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惟安离开仓房,并未第一时间回房,先绕去找了圆管事。
圆管事和宅长老一间房,此刻,里头烛火还亮着。
宅长老躺的床上,整人裹被子中,睡得省人事。
而圆管事伏案前,打着算盘算账。
宝福去了,纪云汐未曾找任何丫鬟取代她的位置,她将家长里短之类的活计,一并交给了圆管事。
圆管事先头就负责家里的衣食住行,家中的事,之前宝福的时候,也是两人商量着。
现,圆管事接手接得挺顺利,是忙碌了多。
见到忽然出现的吴惟安,圆管事啪的一声,就将纪家的账阖上了,一点都没让吴惟安看见。
吴惟安高高挑起眉,一脸离谱:“你到底是谁家仆人?”
圆管事将纪云汐给的账放好,起身,对着窗外的吴惟安恭恭敬敬作了一揖:“老奴欠了宝福那丫头少人情,还请公子谅解。”
吴惟安奇怪:“你能欠她什么人情?”
圆管事动声『色』:“一些小事罢了,公子找老奴可有何事?”
吴惟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也没多问,:“你让‘公子’凉州一趟,即刻动身,越快越好。”
圆管事毕恭毕敬:“是,公子。”
看着离开的公子,再看了看隔壁床上呼呼睡呼噜呼噜的宅长老,心想。
这世间,真是人各有命。
就是一辈子『操』心的命啊,一辈子『操』心的命!怎么就做到像宅长老那样撒手管呢!
吴惟安回到房中,看见美人榻上闲闲靠着的纪云汐,第一句是:“我们过几日再谈。”
纪云汐翻过一页杂,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过几日再谈结果会有同?”
吴惟安面『色』笃定:“那是然,你且看着。”
纪云汐看了看,将阖上:“行。”
*
五日,纪云汐一行人至凉州城外送别太子。
此次前去上京城的,除了太子外,还有纪明双,以及纪明皓和五十名军中精锐。
一行人乔装打扮成商队,太子和纪明皓都带上了人..皮面具。
太子是为了护身,纪明皓是身份允许。身为纪家军将领,非圣上令得私回上京城。
城外的黄土路前,纪明焱牵着纪明双的手,眼睛里荧光盈盈:“明双啊,此去一路危险重重,你又没有面具,你一定要小心为上。”
纪明双唇角抽了抽,用尽了力气想把己的手拔回,但显然,没有成功,纪明焱抓得紧:“明双啊,要你留罢。等上京城风头过去,你再回上京城也迟。”
纪明双:“,我要回去。”
凉州有纪三,有纪明焱,有纪明渊,还有吴惟安,问题。
可上京城,有哥和二哥。
此行纪明双并会出现商队中,会一路随行四周。
早年间游走瑜各地,轻功身手都错,经过清河郡一事,甚至隐隐有些突破。
纪明皓站一旁,已经忍了家六弟久了。
冷眼以对:“好了吗?”
纪明焱这才依依舍地松开了七弟的手:“好罢,那你可一定要小心。我昨日给你的那些『药』粉,你记得随身带着……”
“纪明焱。”纪明皓的手已经握上了剑柄。
纪明焱当即跳开几步,躲到了纪云汐身。
纪云汐看了眼六哥,这才:“二哥,七哥,一路小心。”
面对妹妹,纪明皓神『色』微柔:“三妹放心,此行问题。时辰早,我们出发了。”
说完,纪明皓没再多说,利落地翻身上马。
车队朝前边的黄土路移动,须臾之间消失了视野之中。
一辆马车里,太子掀开车帘,往边看。
看着越行越远的凉州城,和头运着的那车骨灰罐,长叹了口气。
*
晚间,纪云汐洗漱完回卧房。
吴惟安背对着门口站窗前,手里拿了把纸扇有一没一地摇着。
纪云汐蹙眉,多看了几眼。
总感觉这人,有些太正常。
过纪云汐也没搭理,顾往一旁走去。
可哪想那人转过身,声线极有磁『性』却陌生:“听闻纪家三姑娘国『色』天香,今日一见,名虚传。”
纪云汐脚步一顿,抬眼看去,忽而就愣住了。
见那人背影身形与吴惟安一模一样,但脸完全同。
凤眼妖艳,唇薄而『性』感,一笔一划宛若上天雕琢。
若说吴惟安的长相淡如水,那现这张脸,浓若桃花酒,勾人得。
纪云汐定定打量了一眼,视线移,缓缓扫过的手。
而,她抬眸,无语片刻:“你带了面具?”
