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收拾了一番的房间客厅里面，垂头丧气，神情悲怆地应付了一波采访记者的方倩关上了房门，脸上的表情立刻阴转晴。
她坐入客厅沙发之中，往后躺了躺，脸上的疲惫和惬意再也抑制不住。
这样子，就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现在正清点收获所得一般。
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狠狠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因为说话过多而造成的喉咙干涸。
一股清冽涌入喉咙之中，方倩感觉，自己身心舒畅，一直紧绷的神经也蓦地松了下来。
坐在沙发里面，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因为那人误打误撞，差点跌出楼顶天台。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禁不住涌起一阵阵的后怕，那个所谓的专业群演哪里来的专业，简直业余的一塌糊涂。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家故意做出如此业余的救援动作，至于原因，很简单，让这次人为的跳楼事故显得更加真实。
没准还是有人故意那么叮嘱他的，想到这里，她立刻掏出手机，找到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打通电话之后，没有任何客气寒暄的意思，方倩直接开口质问道：“连老板，这次，这单买卖，我可真是亏大了，差点没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嗯？”手机里头，连老板发出了有些疑惑的声音。
听到了连老板疑惑的声音，方倩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对方表现出来的毫不知情，她继续试探问道：“你安排的那个专业群演也太虎了点，他那举动，哪里是去救人，差点没把我的魂儿都给吓没了。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在怀疑那人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简单一思索，连老板便是听出了方倩言语之中的不满和怀疑，他凝了凝眉，回应道：“我不知道小五是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这里没有下达过类似的命令，更没有给出过类似的暗示。”
这话倒不是敷衍，因为他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不过他并没有把话说死，因为他不敢保证，小五会不会从别的地方收到类似的命令。
见手机里头的方倩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保持着沉默，连老板便知道，对方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他继续补充道：“你想想，天台之上，那种事情，如果行差踏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我怎么敢拿那种事情开玩笑。”
为了把自己完全择出来，他接着解释道：“说到底，这种事情，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们都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说有区别那就是，我拿的比你还少，为了这点钱，万一真捅出什么事情，那就不值当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拿的比我少？”没有继续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连老板故意为之，就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不值当，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
“呵呵，我能不能拿的比你还多，你心里应该有数，我也不想多做解释了。”手机里面，连老板声音不咸不淡道：“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总之阴差阳错也好，有意为之也罢，效果很好，不是吗？”
手机这头，方倩撇了撇嘴，继续阴阳怪气道：“对于某些人而言，效果确实很好，不过对我而言，总觉得，亏得慌。”
说完，自嘲一笑，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可真算得上是用生命在配合你们了。”
没有理会方倩的冷嘲热讽，忽地想到了什么事情，连老板话题一转，问道：“对了，后续安排妥当了吗？”
方倩不满地呼了口气，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你们教的话，我一字不落地说了，地方也带那些记者去看了，照片也拍了不少，接下来，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情了吧？”
说罢，她冷哼了一声，语气淡然道：“说起来，你们的能量还真是挺大的。居然能找到这么多野记者。”
手机那头，连老板也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而后颇有几分自傲道：“如果这点能量都没有，我们还怎么替人办事？”
不想听连老板继续自夸下去，方倩蓦地将聊天引回正题，问道：“往下，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情了吧？”
手机对面，连老板也没有再闲扯，他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道：“我会再安排一家媒体对你进行专访，你配合着完成这项工作，这次合作也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叹了口气，方倩声音颇为无奈道：“哎，挣他们那么点钱，还真是不容易。”
如果没有天台业余救险的那一幕，方倩还不觉得，现在，她是真感觉，这钱挣的不容易。
连老板笑了笑，心情不错道：“废话就不必说了，这次，你干的漂亮，下次，希望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方倩听了这话，忍不住啧了啧嘴，而后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道：“你们还真是够狠的，这是要把人家往死里整，整到在圈子里面混不下去为止。”
接下来，两人又闲扯了几句，而后挂断了电话。
……
两个小时后，熟悉的咖啡厅内，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看的蒋小丽，方倩声音揶揄道：“蒋老师，看你的脸色，最近似乎不太顺心？”
“托你们的鸿福，我还没挂。”蒋小丽没好气地白了方倩一眼，声音冷冷道：“你不是去旅游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倩抿了一口咖啡，继续似笑非笑道：“哟，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事情，看来，你确实过的还不错。”
