前发起进攻。

这恐怕是他们最错误的决定。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足够做些什么。

足够天空上的舰队降落,并在阴影中放出自己舰载的部队。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遮掩住浮空舰行动的身影。

什么时候可以发起攻击。

是当敌人在进攻战中消耗的精疲力尽,拖入夜间攻城战的时候。

亦或者是当敌人在战斗结束后放松一切警惕,开始在战后收获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的时候。

原住民没有做到第一点,那么,只能按照第二方案来执行。

舰队在天空,在云层深处俯瞰大地,待到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