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博并未因王彦川与胡鑫二人的呵斥而有所收敛,他淡漠地瞥了王彦川一眼,旋即转向胡鑫,嘴角勾起一丝放肆的弧度,缓缓说道:“胡某人,你以为我在诓你不成?告诉你,郑某在此地修炼已足月余,论医术修为与神通造诣,郑某乃是从仙凡交界之地——堪萨斯大学仙医学院毕业,你出身何处,莫非是一处未入流的草莽宗门?至于底蕴,你身后不过一个赵老头撑腰,而家叔却是这医疗机构的掌门人,无论哪个方面,郑某皆远胜于你。如此显赫之资,连老掌门王贤都没有设宴接风洗尘于我,反倒是对你这般看重,设下欢迎宴席。这其中玄机,不过是做给赵老头看的把戏罢了。实际上,他看重你,无非是为了找个借口,尽早将你驱逐出山门。待你明日于疗疾殿中露出破绽,他便可堂而皇之地将你逐出门墙,笑纳天下了。哈哈哈……”
疯魔了!
郑文博竟是真的疯魔了!
包厢之内,曾经与胡鑫同在一室修炼的众医者见状,纷纷暗自思忖:若非疯魔,怎会口出狂言至此?即便这些都是事实,也是万万不可随意道出的啊。
如此话语出口,王彦川还能容许他留在修行之地吗?
而在场内,并未与胡鑫共事过的那些医师与护理弟子们,先前对王彦川突然为胡鑫举办欢迎宴之事感到疑惑不解,此刻才如梦初醒般领悟过来,看向郑文博的目光,也都流露出看待痴儿般的怜悯之色。
众人皆知此事不宜宣扬。
“畜生!”
王彦川怒火中烧,面色铁青。
黄茂青亦紧握双拳,愤恨地盯着那仰天狂笑的郑文博,心中恨不能一拳将其打倒在地。
“王师叔,不必与此等人动怒,不值得。”
胡鑫瞥了一眼愤怒至极的王彦川,忙上前劝慰。
“姓胡的,你以为我在骗你不成?何须他人作证,这乃是咱们疗疾阁内人人皆知的秘密,唯有你这位懵懂无知之辈或许不知。不,恐怕你早已心知肚明,像你这样心思缜密之人,怎会看不透王掌门的毒计呢?你又何必在我面前伪装,如今局势已然如此,还装什么呢?想必此刻你的内心深处,对我那位王掌门的怨恨恐怕犹胜于我吧,哈哈……”
看着胡鑫的神情变化,郑文博再次挑衅起来。
“荒谬至极!荒谬至极!”
王彦川气得浑身颤抖不已。
“郑师兄,你醉得不清!”
胡鑫的目光冰冷如寒冰,淡淡地瞥了郑文博一眼,紧接着未等对方再有何言语,径直走近,一指点在其颈侧要害之处。
随着胡鑫指尖落下,原本癫狂无比、欲言又止的郑文博立刻瘫软倒地,昏迷不醒。
\"王执事,此等人醉酒狂言,无需挂怀于心。\"
目睹郑文博萎靡瘫倒,胡鑫心中稍安,转首对着怒火未消的王彦超,低声劝慰道。
\"正是,王执事,胡医师所言极是,郑某不过是醉后失态,您切莫动气。\"
\"没错,王执事,与醉后妄言之人置气,实无必要。\"
众人见郑文博倒地不起,皆感宽慰,否则此人继续口无遮拦,众人还真不知如何应对。他们亦纷纷上前安抚王彦超。
连黄茂青也开口说道:\"王兄,罢了,不必与此类人纠缠不清。\"
王彦超的眼神冷漠地掠过躺在地上的郑文博,冷哼一声,默然离去,返回自己的席位。
胡鑫朝着宴席中的同僚们微笑示意,言道:\"诸位前辈,请勿将此事放心上,权当无事发生,依然尽情享用美食佳酿,务必饱餐尽欢!\"
话毕,他瞥了一眼仍躺于地的郑文博,眼中寒光一闪,随即走上前去,一把搀起郑文博,将其安置于厢房一侧的修炼榻上,并在其身上轻轻拍打了几下,这才转身离去。
见此情景,厢房内的众修士无不流露出敬佩之意,即便郑文博先前言语冒犯,胡鑫依旧施以援手将其安置妥当,其胸怀气度非寻常人所能及。他们扪心自问,此种境况之下,自己怕是难以做到这般从容淡然,即便是有意伪装,也未必能掩饰得住内心的不悦。
