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凉水,浇灭了楚意昭心底的火气,她着急忙慌的爬回来,被人逮了个正着。
“小姐…你”
卧秋揉着大眼睛,惊悚的看着她。
楚意昭沉默一瞬,拧了下自己的包包,哗啦砸下一片水,沉声道
“你做梦掉沟里了,回去睡吧”
……
最终,这孩子也没睡下去,给楚意昭烧了两桶热水洗澡。
楚意昭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发生了那么多事,眼睛早就睁不开了。
今日还跟左穗言约了去芙蓉绣坊,她得抓紧时间眯一会。
楚意昭没睡好,加上泡了冷水,头昏脑涨的,怀春端了碗参汤进来。
今天有些凉风,太阳掩在云层里,不冷不热,倒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粉紫色绣荷襦裙,白玉耳坠,白玉步摇,素雅脱俗又不失少女的娇俏。
左穗言是未来的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只是因为她是丞相之女,更因为她早已与太子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南荣死后,良王世子魏星澈身怀军功,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平等的攻击每一位皇子,太子最甚。
太子派系被削官拿爵,毁庄占田,苦不堪言。
丞相不想卷入这一场乱剧之中,百花宴时,扣下了左穗言。
谁知人下朝回来,女儿举着赐婚圣旨,跪在正门前。
左穗言不愿在此时抛弃太子,私自去了御书房,请了赐婚圣旨,回来负荆请罪,气的丞相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事情已成定局,除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人烧了后院有些磕碜。
左穗言风光嫁入东宫,太子待她极好,两人鹣鲽情深,直到楚意昭被关入地牢,也没有任何改变。
楚意昭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魏煜五岁被封太子,母亲是中宫皇后,外家是护国公,舅舅是骁勇将军,自小被元安帝带在身边,亲自教授国策君论。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若没有那件事,必定是顺应天命的帝王,魏炀连口屁都吃不上。
平静的海面,暗礁丛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制衡魏炀的只有太子。
能接触太子的只有…
左穗言年长她两岁,身子已经抽条,五官明艳大气,杏眼桃腮,仿若无清崖上向阳而生的太阳花。
楚意昭面上带笑,单冲这张脸,别说太子了,她都想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
“言姐姐,我来迟了”
“不迟,我才刚到,走走走,逛街逛街”
左穗言略高于楚意昭半个头,身着暗红色束腰长裙,明媚艳丽的气质一下子把楚意昭衬的像个稚气的粉色娃娃。
楚意昭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左穗言抱着胳膊奔走在各个摊位上,脑子还在看胭脂,脚已经到了成衣店。
楚意昭动了动手臂,肩胛处沉闷的钝痛感,非常不舒服…
“怎么了?”左穗言问,
“没事,撞了一下”楚意昭笑笑。
最后一站,芙蓉绣坊,楚意昭的小腿有些酸胀,左穗言依旧兴致勃勃的说着话
“阿明你的眼光真不错,给我选了这么多好东西”
“有南绣的绣坊,快快快,进去”
左岁言催促着,楚意昭无奈的跟着她,这姐姐花银子跟流水似的,夏竹的报价不低,她还拿的出来吗。
太后赏的店铺自然是开在最好的路段,装修一翻后,端庄大气,入门大堂两层楼高,匹匹彩绸自上端倾泻而下,日光斜射在上面,泛着莹莹的光。
“一块破布,也敢收我一百两?你当我陈盈月是个冤大头?!”
两人刚被小厮引上二楼,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娇喝,楚意昭侧头,通过半开的门,看见一个满面怒容的女子,脚下还丢着一块青色的绸布。
楚意昭认出那女子,倩阳郡主的侄女,确切的说是郡马的侄女,陈楚萧寒门出生,高中探花,被平西王榜下捉婿,天家赐爵乐远伯。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陈盈月仗着倩阳的势,没少欺负低品阶官员的女儿,不过倩阳十分疼爱她,她的婚事也算是上上乘。
楚意昭看了眼左穗言,后者脸色不虞,楚意昭诧异,左穗言看起来不太喜欢陈盈月,难道这就是天生的气场不合?
“一个新开的小店,就敢骗钱骗到我头上,看我不砸了你这破店”
刺耳的碎瓷破裂的声音,名贵的白瓷像花一样散在地上,其中一块还嘣到了楚意昭的脚边。
夏宁恭敬的劝着,
“陈小姐,这绣品是上品,若是您不喜欢,我们还有…”
“放肆,你是说我买不起?贱婢!
陈盈月高高扬起手掌,就要甩到夏宁的脸上,下一秒,手腕却被紧紧拽住,幅度甩的太大,猛的一脱力,差点没收住,身子往前趴在了茶桌上。
婢女连忙扶起她
她陈盈月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怒从心头起,回头大喝
“是谁!”
只见一个眉目精致的姑娘温声道
“气大伤身,陈小姐何必动粗呢”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陈盈月横起柳眉,指着楚意昭的鼻子扬声道
“你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意昭平静的重复了一遍“气大伤身,陈盈月何必动粗呢”
“你!”
陈盈月的脸都被气歪了,自从倩阳婶婶嫁过来,还没人敢这样呛过她。
耳边传来声轻笑,转眼看去,眼皮一跳。
左穗言走进屋子“我当是谁,原来是陈盈月,真是厉害”
楚意昭捡起地上的青绸递给夏宁“来者是客,以后要小心做事,给陈小姐道个歉。”
陈盈月手上使的劲不小,她是真想打烂夏竹的脸。
但是开门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
什么样的客人都遇得到,无赖痞子,王公贵族
她现在没人撑腰,不好出面,这些人都不能得罪。
夏宁低身行了个礼。
陈盈月不屑的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脸充满敌意的盯着两人。
“左穗言,这是你的人?胆子不小,敢骂我”
“今天她要是不给我磕头下跪,我连你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
什么时候骂她了…
左穗言抱着胳膊冷笑“让堂堂一等侯的嫡女给你下跪磕头?不愧是陈盈月啊”
“什么嫡女…”陈盈月一愣。
“楚意昭,家父曲阳侯”楚意昭温和的笑着,眼瞧着陈盈月变了脸色,又强调了一句“我只是叫了你的名字,没有骂人”
陈盈月脸憋的通红,她父亲无官无爵,叔叔也只是伯爷,侯府千金她得罪不起…憋了半天,她冲着楚意昭吼了一句
“曲阳侯了不起吗,外强中干的破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