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宾客大多都是纪家请的,吴惟安根本没请任何人,后头倒是吴齐亲自找了纪云汐,添了几个他交好的大人上去。

此次来参宴的宾客,大多非富即贵,连太子都来了。圣上也派公公送了礼。

纪云汐和吴惟安拜过堂后,便被送到了新房,吴惟安被留下陪满席宾客。

刚迈进新房,纪云汐便掀了自己的红盖头。

嬷嬷一惊,忙道:“夫人,万万不可啊!这——”

纪云汐扫了嬷嬷一眼。

嬷嬷便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请她来的是纪云汐,给钱的是纪云汐,嬷嬷自然识时务。

纪云汐淡淡道:“这里不用你们了,你们下去罢。”

嬷嬷带着一行人应了声是,便恭恭敬敬退下了。

纪云汐这才开始打量新房。

自从那日来这换了新家具后,她便没再来过。

吴惟安说他会布置,纪云汐便也随他去。

没想到效果还不错,房间中的物件摆得整整齐齐,挺有讲究。

房间的窗上、柜前,都贴上了十分喜庆的窗花剪纸,模样还挺特别,惟妙惟肖。

那张偌大的床上,除了纪云汐送过来的喜被外,也铺了满满当当的红枣花生。

纪云汐穿着大红嫁衣,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走了一圈后,在美人榻上坐下。

在美人榻对面的墙上,还挂了一幅画。这画纪云汐之前未曾看过,这还是头一回。

那画上是绵延起伏的群山,笔锋极其锐利,让人望之便心胸开阔。

宝福和晚香早已将精致的菜肴摆好。

纪云汐收回视线,随意用了点膳食,然后便开始翻阅季报。

这是纪云汐仿照现代,让纪家旗下的当铺、拍卖行写的,每三月一次,在季度结束十五日前给她。

前几日她忙着准备大婚的事,还没来得及看。

结果刚翻开没看多久,一位稍显忠厚的嬷嬷来敲了门,说是受纪家七爷所托。

纪云汐有些疑惑:“七哥?”

七哥让嬷嬷过来干什么?

“让她进。”她道。

嬷嬷一看便教养极好,她恭恭敬敬朝纪云汐行了礼,而后将怀里的一本东西递给了纪云汐。

纪云汐接过,随手翻开了一页,而后顿了顿。

宝福就在一旁伺候,她好奇地抬头跟着看了一眼。

只见上头,两个小人,一男一女,奇奇怪怪地缠绕在一起。

宝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嬷嬷。

嬷嬷面色正常,带着点笑,柔声道:“今夜夫人洞房花烛,这些也该有所了解。男女之间的事,并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到时夫人切勿惊慌,女子初次有些疼是正常的。若实在疼了,和姑爷说一声。奴才刚刚在前头见过姑爷,姑爷应是个体贴的男子,夫人切勿害羞,尽管直言。夫妻之间,很多不必要的误解都是少说不说的缘故……”

嬷嬷洋洋洒洒说了很多,大概讲的是圆房要怎么圆,日后夫妻之间又要怎么相处之类的。

纪云汐面无表情的听着,将手里那本春宫图一页一页翻完了。

也就那样吧。

她翻完后,将那册子往一旁一丢:“我知道了,多谢嬷嬷。也请嬷嬷代我向七哥道声谢。”

家里哥哥们都对她极好,但其实内心最细腻,最注意细节的,便是七哥了。

不过细节到甚至特地请了个嬷嬷,来给纪云汐讲这些事情,纪云汐也实在是没想到。

但确实是纪明双会做的事。

-

前院,吴惟安在招待宾客。但这些宾客大多是纪家请的,故而最终帮着招待的,是纪明双。纪明双还下意识带着吴二,把吴二介绍给这些权贵。

至于吴惟安么。

他喝了几杯酒,就趁众人不注意溜到了一旁。

这宴席上的菜,用的都是最新鲜最昂贵的食材,家里毒娘子忙不过来,纪云汐还请了好几个酒楼的大厨来帮忙。

酒更是不用说了,开了一壶又一壶,当然,这些也是从纪家酒窖里运过来的。

吴惟安拉着圆脸管事,低声道:“这些人酒喝得多,菜吃得不多。结束时菜会剩很多,你仔细点,看着那些酒楼的大厨。他们说不定会把没用完的菜带走,你要防着。”

