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苏青媖浑身酸痛醒来,发现吕博承正倚在床头看她,吓了一跳。
吕博承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苏青媖则白了他一眼,在他殷勤地伺候下收拾好自己,就由着那厮把她领到厨房。
吕家平时请了一个妇人,帮着做一日三餐和收拾一些家务,但不住家,每日早上来,晚上做好饭就回家,家也在镇上。
这一天,吕博承的继母没让那妇人来。
在当地,有新婚妇人成亲次日头一顿要给家翁家婆亲手煮羹汤,是个传统。苏青媖没二话。
到了厨房,打量了一番,就开始干活。
厨房里,柴米油盐酱醋,五谷杂粮,菜肉米面,都挺齐全的。厨房也比苏家的大,屋顶还高,被帮工收拾得很干净,让苏青媖省了收拾的功夫。
问了吕博承家里人的喜好,就开始动手。
见他还在厨房里转,就支使他打水烧火,那厮也干得起劲。
等苏青媖做好几样早餐,和吕博承一起端到堂屋,吕父和继母吴氏等人迟迟没有出现。
苏青媖看了看花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流着口水。起了一大早,忙活了好半天,水都没顾上喝,肚子早就抗议了。
好在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油早就把菜冻上了。
再看看吕博承,捏紧双手,满脸的戾气,眼看着脾气就要压不住。
苏青媖忙拉过他:“你跟我说说家里人吧。”
吕博承鼓了一肚子的气,立刻就散了。
顺势带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跟她说起吕家的事来。
当年吕父和吕母是隔壁村,长辈也算互相认识。吕父是个从小不安分的,地里的活不爱干,就喜欢往外跑。地里的三瓜两枣他没看上,就喜欢往外跑琢磨些挣钱的路子。
等攒了点银子就买了货各乡各村的跑,当货郎。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没几户人家愿意把姑娘说给他。老一辈的人更喜欢踏实顾家的男人。
但吕母看中了他,不顾爹娘反对,非要嫁给他。吕家高兴得很,很快就给两人办了婚事。对这个勤快又老实的儿媳也是交口称赞。
夫妻俩渐渐把货郎担子做大了,挑担子走货,变成了牛车拉货,还雇上了伙计。卖的货多了,走得地方也远了,赚的钱也渐渐多了。
没几年,吕博承就出生了,吕母就想安定下来。
吕博承外祖父母那时候唯一的儿子出了事故,还没成亲人就没了,吕母成了唯一的依靠。见女儿女婿想安定下来,大喜过望,卖了家里的几亩地,把积蓄都给了女儿女婿。
夫妻二人得了岳家资肋,很快便在枫亭镇上买了铺子,开起了杂货铺,日子蒸蒸日上,渐渐安定了下来。
到吕博承三岁时,吕父外出进货,带回了吴氏。当时她还挺着个大肚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快三岁的幼儿。
吕母倍受打击。
吕父外出进货,她一个女人忙进忙出,又是照顾乡下的公婆,又要打理生意,年幼的儿子都没顾上,丢给自家父母带,却没想丈夫转身就带回别的女人了。
吕母病倒了。
挣扎了几年,与吴氏斗智斗勇,终于在吕博承六岁那年熬不住,丢下年幼的吕博承走了。吕博承外祖父母受不了两个孩子先后离世的打击,没几年也相续撒手人寰。
吕博承成了个没人管的小可怜。
年岁渐大,看着吕父吴氏和他们的三个孩子亲亲热热的,眼里就冒火。渐渐就不爱呆家里,开始招猫逗狗,呼朋唤友,不干人事了。
苏青媖往吕博承那边看了一眼,好悬,没长残。还能抢救一下。
吕博承注意到苏青媖的目光,往她脸上看去:“怎么了?”
苏青媖摇头:“没事。”
想了想又问:“你那二弟,你确定是你爹的?”
吕博承有些不屑,嗤了声:“我倒希望他不是。但等你看到他就知道了,跟我爹几乎一个模样子刻上去的。要不然,那户人家养了他三年,也不能最后在见到我爹时,把他们母子赶出来了。”
这吴氏,啧啧,命可真好。
没被那家人浸猪笼,倒只是把他们赶出来,还过上了好日子,这运道。
趁着丈夫在外面做事,勾搭上卖货的吕父,怀了吕父的孩子,还敢把他生在那家。三年后,吕父再去卖货,还敢上前搭讪,最后被那家人撞见,母子二人被赶了出来。
啧啧,吴氏这妇人,到最后都没受到惩罚不说,还被吕父捧在手心里。给吕家生了两儿一女,洗涮了污点不说,还挺直了腰杆。从山窝窝里跳了出来不说,还过上了十指不沾水日日数铜板的日子。
啧啧。前世是给福星施了饭吧。
至于那户人家,养了别人的孩子三年,在村里还不知如何被人说嘴。估计吕父也是赔了不少,也算是个安慰。
再拿了银钱再娶门好亲。皆大欢喜。就只有苏青媖的婆婆是个苦命的。
她也是佩服她这亲婆婆,吕父当年赔得裤子都当掉了,铺子都快保不住,还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拿出全部的钱给他,还能说服自家父母卖田保住铺子。
最后弄得自己心力交瘁早早离世。
“你外祖父母离世前,应该有什么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