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月被他拽着拖了出去,吓得尖叫。
“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你喊也没用,倒不如省点力气。”
谢万仇抓着她的脚踝往自己怀里带,李见月用力踹开,往后挪蹭,后背抵住了墙,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去,泣声哀求。
“你别碰我,你想要多少金银财宝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我。”
“好啊。”
谢万仇似动了心,李见月刚生出一线希望来,又听他道,“小娘子身上还藏着金银财宝?那我得仔细找一找,你可不能骗我。”
他扯掉身上的外衣,色眯眯扑上来,李见月大叫,“你想死吗?”
她浑身发抖,明明很害怕,眼神却带着凌厉之色,姿态高高在上,咬牙切齿地警告。
“你敢碰我一下,我必治你死罪,满门流放,五马分尸你承担得起吗?”
谢万仇仿佛听到什么有趣之事,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还治我的罪,说你大家闺秀都是抬举你,你如今都无家可归了,跟着一个阉人,还当自己是宫里的娘娘了?”
他满嘴胡言,李见月气得脸色发白,“叶繁的身手你应该是领教过的,难道你不怕他教训你吗?”
“他还能杀了我不成?”谢万仇满脸讥讽,朝她伸出魔爪,“能与美人春风一度,怎么都值了,叶家那小子给不了你的,我能给你,何必想不开呢,等你做了真正的女人,就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
李见月疯狂挣扎,发狠咬住他手,趁他吃痛停下的间隙赶紧往外逃,奈何脚被捆着根本走不了,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谢万仇怒火中烧,上来掐住她脖子将她拎起。
誓要叫她学乖。
李见月双脚乱蹬,绝望地看向外面。
洛沉为何还不来救她?
他真的不管她了吗?
几近窒息之际,恍惚看到远处出现一片火光。
有人在呼唤她。
“月娘子,李娘子,月姐姐……”
是……胡秀秀的大嗓门。
还有小谷子。
真的是他们。
李见月激动的哭出了声,刚想大喊回应,嘴巴被捂住。
“他娘的,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谢万仇啐骂了几句,不甘心到手的美人就这么飞了,拿刀子割断她脚上绳索,胁迫她出了门,往林子深处而去。
李见月几次欲求救,都被识破,谢万仇用刀顶着她后腰,她不敢擅动,眼睁睁看着离那片火光越来越远,心里又慌又怕。
四周黑漆漆的,看不清路,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是被藤蔓绊倒。
谢万仇伸出一只手来拽她,李见月抓了一把土朝他甩过去,趁机站起来撒腿就跑。
“臭娘皮,敢跟老子耍心眼!”
谢万仇被激怒,凶神恶煞追来。
李见月不敢回头看,慌不择路,闯进了一片荆棘林。
她双手绑着,无法遮避,只能埋头往前跑,从林中出来,入目竟有一个寨子。
成排的屋舍零零散散亮着几盏烛光,在窗上映照出人影轮廓,屋外不远处扎着营帐,有巡逻的队伍来回穿梭走动。
李见月呆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什么人?”
一道声音喝问。
然后两个身着盔甲的兵士从暗处现身拦在她面前。
李见月未来得及回答,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接近,谢万仇从黑暗中冒出来,笑嘻嘻的,“娘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李见月急忙摇头,抓住了近前拿长枪的兵士,眼里噙泪,“不是,他胡说,我不认识他,他抓了我要杀我,求求你救救我。”
两个兵士对视一眼,并不想惹这麻烦事,挥手驱赶他们,“快走快走,什么地方都敢来。”
谢万仇狗腿的笑着,朝她走近,“给军爷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走。”
绝不能被他抓住!
李见月只这一个念头,松开那兵士,拼了命的往里冲,二人只顾着戒备那男人,对这柔弱哭泣的小娘子掉以轻心,竟被她钻了空子。
谢万仇再要去追,已失了机会。
两个兵士生了警惕,命令他赶紧滚,否则不客气。
他恨恨的盯着那个逃跑的纤弱身影,窝了一晚上的火无处发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李见月被架着带进了屋舍后面的一处营帐,扔在地上。
她没有一丝力气了,终于摆脱了谢万仇,紧绷的弦稍微一松,方后知后觉感受到疼。
身上被荆棘林划了许多细密的口子,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裙,一片一片的,触目惊心。
她想自己此刻定是十分狼狈。
方才被带来时,她大致观察了一番,这地方实在古怪,不像是普通村落,屋舍整整齐齐,盖的几乎都一样,里面只闻老人和孩子的声音,外围驻扎了一圈营帐,将屋子护在中间,守卫和巡逻的兵士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人。
那些人的甲胄兵刃与大荣军营多有不同,且驻扎之地并非关隘,不是边防军,也不是州府属军。
李见月心中生疑,想起小谷子那日说的话,莫非他们都是逃兵?