苏冬梅眼中再度闪过一丝无奈,胡医师品行修养样样出众,唯独医术欠佳,否则她早就打算找王彦超出面,恳请给他第二次机会。她深信郑文博之前的言论并非虚言,料想王彦超将胡鑫调至门诊部任职,实则有借此机会让他离开科室的意思。
因为她深知王彦超的性格,绝不会容忍医术不佳者留任科室之内。郑文博之所以能在科室立足,全赖其伯父乃医院院长之故。而今夜过后,恐怕王执事定会设法彻底断绝郑文博留在科室的可能性。
然而胡鑫对此毫不知情,倘若得知他人内心所思,只怕唯有苦笑回应。其实他对郑文博出手相助,一则是顾忌郑文博横卧在地毕竟不雅;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要借机给予郑文博些许教训。
原本,他仅想以彼之道,反击于彼,令郑文博陷入醉态,借机让他出丑一番罢了。未曾料到,郑文博醉酒之后竟狂性大发,不仅将一场盛大的修真宴会给搅得鸡犬不宁,更是胡言乱语,屡次口出狂妄之词,侮辱他与王彦超二人,辱他胡鑫尚可忍受,但他竟不断地侮辱王彦超。更为恶劣的是,即便是在醉酒之中,那郑文博亦不忘用心歹毒,企图离间他与王彦超的关系,此事让胡鑫难以忍受。
就在刚才重击郑文博使其昏迷之际,胡鑫已决定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并且这次的教训将会更加严厉。
“这般人,犯不着理会他。”
瞧见胡鑫返回席位,始终面色铁青的王彦超终于开口。
“呵,无论如何,同属一门修炼之人,况且任由他在那里失态也不是办法。”
胡鑫淡然一笑。
“哎,胡兄,你这胸怀坦荡,真是……罢了,不再提了,我王彦超敬你一杯!”
王彦超看向面带笑容的胡鑫,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钦佩之情。
“正是,胡医师,我对您愈发敬佩了!来,共饮此杯!”
黄茂青也举起手中的灵酒杯。
“这……不敢当,二位前辈,如此赞誉让胡某愧不敢受。”
目睹两位师长毫不掩饰的赞扬目光,胡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羞愧之感。尽管一口气将杯中美酒饮尽,但尚未沾染半分醉意的胡鑫,脸颊却因这份赞美而微微发热。
郑文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行为,固然主要归咎于其咎由自取,然而追溯根源,其中也有胡鑫自身的原因。至于刚才扶起郑文博的行为,他并无丝毫善意,反而是别有用心,根本担不起众人所说的豁达大度,恰恰相反,严格来说,他更像是“睚眦必报”四字的真实写照。
“胡医师,请允许我们也向您敬一杯!”
周围的医者及护法弟子纷纷向胡鑫举杯示意,不论他们心中如何评价胡鑫的修为,或是如何看待他即将离开所在修行部门的事实,抑或是对他存有何种偏见,在此刻,他们都真心实意地想要向胡鑫敬上一杯。
众医者的敬酒举动,使得胡鑫心中越发感到惭愧,脸颊更显炽热。
“好了好了,胡医师已经喝了许多了,也该适可而止了,大家专心用餐吧。”
王彦超并未察觉到胡鑫内心的纠结,见他面色突然转红,只当他饮酒过量所致,忙劝阻众人。
“胡医师,我们就喝了吧,您随意便可。”
“没错,胡医师,您随意就好,我们自行品尝!”
“……”
众医者这时才想起,胡鑫刚才已逐一敬过他们每人一杯,已然完整地走了一圈,立刻满脸歉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