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蒙眼,毫无反抗之力。

顾宸舟只觉后背猛地一凉,像是被什么惊悚之物盯上了。

他爬起来,踩在石块上,磨蹭了许久,也不知道要从哪块下脚。

刚才几次他挺幸运,栽倒下去的时候抓住石块不肯放手,这才爬了上来。如今不知道是不是站在这里时间长了,脚下踩着的石块移动速度越来越快,甚至稍微晃一下,就可能站不稳被甩到水流中里。

已经不是他想不想下去的问题了,而是他根本下不去。

又耗了一会儿,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踩出去。

他站在石块上不知所措,心情郁郁,眼眶发热。连一个小阵法都要为难他这个废物,他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就不能辨别一下,凡人不要开启阵法了不行吗。

...

他仰头叹气,揉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缓解了一下心情,准备努努力继续往前跳。

但他停住了目光。无他,瀑布石台上好像有什么诡异的影子,在动。在这大晚上真的有点恐怖了。

顾宸舟后背一凉,呆呆看了一会儿,发现是个人影,应该是剑修。

因为旁边立着的剑在发光,与周围灵气相呼应,还怪好看的。

他觉得对方一定看到他了,因为那人动了一下,站起了身。

他还在发愣出神,想着要不要朝对方求救,忽的传来两声铿锵动静,很是吓人,他眨了眨眼,就见两道剑气缓慢地朝他而来。

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差,他都没惹事。

死亡逼近,顾宸舟来不及思索,慌不择路地踩着石块往旁边跑。

他心跳骤升,怕的要死,显然逃的不得章法,在快到岸边的时候一脚踏空,滚落了下去。

冰冷的水流将他很快淹没,顾宸舟竭尽全力往旁边游,扒着一块深嵌在土里的尖锐石头,爬上了岸。口鼻里的水呛的他一直咳嗽,冻的发抖的身躯缩成一团,身上的水珠不停地滚落下去。

完完全全的落汤鸡。

冷风之中,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摸自己的包裹。符篆湿掉了没关系,虽然现在他用不了,但只要烘干之后还是能用的。

他摸包裹的动作逐渐缓慢,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顾宸舟低下头,看见腰间空无一物。

刚才急着逃命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全部身家都掉到了水里。水流那么湍急,现在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儿了。

这些日子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身体里忽然涌上一股令他无法忽视的疲惫。他抱着膝盖,连骨头都被冷的疼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机器拆掉了一般,坐在地上好久没动。

...

手没有了知觉,湿衣服黏在身上,他只觉得越来越冷,快要冻僵了。

他试图发出声音让瀑布上面的人听见。刚才那两道剑气告诉他,那人一直在上面,而且没下死手杀他,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周围一片静谧,无人回应他的求救,顾宸舟失望地垂下眼。

失温的速度太快,他解开腰带,将冰碴子一般的外衣全部脱掉,又哆嗦着用手拽里面的衣裤。

微风浮动。

他的眼前忽然黑暗,一根厚实的带子蒙了上来。

里衣被人用灵力震碎,他的脑子里划过不少奸杀案、午夜凶杀案,身体受惊地战栗起来,本能地挣扎反抗。

嘴也被人死死捂住。

带着茧子的手毫不留情地蹭过他的皮肤,火辣辣地发疼。

令他绝望的是,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喘气声微弱而单薄,掌心里逐渐湿润的眼睫让身后之人动作稍缓。

下一瞬,整个身躯被毛茸茸的大氅盖住,那人圈住他的腰,将浑身毫无衣物的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绑紧了大氅的系带。

顾宸舟这才不挣扎了。

他哆嗦着摸上眼前蒙着的带子,手腕却被人按住。

对方并不想让他知道身份。

顾宸舟缩回手,安分了一会儿,有一点点不甘心。于是他将双手伸上去,抱住对方的脖颈,试探着嗅闻她身上的味道。

嗯...没有摸到喉结。

他微微抿了抿唇,耳根有些发烫,是尴尬的。这样的话,岂不是刚在他身上各个地方都被一个异性看到了。

...

这人身上很温暖,热的像个火炉。

他冰凉的鼻尖泛着红,鼻腔里的冷意还未散去,却努力一点一点将这种暖和记在了心底。

滴着冷水的发丝勾在银色的耳珰上,更多的黏在耳朵上,将小巧的耳垂冻的通红,他竭力仰起身子,那修士手掌抚了一下他的头顶,头发立即干了。

在他将要开口之前,对方稍一用力,便将他打横抱起。

顾宸舟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您可以放我下来吗?”

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一道非常平稳的呼吸声。

那人的手臂非常有力,抱着他稳稳当当,三两步踏水而去,将他送回了对岸——合欢宗居住的阁楼旁边。

一阵风声过后,竹林轻轻摇曳着。大氅里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顾宸舟眼前恢复光明,他坐在阁楼前翠竹旁的一块干净光滑的石头上,周围空无一人。

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

阁楼里的灯火晃动,窗子被紧紧关闭上,卷帘也落了下来。

朦胧的影子在窗子上映出,大约能看见是有人在慢慢地脱衣服。

系带被手指轻轻解开,暖和的大氅从身躯滑落,一只手将它拢起,搭在换衣屏上,又过了一会儿,顾宸舟终于光着脚从屏后走了出来。

他进了浴桶。

温暖的水包裹住他的全身,冻僵的躯体有些刺痛,他趴在浴桶边,身后的长发像游蛇一样蜿蜒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他屏住呼吸,将脸也埋入水中,那种暖意让他冰凉的脸颊和耳垂也热乎起来。

逐渐有了血色。

很舒服。

搓了搓脸颊,他顶着一脸的透亮水珠,整个人总算活络过来。水汽蒸腾,皮肤也被烫的浮现出淡淡的红色,药浴盘里放了烘干符,他却用不得,只能用帕子擦拭掉身上的水珠,一手捧着湿漉漉的头发,艰难地裹上大氅。

没了储灵器和灵石,连洗澡也这么麻烦。

幸好庄园的主人给他们都每间屋子都接通了热水,不用灵力催动就能洗沐。帘子卷上去,他推开窗,浑身被冷的一激灵,瞬间想退缩了。

但是不吹干头发睡觉会头疼,以他的体质容易生病,顾宸舟原地思索三秒,咬咬牙,把窗子的缝先开到了最小。

这样就不觉得很冷了。

慢慢适应。

大约一个时辰后,窗子的缝已经循序渐进开到了最大,顾宸舟将吹干了的头发低低扎在身后,趴在窗边,张望着夜幕里那不停歇的瀑布。

看不见人。

或许已经离开了吧。

身上的这件大氅,皮毛柔软光滑,穿上手脚都热乎乎的,根本不想脱掉。他摩挲着手里的束腰带,布料软和,花纹精致,纹路有深浅国度,绝非凡品。

蒙眼的时候还有种凉丝丝的质感,不会让人觉得束缚。

那人...应该是一位地位不低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