刚松懈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她惴惴不安,四下打量,就在这时,有人掀开帘子进来。
来人似是个将领,二十来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身银甲,扫了她一眼,让人去取件衣衫来。
李见月抱着破破烂烂的自己,小声道:“多谢。”
对方呵呵笑了,“你倒还挺有礼数,哪儿的人,深更半夜跑这来有何意图?”
李见月等衣袍拿来了,披在身上,这才抬起头,“我是盈田村的,村里有个恶霸将我掳到山上,想,想图谋不轨,我趁他不备逃了出来,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这里……”
方才的一幕幕,眼下说来仍心有余悸,她眸中噙泪,强忍着没流下来。
“盈田村的?”银甲将领反问,“我听着口音怎么不像?”
李见月老实道:“我是京城人氏,来此不久,是,是我义兄带我来的,我义兄的家在这儿。”
银甲将领眼神微眯,“你义兄叫什么名字?”
李见月,“他叫叶繁。”
盈田村确有姓叶的人家,对方略沉吟。
“将军,杨将军叫您过去一趟。”
营帐外来了个兵士禀告。
银甲将领在她身上暂时没瞧出什么破绽,让人带她下去。
李见月便又被带去了一间屋子,兵士推她进去,锁上了门。
屋里有案几床榻,布置简单,好在是个正常的屋子。
她坐下来歇了会儿,稳下心神仔细一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既是逃兵,自然不愿意打仗拼杀,逃走也是为了活命,可私下聚集起来,建立一支武装,这又是为何?
难不成怀有异心,要与朝廷作对?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李见月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偷听了会儿,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置自己,她靠在门上思量,那银甲将领瞧着是个正人君子,会不会放了自己?可如果他是反贼,那就不好说。
门外陡然响起开锁声,李见月咯噔一下,闪身退到一边。
进来了一个妇人,手里端着食水,说话干练爽利,“将军让人去查了,若你说得是真的,自会放你归家。”
李见月道:“我没有撒谎。”
除了义兄之事。
“那你就安心待着,怕什么,”妇人将盘子放到小几上,倒了杯热茶递给她,眼神直勾勾的,观察她的反应。
李见月被看得紧张,佯装喝茶垂下眼眸,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我是怕家里人担心。”
“是吗?”妇人脸上笑着,不动声色打量,“娘子饿了吧,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别嫌弃,凑合用点。”
李见月看着那饭菜,违心道:“我不饿。”
妇人蹭一下站了起来,“既然不想吃,我先帮娘子上点药吧,我看你伤的不轻呢。”
李见月当即警惕起来。
她随身携带着父皇的密信,若被搜出来,不止自己生死难料,只怕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这是最好的金疮药,上了药就不疼了,”妇人朝她走过来,李见月本能的抗拒,往后退了几步,“不,不行。”
妇人神色变了,“为何不行?”
她紧紧攥着衣袖,面如土色,“我的伤不打紧,就不劳烦您了。”
“娘子可别逞强,我看你分明站都站不稳了,”妇人语气强硬了几分,“我来扶你坐下。”
“不,不用了。”
李见月往旁边闪避,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妇人像是个练家子,手劲颇大,捏的她使不上一点劲,被摁在胡床上。
“大家都是女子,小娘子不必害羞。”
李见月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将军说要见那娘子,让现在带过去,”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兵士,低着头出声。
妇人松了手,自言自语,“怎么这个时候。”
李见月暗松了口气,整个后背都湿了。
“走吧,我也一块儿过去,”妇人转向了她,“那就烦请娘子先随我们走一趟。”
李见月不得不起身,提心吊胆跟着他们。
安静的营地里,只能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错落响起。
“你方才说的是哪个将军,杨将军还是萧将军?”妇人刚没听仔细,边走边问了句。
没人回答。
她疑惑的横了眼旁边的兵士,“我问你话呢……你是谁?”
语调突然变了。
下一瞬,就被对方一记手刀砍晕,倒在地上。
李见月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望向面前背对的男子,身形如此熟悉,自己竟未察觉!
“洛沉。”
她颤颤叫了声。
那人回了头,晦暗不明的眼底暗藏阴狠。
李见月眼泪簌簌而落,“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