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山的语调严厉,神情也很冰冷,让颂安郡主感觉有些受伤。
她委屈的咬着嘴唇,眼眶泛红:“你不喜欢我,不想陪我玩吗?”
“郡主,您怎么这个时间会在宫里?”
顾岚山皱眉打断她的话,又将视线移到她光溜溜的双脚,语气有些凝重:“您的鞋子呢。”
眼前男子威武高大,眉目英挺,颂安郡主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得有些发呆。
“我在问你话。”顾岚山道。
颂安郡主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在这里玩冰,至于鞋子,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岚山沉默了一下:“跟着您的下人们呢?为何放您一个人在这湖边。这么冷的天气,郡主不爱惜自己,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你关心我。”颂安郡主眼睛一亮,目光大胆的瞄到他的衣领,竟又伸手来扯。
顾岚山一惊,急忙躲开,低吼一声:“你做什么?”
颂安郡主见他不肯与自己亲近,眼泪刷拉一下就下来了,梨花带雨哭诉道:“你竟敢嫌弃我?我......我哪里不好看......你为什么这样凶?”
“呜呜......我......我好歹也是堂堂郡主,我母亲是公主,父君是侯爵,连老祖宗都只宠我一个,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你知不知道我是颂安郡主,你......你怎么可以躲着我?”
“我......”
顾岚山张了张嘴,他发现颂安郡主非但行为异常,说话更是颠三倒四,如同丧失心智一般。
但明明三月前。眼前女人还能大声在城门口骂人,她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岚山心里有些烦躁,暗道自己管她作甚。
可若直接走了,这女人没人管,一会儿又踩进冰窟窿里可不是玩的,那是真的会死。
见他垂头不语,颂安郡主又走过来牵他的手。
女人刚刚玩过雪的指尖冰凉,一攥上他手,便在顾岚山掌心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凉意,她用一种奇异的又天真又妩媚的眼神轻瞟他,软糯的哼了句:“陪我玩嘛,好不好?”
顾岚山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抬起手扶住她的胳膊,防止她再次跌倒。
颂安郡主突然抬起头踮起脚尖,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亲吻他。
顾岚山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接触,她却又继续往前黏,像小孩子渴望糖果那样眼巴巴盯着他的嘴唇,撅着嘴来亲。
“别...别这样。” 顾岚山慌忙躲闪,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便在这时,一名女婢匆匆赶来:“郡主,郡主。”
女婢看到顾岚山后有些惊慌,似乎没想到颂安郡主会被金吾卫都统看见,忙上前从顾岚山手中一把牵过颂安郡主:“顾大人,今日之事......”
顾岚山打断她的话:“郡主还光着脚。”
“啊!”女婢这才注意到颂安郡主的光脚,她脸上露出无奈表情:“顾大人,我现在就带郡主离开,您就当没看见。”
“你穿了鞋子。”顾岚山并没有立刻放她们离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女婢的脚,她脚上棉靴还是新的。
女婢立刻懂了,纵然非常不情愿,她还是脱下了自己的棉靴蹲下来哄着颂安郡主穿好。
“是谁接了颂安郡主入宫,你是哪个宫服侍的人?”
“顾大人,奴婢劝您还是不要打听的好。”女婢说完便迅速地将不情愿的颂安郡主拖走。
顾岚山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御花园中一片银装素裹,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白灰交织的混沌。凛冽寒风吹拂着枯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同凄凄惨惨戚戚的哀鸣。
颂安郡主像无家可归的小孩子般,被侍女牢牢牵着手,一路越走越远。大红的倩影在雪地中显得格外突兀,像一朵凋零的芍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顾岚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梅花冷香,却盖不住他心中的难过与苦涩。
良久他才转身,踏着积雪,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御花园。
......
苏明卿回到宫中时依旧心中沉沉,她甩甩脑袋,将今日与顾岚山的对话抛诸脑后。
东宫御辇早已抬到胤月宫临湖茶室内间隐秘角落,苏明卿特意留足时间,又屏退侍卫们后才缓步来到茶室掀开御辇的门帘。
果然不出她所料,御辇中如今又变成了穿着太女服的木偶人,脸上的妆分明还是她昨日清晨亲手画的,与今早在殿上的大活人截然不同。
这个是真不会眨眼,就连睫毛,也比真人短了两分。
只是......细看下又有些怪异。
偶人脑袋如何有点歪?