蒋小丽呼了口气，也跟着抿了一口咖啡，她目光如刀，直视向方倩，声音冷漠道：“你变了。”
方倩闻言，撇了撇嘴，而后不以为意道：“我变了吗？”
对于自己的一些变化，即使蒋小丽不说，她也已经意识到了一些。
“上次，我还能在你的眼中看到恐惧和担忧，但是，这次，你的表现很自然。”蒋小丽摇了摇头，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失望。
上次，当看到网络上面叫嚣着人肉她们的评论时，方倩眼中的慌乱做不得假，可是现在，她似乎习以为常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习惯。
淡然地笑了笑，方倩声音不疾不徐道：“可能是钱壮怂人胆吧。”
蒋小丽没有从她的语气之中听出丝毫的自嘲和无奈，有的只是一种无所谓。
虽然知道方倩不太可能会听，不过蒋小丽还是沉声轻斥道：“可你挣的那些都是不干净、昧良心的钱。”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曾经是自己舞蹈团的团员，她根本不会开口劝阻。毕竟没亲没故的，谁会交浅言深，会怒其不争。
“咯咯咯……”方倩闻言，似乎是听到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她声音讥讽道：“我的蒋老师，蒋大团长，这都什么年代了。”
冷冷斜睨了方倩一眼，蒋小丽的声音愈加凛冽起来：“那你今天约我来这里干嘛，炫耀吗？”
其中夹杂的冷漠与淡然已经到了不言而喻的地步。当然她也不担心对方会泄露这件事情，毕竟空口无凭。
最重要的是，她了解蒋小丽的为人，知道对方不可能会去告密。
当然，这会儿，即使她说出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最关键的是，那件事情，热度已经过了，这才是她有恃无恐的原因。
不过她相信，很快，一个多月前的那次事件就会被网民们再次翻找出来的，原因自然就是她今天上午的所作所为。
方倩看到蒋小丽不悦，甚至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道：“啧啧啧……干嘛那么大火气，不就是叙叙旧而已。”
“你已经不是我白鸽舞蹈团的成员了。我们之间，没什么旧可叙的。”说话间，蒋小丽已经端起了手中的咖啡杯，虽然不是茶水，虽然是方倩主动邀请她出来的，不过此时此刻她端茶送客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方倩不傻，自然能够看得出来。
方倩摇了摇头，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怒容，语气冷淡道：“你还真的是固执，估计一辈子也只能在这么个小地方开个舞蹈团，当个舞蹈老师了。”
“可是，我心安。”蒋小丽亦是毫不客气，争锋相对道：“还有，最后奉劝你一句，尽早收手，否则报应迟早会落到你身上。”
“啧啧啧……还是一副严师厉姐的模样，自命清高，着实不凡。”方倩再次啧了啧嘴，她撇了撇嘴，而后拿起包包，踱着步子，离开了咖啡厅。
“不可理喻。”看着方倩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的同时，蒋小丽的眸中忍不住射出一缕失望。
……
西艺，第一教学楼，某间大教室内，何言风正在侃侃而谈地讲述着后唐史。
就在他讲到起兴的时候，他蓦地发现了异样处。
只见第三排的一位女生，正拿着手机，死死盯着，口中似乎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何言风不动声色，一边讲课，一边靠近那个位置。
如果是寻常偷看手机的行为，他也不会阻止，不过一来这个学生是他比较看好的一位好学生，二来，那个学生的行为明显已经影响到了周边其他同学。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
待得微微靠近之后，何言风立刻发现了对方嘀咕的究竟是什么。
他颇为疑惑，不明白对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失态。
不过不管对方怎么失态，很显然，她已经影响到了课堂秩序。
走到那位同学边上，何言风沉声呵斥道：“余梦祎同学，什么不可能，上课玩手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余梦祎听到何言风的呵斥，猛地回过神来，她抬头看向后者，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她支吾道：“何老师……那个……网络上面又有关于您的事情出来了。”
说话间，她还把刚刚看到的手机内容向何言风展示了一下。
何言风看到手机屏幕里面显示的内容，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里面的内容赫然是：“被何言风粉丝威胁，她选择了跳楼轻生！”
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不怪何言风看到之后内心巨震。
不过巨震归巨震，他还是强压下了起伏的心绪，声音如常道：“不管什么事情，先上完课，一切等课后再说。”
就这样，一节课在不少人的异样心思之中结束了。
“下课。”下课铃响后，何言风没有犹豫，宣布了一声“下课”，而后径直离开了大教室。
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大教室的时候，余梦祎、韩笑笑、骆明、严淑欣几个学生就快步追了出来。
余梦祎更是声音坚定道：“何老师，我们都支持您，而且这件事情本就和您无关。”
何言风见此心中一暖，而后柔声慈和道：“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情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回往办公室的路上，何言风打开手机查了查，而后发现，现在网络上面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已经很多了。
他随便点开一条看了看，而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事情倒是不复杂，就是上次害他陷入舆论风波之中的白鸽舞蹈团之中的一位名叫“方倩”的成员，因为他粉丝邮寄过去的刀片和死老鼠承受了莫大的心理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一时想不开，选择了跳楼轻生，不过最后幸运的被一位见义勇为的热心人士给救了。
这事被报道了出来。粉丝逼人跳楼的事情，一时间甚嚣尘上。
看了报道之后，何言风忍不住愤愤地嘟嚷了一声：“还真是阴魂不散。”
自己怎么总是会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而且这种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问题可能会十分棘手。
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其实也和何言风干系不大。毕竟刀片和死老鼠又不是他寄的。
但是外界可不会这么想，粉丝事件偶像买单，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年初的时候，一位小鲜肉因为脑残粉霸道撕逼，惹得全网群嘲，最后偶像不得不出面道歉，人气和资源也因此一落千丈。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茬，何言风才忍不住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