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坐下后,陆瑟示意她把红酒瓶摆到桌上,然后问:
“你宣布竞赛规则之后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走,当时你还没有把酒瓶上的木塞取下来,为什么不干脆留着木塞?果然是你自己也想尝试82年的拉菲吗?”
“不是,绝对不是!”
莫莉吓得拼命摆手,系在女仆装后腰的大蝴蝶结也抖个不停。
“林琴小姐从海上花号把我救下来,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可能再有其它的非分之想?我拔掉木塞的速度比较快,是因为以前在中餐馆打工时,老板吩咐我一定要尽快将酒类开瓶,越贵的酒要越快,不能给顾客留下反悔退掉的机会……”
莫莉眉头微蹙说的很认真。
“刚才我把酒拿出来以后看见大家都走了,心里一慌还以为是在餐馆打工,于是就……”
陆瑟不由得一脸黑线。
我还以为你的人设是人见人欺弱气女仆,没想到你也会跟着餐馆老板一起坑客人啊!像你手里这瓶82年的拉菲,万一我是客人又有点舌头不利索,一听你报价50万肯定说“开、开”,你手速奇快地“呯”一声启开木塞,我才说完这句“开什么玩笑”啊!
“这么说来你的糖醋鱼也是在中餐馆学的咯?”
“嗯,是我向后厨蔡师傅学来想做给家里人吃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哥哥就跑路了……我做的水平究竟怎么样呢?过不过得去?”
桌面下方的圆头黑皮鞋惴惴不安地并在一起,带动了上方的白丝和裙摆。
莫莉坐的是原本爱丽丝的位置,这里的高脚玻璃杯同样没有使用过,陆瑟拿出红酒瓶,无视于莫莉的眼神阻止,将酒液倒入杯中超过三分之一。
“既来之,则安之。你的糖醋鱼味道不错,不事先说我绝猜不出来是美国人做的。你可以对自己多点信心,先从喝了这杯酒开始吧!”
一边说一边观察莫莉的表情变化,以确定酒里是否被下毒。
怎么说呢,莫莉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清白无辜,如果你是警察并且在凶案现场看到了她,第一反应会把她当成受害者而不是犯罪嫌疑人。
“当~当~当~”
位于餐厅屋角的老座钟整点报时,陆瑟看到指针指向了11点。
莫莉因为背对座钟被吓了一跳,10点钟的时候虽然座钟也报过时,但那时餐厅人很多,在众人谈话声中闹钟报时就显得不那么突兀。
“把杯里的酒喝了。”陆瑟催促说,“你不会因为自己是美国人,而且遵纪守法,所以没到21岁不敢饮酒吧?要知道我也只有17岁而已,你给17岁的我倒酒也是违反美国法律的!”
“我,我也没有那么遵纪守法……”莫莉低头搓了搓自己两手的大拇指说,“在中餐馆时,偶尔熟客们会起哄让我也跟着喝酒。为了不让他们扫兴,再加上老板说这样能够带动销量,我也只好跟着喝一点……”
“那就对了,”陆瑟食指弹动玻璃杯发出清脆悠扬的响声,“现在大家都去工作了,爱丽斯又不胜酒力睡着了,我一个人吃饭很寂寞……”
说到这里陆瑟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怎么会当着别人的面承认寂寞,或许是因为莫莉时刻散发出毫无威胁性的食草小动物特征,以至于陆瑟放低了各方面的警惕。
“陆、陆瑟先生也会觉得寂寞吗?”莫莉眨了眨深褐色的圆眼睛,“其实我因为远离了家人,在这里还是稍微会感觉有些寂寞的——不是说林琴小姐对我不好,但无论如何还是会想家的,陆瑟先生也能理解吧?”
说到这里,莫莉泛起思乡之情,双手捧起高脚杯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最后咽下去时紧闭双眼,喉咙先是张开后又收缩,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
陆瑟受到莫莉感染,不禁在跨年之际略感伤怀。
家吗?我的家曾经在冬山市,后来又在南极,现在又在何方呢?为什么我对这个世界看得越清楚,就会越没有归属感?
透过高脚杯去看自己的食指和中指,那两根手指仿佛浸泡在血液之中,又仿佛萦绕着液态的火。
见莫莉喝了一大杯酒没什么事,陆瑟坏心眼儿地又给女仆倒了一杯,而且比上次还满。
这一回莫莉并未推辞,女仆肩膀抖动微微喘气,鼻息甚至蓬松短发末梢都渗出酒气,也不用陆瑟说什么,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同样一滴也不剩地咽了下去,喝得太急几乎呛到,因此咳嗽了好一阵。
“好想回家跟一家人一起吃饭啊!”
有些微醉的莫莉颤声道。
“好希望爸爸能刑满释放,哥哥不用再跑路,能从墨西哥回来啊!”
气氛变得忧郁而抒情起来,陆瑟观察莫莉两杯酒下肚没什么异常,稍微放下了心,便也抿了一口酒权当陪饮。
虽然莫莉命运不济蛮可怜的,但陆瑟没忘记她是林琴的女仆,铁了心要把莫莉灌醉再套出话来。
莫莉每喝完一杯,陆瑟就毫不停顿地又给对方把酒倒满。可数轮过后,莫莉喝酒的速度竟然不见减缓。
“喝不出来……”粉脸泛红,但双目焦点仍在的莫莉喃喃道,“喝不出来82年的拉菲跟寻常红酒究竟有什么区别……我真是一个未满21岁就喝酒的坏女孩……”
到了现在陆瑟才发现不妙。莫莉每喝一杯陆瑟才喝一口,然而陆瑟属于非常容易醉酒的类型,还没有把莫莉灌醉,自己就感到要提前醉倒了。
糟糕!莫莉貌似是在中餐馆没少跟顾客们一起喝酒,没想到她的酒量竟然有这么好,这样我岂不是作茧自缚?
“我,我去趟洗手间。”陆瑟挣扎着想去用冷水洗脸来醒酒,却支撑不住,脚一滑摔到了莫莉身上。
“陆、陆瑟先生,请不要……”
陆瑟头重脚轻脑袋往前撞,但非常幸运地脸部完全没受伤。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十二级智能生物在此时此刻放弃了探索真理,而是让自己的脸充当先锋,探索了莫莉胸前极具弹性的双重肉弹!
不好……虽然能起到安全气囊的作用但好像要窒息了!
在大脑缺氧之前陆瑟挣扎站直身体,从莫莉身前将脸弹开。
我、我可不是故意的啊!虽然莫莉触动了我的思乡情结但我没想过要一头扎进温柔乡啊!
莫莉倒也没有责怪陆瑟的意思,反而关心道:“陆瑟先生你没受伤吧?啊你的手腕——”
原来陆瑟跌倒时爆音手表的表盘撞到椅背产生位移,磨破了手腕处的一点皮。
连轻微伤都算不上,如果莫莉不发出惊叫,陆瑟自己都发现不了。
“陆瑟先生,你醉了以后戴着它有点危险,要不要先摘下来呢?”
回忆到这里,陆瑟终于想起自己就是那时摘下爆音手表放在了餐桌上。
“说是莫莉处心积虑让我摘下了手表,这其中偶然因素又太多……那么我又是何时脱掉了鞋袜,光脚站在写字桌上,做出一副准备上吊的姿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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