苏明卿朝偶人脸蛋伸出手想要将它扶正,还没碰上,下一秒,偶人头就咕噜一下朝她摔过来。
“啊!”她尖叫一声,被这突然落地的人脑袋吓得一蹦三尺高。
偶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苏明卿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好半天咚咚咚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她捡起地上那颗脑袋,这才发现偶人脖颈后的铁钉已经坏掉,松松垮垮的卡在洞眼里。回过神的苏明卿火上心头,昨天还好好的偶人,今天就身首异处,这分明是“苏叶泽”暗地给她的下马威呀!
好呀,好呀,她果然看走眼,皇太女殿下原来是个有种的。
想明白这点,苏明卿在心中冷笑一声,立刻行动起来,自养小玩意们的室内盆景里鼓捣一番,取了好几个竹筒,又抓了几条蛇与蝎子等物藏进袖中,转身便进了书房,打开密室通道走了进去。
......
淳谷内 太女卧房
叶泽面无表情的对镜坐着,心头在滴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重新回来,明明今晨时分有很多机会偷偷溜走。难道,仅仅是因为,不甘心吗?
不甘心被苏明卿当成替身玩弄一整晚,吸饱血后又被她忘记。
不甘心初恋都没有过,还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里,没能坚持太久就......被一种离奇的方式夺走了处男身。
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潮水来的太快瞬间就将他淹没至顶,这绝不是一个长期健身的强壮男人该有的水平。
只怪现在这具身体太敏感,经不得她咬几口,叶泽很懊恼。
同时,最不甘心的是自己事后怎么竟像个小媳妇一样掉了眼泪,觉得委屈,酸楚,内疚,却又偷偷将床铺整理好,还得帮心满意足睡着后的女人把衣裳一件件穿回去。
叶泽,你还是个爷们吗?
你贱不贱哪!
古代就不能有一夜情吗?
你是在学哪门子贞洁烈男,就当被狗咬了,赶紧跑不就完了,为什么又偷偷跟回来?
你是想对她负责,还是想她对你负责?
醒醒,一个反派女主,小郎成群的人,她能在乎这些?
“太女殿下,奴婢手重吗?”梳妆镜边,一旁的常嬷嬷泪眼婆娑,正用沾了清凉软膏的棉棍在他唇上轻点,态度比以前都要小心谨慎。几名侍女也是缩着脑袋站在旁边,眼巴巴将他盯着。
昨夜“苏叶泽”一夜未归,淳谷里的奴婢们也是担惊受怕一夜,以至于今晨叶泽偷溜回谷内时,看见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俩大黑眼圈。
此时叶泽正听一旁女侍说到常嬷嬷带人砸了废园的门,却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下人们便猜测他独自上了与淳谷相连的小砀山,因此又点了火把上山去找,足足找了整晚。
“赶紧涂吧,涂完了本宫要沐浴。”叶泽攥着胭脂盒的手指紧了紧,现在身体某个部位里特别粘腻饱胀,湿淋淋快要夹不住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会流出来弄脏裙袍。
侍女兰香最先落泪:“奴婢们就怕您遇到出洞的熊瞎子,那可就是有去无回。”
“熊瞎子没遇到,本宫倒是摔了一跤,磕着嘴了。”叶泽本来也是想这般解释自己为何彻夜未归,看来大家都想到了一路去。小砀山虽没有多高,但冬天大家没事也不会乱爬,夜间山里挨饿的野兽成群,再加又多树木,万一被猛兽袭击,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们了。”侍女们都是哭丧着脸。
叶泽抬手拍了拍兰香的肩膀:“你别担心,本宫命大,这不好端端回来了吗?本宫就是有些饿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实际上已经饥肠辘辘,昨晚在锦风馆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又加上早朝空着肚子,一直等到近中午才通过密道回到淳谷。
正在给叶泽上药的常嬷嬷给兰香使了个眼神,兰香立刻会意:“那奴婢去弄点吃的,给殿下送来。”
“快去吧!本宫要吃肉,记住,一定要热腾腾的,本宫不去饭厅,就在这儿吃。”叶泽说完,将脸转向一旁的常嬷嬷:“嬷嬷,我的嘴巴什么时候能消肿?”
常嬷嬷叹了口气:“殿下,老奴虽说医术不精,但还是看得出来,您这不是磕的,像是被咬的。”
叶泽闻言一愣,心知瞒不过嬷嬷的眼睛,于是索性承认:“嗯,是被狗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