那妖孽男子一步步走上前,扇子一收,扇尖轻抬纪云汐精致的巴。
低头,吐气如兰,媚眼如丝:“纪小姐何出此言?我们先前认识?”
纪云汐一把抢过的扇子,冷着脸:“好好说。”
吴惟安『摸』了『摸』己的脸,认真:“我就长这样,先前才是戴面具。”
纪云汐:“???”
一时之间,纪云汐也难辨此言真假。
她定定看着:“到底哪张才是你真的脸?”
吴惟安拿回的扇子,有一没一地扇着:“夫人想哪张是,就哪张是。”
纪云汐:“…………”
纪云汐闭了闭眼,想了想,对:“把面具摘了。”
刷的一声,吴惟安打开那画着山水竹林的扇,唇角微扬,凤眼妖冶:“夫人,为夫刚刚说了,这就是我天生的相貌,如何摘?”
纪云汐静静看着:“我喜欢。”
吴惟安轻轻挑了挑眉,回过头她的梳妆镜前细细瞧,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摩挲己的五官,缱绻暧昧:“为何?我己就喜欢。”
站直身,问她:“你觉得,这张脸值五万两黄金吗?”
纪云汐冷冷丢四字:“一文值。”
吴惟安忽而就笑了,手伸至脖颈之,轻轻一取,面具掉落,『露』出平淡如水的面容。
这世间,有人爱美酒,有人爱好茶,有人爱白水。
吴惟安原的面容就好,纪云汐是真这么觉得。
吴惟安把玩着手里的面具:“这确实是我以前用的面容,是我最爱的男相。”
纪云汐坐至梳妆镜前,拿了瓶瓶罐罐涂抹着,闻言瞥了眼手里那薄薄的面具,脸『色』稍显鄙夷:“是么?”
吴惟安:“嗯,除了雪竹和三位护法,其人认这张脸,这张脸就是公子。”
纪云汐涂抹的动作一顿:“哦?”
吴惟安:“傀儡也了,和我差多身形,看我们前头做过少生意的份上,可以要钱送你。听命于圆管事。而圆管事,挺听你的。”
“啧,这老家伙,胳膊肘往外拐。”吴惟安想着圆管事那瞬间盖上账的动作,忍住骂。
纪云汐:“八万两?”
吴惟安:“十万两。”
顿了一,心情还挺好:“我这张脸,值五万两么?”
会做生意的人眼光到底一样,能欣赏真实的面容。
夫人赚钱,谁赚钱?
纪云汐安静片刻:“三万零三两。”
吴惟安挑眉:“就……三两?”
纪云汐:“嗯。”
吴惟安沉『吟』片刻。
看脸真的能卖钱。
“我挺高。”说。
纪云汐冷静抬价:“三万三千三十三。”
吴惟安:“我身材也错,这你最清楚。”
纪云汐抬眼:“?”
吴惟安轻笑:“你每晚都我怀里睡,难你清楚?”
纪云汐:“……三万六千六十六。”
吴惟安轻叹:“就值这么点吗?”
纪云汐没说,从一桌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雕着桃花的玉瓶,从里头勾了些膏脂出,一点点抹上脸。
淡淡的桃花香,房内若隐若现。
吴惟安走过去,站她背,先将手里的面具随手扔到一旁,而双手撑梳妆台上,倾身,她耳边低声:“当年我用那张脸小倌馆待过一阵子。”
纪云汐讶然地抬起头。
这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吴惟安:“放心,我还是清白之身。”
纪云汐:“哦。”
吴惟安轻轻吻着她带香的发丝,声线如那若隐若现的桃花香:“但我知少花样,会亏待你。”
纪云汐垂眸:“三万八千八十八。”
她将推开,从梳妆台上起身,一锤定音:“八万八千八十八,就这样,爱卖卖。”
吴惟安也急。
伸手,将微长的衣袖慢条斯理地卷起,『露』出精致的手腕,与修长匀称白皙的十指相得益彰。
打算回床安寝的纪云汐脚步没动,意识朝十指看去。
吴惟安唇角微弯:“我这双手,挺好看的。”抬眸,瞳孔中似有黑雾升腾,“夫人觉得呢?”
纪云汐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唇动了动,一时之间没说。
吴惟安淡笑:“这值五万两了吗?”
纪云汐绷着脸:“值。”
吴惟安伸手,虚按她心口:“夫人这心,诚。”
弯腰,她耳侧一字一句:“你己想什么,你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