圆脸管事道:“好的,公子。”

吴惟安又道:“这些人送的礼——”

管事绷紧了圆脸:“宾客们送的礼,夫人的丫鬟在管。”

吴惟安眉头轻扬,但也没说什么:“那便好。”

交代完后,吴惟安便回了席间,跟着纪明双一起认人。

纪明双倒也没说什么,一视同仁地带着吴家两兄弟,把两兄弟介绍了出去。

毕竟木已成舟,吴惟安已经成了他妹夫。

那他只能给妹夫言传身教,好好把妹夫的坏毛病给改了。

这般想着,纪明双看着缩在他后头畏畏缩缩的吴惟安,直接伸手把人扯到了前头,沉声道:“站直,昂首挺胸!你记着,和人打交道要面带微笑,眼光直视对方,态度不卑不亢,懂吗?”

圆脸管事站在最角落,看了会被逼着交际,显得可怜兮兮的公子,直到心情恢复平和,才转身离开。

圆脸管事最近一直被吴惟安压榨。

不,应该说,府中的四个下人,一起被吴惟安压榨。

就在大婚前五日罢,吴惟安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大堆红纸。

而后他把家里的四个下人,还有他弟弟都叫来,亲自教大家剪窗贴窗花。

圆脸管事很想反抗。

毕竟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啊,让他打点府中上上下下,甚至砍几个脑袋都没问题。结果,让他剪窗花??

让他一个老眼昏花的中老年男人,拿着小小一张红纸,眯着眼对着烛火剪窗花??

可他不敢反抗。

一、他打不过吴惟安。

二、他有把柄在吴惟安手里。

所以圆脸管事剪了五日窗花,内心的戾气都快要压制不住了。

所以他只能看着吴惟安惨兮兮的样子解解气。

解完气,圆脸管事便去了厨房,和毒娘子说了吴惟安的意思。

毒娘子一脸鄙夷:“小气不死他!”

骂是这么骂,但毒娘子还是有好好盯着那些酒楼来的大厨,确保他们没有偷菜。

-

酒过三巡,喜宴之上,倒了一大片。

太子也喝得满目通红,拿着酒杯和纪明喜碰了碰后,一饮而尽,便倒了下去。

纪明喜依旧目光清明,他拿着酒杯,浅酌一口。看着太子府的下人,将太子扶了回去。

纪明双也喝多了,坐在旁边,昂首挺胸,一动不动。

纪明焱站在他身后,伸手摇了摇纪明双,又摇了摇纪明双。但不管纪明焱怎么摇,纪明双都和个不倒翁似的,最终都会恢复成昂首挺胸的模样。

纪明焱啧啧称奇。

纪明喜起身,将两个弟弟带了回去。

纪明焱拉着昂首挺胸的纪明双,跟着大哥往府里走。

走到一半,他忽而想起一件事,停下脚步,一拍脑袋:“大哥,惨了!”

纪明喜被他吓一跳:“又怎么了?”

纪明焱很是懊悔:“妹夫刚刚也喝醉了,我把他放一旁,本想着晚点给他送回去。但是我忘记了啊!”

而被忘记的‘醉得不省人事’的吴惟安,此刻已到了卧房之外。

亥时,前厅喧嚣已停,吴家安静了下来。

房间内烛火很亮,比平日要亮堂得多,吴惟安站在门外看着,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吴惟安四五岁时,便被师父带着满江湖跑。

同样的年纪,其他孩子还庇护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每日开心吃喝便好。

可吴惟安,已经懂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生计,什么是活着。

他比同龄人经历得多,看得多,心自然也老得多。

已经很少有人有事,能真正让他心下波动了。

但这会,吴惟安还真有些紧张。

毕竟在吴惟安的认知之中,他不一定会娶媳妇。就算真娶媳妇,估摸着也会在很久以后。

他并不认为,伪装之下畏畏缩缩的自己,能有女子看上他。

可不曾想到,他到上京城做成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先讨了个媳妇?

