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
楚莹雪卧在一张锦床上,层层轻纱裹着柔嫩的身躯,脸颊浮着清晰的掌印,与纸白的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腹处一抽抽的刺疼,她的手按在肚子上,眼中的惊恐藏都藏不住。
“宇文风!你个畜生,这可是你的孩子”
一只青白的手搭上纤细的腰。
同样青白的脸自楚莹雪身后探出,粗粝的嗓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我的?不一…定吧?”
声音像是被石子堵住了气孔,一点一点的从口中蹦出来,
“你这个贱女人…不也跟…齐珩睡过”
“宇文风!”
“你怀疑我?”
楚莹雪不可置信的转头想瞪他,却被男子硬生生按住,只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床顶。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跟你的时候还是处子!”
“行了,不管是谁的,以后都是权家的”宇文风冷哼道。
不…不行…
楚莹雪绝望的看着床顶,
母亲逼着她跟权家长孙定亲,可她心悦的是齐珩,什么权家,一个臭教书的,她听都没听过。
楚莹雪暗暗咬牙,母亲真是蠢,盗了个这么好的名声,竟然只为她求个四品官家。
幸亏她早早与齐珩交了心,这个劳什子偈语可以让她成为齐珩的正妻。
谁知她跟母亲坦白之后,母亲竟然重重的的扇了她一巴掌,还将她关在听雪苑。
不等她反应,肚子泛起了疼,大门紧闭,她只能求助那人。
那人将她带到了宇文风这,把了脉才知道,竟然已有两月身孕…
“我不…我不要嫁给权言书…”
楚莹雪痛哭出声,宇文风烦不胜烦,权砚书有什么不好,比齐珩好看,又比齐珩有才。
他要是女子,早就欢天喜地的嫁了
转念一想,楚莹雪这肚子十有八九是他的种,权砚书可没有齐珩好糊弄。
要是被查出来,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这样想着,宇文风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楚莹雪止住了哭。
“听说百花宴上,贵女献艺,拔得头筹者可向陛下讨个恩典”
“到时跟陛下说,嫁给齐珩不就行了”
楚莹雪有些犹豫,“头筹?我行吗…”
宇文风身子被废之后,极易疲惫,他闭上眼,不在意的说,
“那些贵女跳来跳去就那么些东西,讨个巧不就行了…”
讨巧?
…
亭台流水,金雕玉砌。
绫罗绸缎,笑语嫣嫣。
人间百花,齐聚龙凤之地,
或美艳,或娇俏、或端庄,或清雅。
楚意昭默默跟在左穗言身后,进入了花厅。
霎时空气静止,聊天欢声戛然而断,天地间只余牡丹仙子,花开动京城。
左穗言五官大气明艳,眉如黛山,眸如皓星,簪花高髻,赤金琉璃红宝石点缀,尽显华贵端庄,富贵逼人。
除去那绝美的脸蛋,最妙的当属身上的流裙。
千盛牡丹,顾名思义,玉白的宫裙上绣上一千朵牡丹。
有盛开的大朵主花,也有含苞待放的骨朵儿,鲜红的配色与底绣的暗纹交织。
或明或灭,如同牡丹生灵,游弋其中。
无声的寂静后,不知是谁爆发出第一声惊呼,随后此起彼伏的抽气,惊艳,赞叹声响彻整个花厅。
楚意昭不动声色的从旁边进入了花厅,将场子留给了左穗言。
而她不知道的是,牡丹固然美艳不可方物,但不染纤尘的青莲也是丝毫不弱于人。
一个热情夺目如高阳,耀眼夺目
一个脱俗清冷似皎月,光华无尘
“天呐,言姐姐,你今日也太美了”
董琰婉率先拥了上来。
“就是就是,这裙子,这珠钗,太华丽了”
“这裙子是南绣吧,姐姐今日还不得…嗯嗯~”
说这话的是个小姑娘,眉峰挑了两下,大家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左穗言一改马车中的紧张局促,姿态大气端庄,款款间稳重贤淑,这样的女子才可为一国之母。
楚意昭对这个盟友非常的满意。
她满意,可有人却不满意。
宴席上贵女众多,如同前朝文臣武将各分两列。
“不过一个宴席,高髻金钗,也太浮夸了”
“小声点,相府嫡女,咱们啊,比不得”
几个女子嘀嘀咕咕的坐在一旁,陈盈月坐在其中,脸的不太好看。
她本以为身上的蜀锦名贵艳丽,锦绣百字图,别出心裁又应景。
谁知人家直接一团牡丹压下,衬的她黯淡小气。
“牡丹虽好,多了却俗,这一片片的牡丹,恐怕有一百朵吧”
陈盈月用帕子掩住嘴,眸色轻蔑,
“跟谁不知道有牡丹花似的”
花厅一静,正主说了话,连旁边嘀嘀咕咕的攀附之众都闭上了嘴。
百花宴太子选三妃,这两人一正一侧,同入东宫,对起来,谁也不敢帮腔。
“百朵?”左穗言上下打量了眼陈盈月,艳丽精致的长眸不屑的压下,仿佛这人还不配入她的眼,
“陈姑娘身绣百字图,也当旁人与你一样,只识百数?”
“你什么意思!”陈盈月反驳道,
左穗言拨弄着衣袖,想起楚意昭的嘱咐,心下好笑,面上浮夸的说道,
“我这衣裙叫做千盛牡丹,是上林家芙蓉绣坊的绣娘赶制三个月才拿出来的精品”
“你一句百朵,真是不识数”
一语双关,不识数,也不识礼数。
“千朵?!”
这裙子华美贵丽,本就招人眼球,一句千朵更是炸开了贵女的锅。
瞬间一群人如蝗虫般聚集到左穗言身边,叽叽喳喳的闹着数着。
“这么细致的针法也只有南绣做的出来”
“针法细致又不失雍容,这是南绣?”
“千朵花绣在一件衣裙上,闻所未闻”
楚意昭瞧着被包围的左穗言很满意,她私下里跟左穗言说过,若是有人打听她的衣裙,一定一定要大声说出芙蓉绣坊的名字!
真不错。
混乱间,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放在了楚意昭身上。
“是…楚姑娘?”
楚意昭闻声看去,淡绿色衣裙的陌生女子正在瞧她,绿草茵茵,生了几分书卷气。
她点点头,反问道,
“姑娘是?”
贺絮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前的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梨花椅上,青丝成髻,斜插三只南湖珍珠,低调温和。
淡粉色中衣裹身,外披雪雾月影的锦布,曳地三尺,行动间如华光浮动。
当真是绝色无双。
她的手动了动,试探着说,
“我有些事情请教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