这世间事,真真难以预料啊。

说实话,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

哪怕他院中有四个下人,但很多时候,他到底去了何处,干了何事,在不在房间,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管的。

可从今以后,好像不太一样了?

吴惟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决定对不对。

毕竟一个人的生活,和两个人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

吴惟安非常享受一个人的日子,之所以决定成婚,是他权衡过后的结果。

可现下,他犹疑了。

吴惟安轻轻摇头,长舒一口气,推开了门。

纪云汐早已洗漱完毕,穿着件桃红色的寝衣,坐在美人榻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下属交上来的季报上写写画画。

她体态极好,坐在那,像是开着的一朵玉莲。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非常认真。

吴惟安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郎服,再看了看他新夫人的桃红色寝衣,才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轻叹道:“你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按理,她难道不应该坐在床边等着,等他去揭红盖头,两人再一起喝杯合卺酒么?

纪云汐头都没抬,心思还在当铺的生意上,但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勉强分出一分心神敷衍他:“家里还是寝衣舒适。”

“可今夜,是我们大婚。”吴惟安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看她,“我还没见过你穿嫁衣的模样。”

毕竟他接她时,她披着红盖头。

可现下等他回来,她红盖头没了,妆容也没了,衣服更是换了。什么都没了。

纪云汐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半晌才抬起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吴惟安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既然他这么说了,纪云汐也没问。

她一向都不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往外看了看夜色,一边收笔墨纸砚,一边道:“宝福她们将热水早就备好了,你快去隔壁浴房洗漱罢。夜深了,我困了。”

吴惟安:“哦。”

他便取了寝衣,去隔壁洗了澡,很快又回了卧房。

纪云汐正坐在梳妆镜前涂涂抹抹,吴惟安一走近便闻到淡淡的香。

他拿着东西目不斜视地路过,然后又折返,在看见旁边放着的小册子时,停下了脚步。

吴惟安一手擦着滴着水的长发,一手抬起那册子,随口问:“这是什么?”

那册子外边全黑,什么都没写,看起来神秘兮兮的,弄得和武功秘籍似的。

纪云汐做好最后一道护肤流程,从梳妆镜前起身,微微打了个哈欠,朝床上走去,闻言斜了一眼,答道:“春宫图。”

吴惟安:“…………”

他用古怪的脸色看着爬上床的纪云汐:“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纪云汐将被子摊开:“嬷嬷给的。”

吴惟安拿着那册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他面无表情地问:“那你看过了吗?”

纪云汐颔首:“看过了。”

纪云汐已经准备躺下了,躺下之前她看了看桌前站着的人,想了想,说了句:“你也可以看看,日后总用得上。”

现下么,他身上还有蛊毒,得毒解了才行罢。

不过两性知识,让他早点了解了解还是有必要的。

吴惟安:“…………”

夜,愈发深了。

房内烛火熄了一半,只剩下半边还亮着。

烛火之下,勾勒出一道隽秀的身影,吴惟安坐在桌前,在回信。

其实这些信倒也不急着回。

他下意识看了眼床上。

纪云汐早已睡下了,她躺在里头,侧着身背对着他,没什么动静。

听着呼吸平稳,应是已经睡着了。

吴惟安收回视线,继续回他的信。

半晌,外头有人轻敲房门,晚香的声音低低响起:“小姐,我有要事禀告。”

吴惟安抬头,看了眼纪云汐。她没什么动静,整个人陷在被窝之中,小小一团。

白日里看着说一不二,气势极盛的人,睡着了也就这么小小一团。

他轻叹口气,起身开了门。

晚香见到吴惟安时,微微一愣。

吴惟安将侍女脸上的焦急看在眼里,问:“何事?”

“这——”晚香朝里看了眼,有些犹豫。

今晚是小姐的新婚夜,而且这个点了,晚香其实不想来打扰。

但这件事,他们不敢自作主张,也不敢等明日再来禀报。毕竟这样的事情,她家小姐一向很重视。

前些年,郊外一家田庄的粮仓意外走水,管事将火扑灭后,因为已是下半夜,且那几日纪云汐染了风寒,他们便没敢深夜打扰纪云汐,想着第二日一早再禀告。

结果第二日起床,纪云汐得知此事,发了大火。

在这之后,在纪云汐手底下做事的人便知道,只要出事就要第一时间通知纪云汐。

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

但今时不同往日,日后小姐屋里可不仅仅只有小姐一人了。

晚香看着吴惟安,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这事她应该直接和小姐说罢?

看穿一个婢女的心事不难,吴惟安淡淡道:“你家小姐睡着了。”

晚香和宝福不同,这些日子跟在小姐旁边,她知道吴惟安不简单。

故而她没犹豫多久,道:“今夜有人擅闯赌坊,砸了我们的店,伤了我们不少人,还抢走了不少银两。”

吴惟安蹙着眉,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床上本睡得好好的人突然间坐了起来。

纪云汐睡眼惺忪,头也有些懵,但她好像听到了有人砸她的店?

砸她的店?!

吴惟安:“…………”

半个时辰后,穿戴整齐的纪云汐人便到了德昌赌坊门外。

吴惟安在一旁陪着。

这个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但德昌赌坊灯火通明,而且有吵闹声传来。

方远面色凝重地朝纪云汐行礼:“三姑娘,今夜本不该打扰您和姑爷,但事出紧急——”

纪云汐伸手打断对方:“你做得对,发生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方远当即带着两人往里走,边走边汇报:“就在一个时辰前,突然间有蒙面的黑衣人闯进赌坊,他们手里拿着锤子,不由分说便到处砸到处抢。店里伙计上前想阻止,可那些黑衣人一个个膘肥体壮,我们的伙计不是对手。”

赌坊里头现下十分乱,桌子椅子筹码掉了一地,店里的伙计们一个个鼻青脸肿,严重的甚至手脚都被打断,坐在那动也不能动。甚至还有客人也被殃及,受了伤坐那大骂,要求赌坊赔偿的。

纪云汐收回视线:“大夫呢?”

方远回道:“现下太晚,医馆都已经关门。小的已经派人挨家挨户去请大夫了,大夫们应该很快就能到。”

纪云汐嗯了一声,视线在这些人身上扫过,那张明艳的脸极冷,漆黑的双眼里更是结着冰霜。

今夜之事,不仅仅只是德昌一家赌坊受到重创,其他七家也一并遭了贼。

上京城一向安全,很少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堂而皇之抢店的。

故而先头,纪云汐也只给赌坊里请了普通打手,对付闹事的客人足够了。可对上有身手的江湖人士,便不够看了。

而且劫店的这个时机,也选得很好。刚刚在她的新婚之夜,背后之人,是故意恶心她啊。

纪云汐拳头紧握,暗自吸了口气。但她面上依旧没太多表情,条理清晰地吩咐道:“先请大夫为大家医治,药费和相应的赔偿我们出。客人的损失也给他们赔,你记得好好安抚他们的情绪。此事到底是我们没做好防卫。另外,尽快理清店里的损失,到底被抢了多少银两,店里多少东西被损坏,我都要知道。”

方远作揖:“是。”

纪云汐又道:“其他七家赌坊,你也一并通知他们。”

方远一并应下,急匆匆便办事去了。

吴惟安刚刚一直在看方远。见方远离开,他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收回,看了眼天色,对纪云汐道:“回去罢,天都快亮了。”

现下确实也做不了太多。

劫匪们已经跑了,古代不比现代,没有到处都是的摄像头,查不了监控。

但随便猜猜,便知道干这事的人是谁。可这种事,很难找到证据不说,虽有人受伤,但无人死亡,且受伤的也只是贱民,官府并不会上心。

纪云汐闭了闭眼,嗯了一声,回了马车上。

回去的路上,她一字不说,就端坐在最里头,低着头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惟安给她倒了杯温开水递过去。

纪云汐摇头:“不喝。”

吴惟安只能收回,自己喝了。

他喝一口,看一眼纪云汐,再喝一口,再看眼纪云汐。

到了家后,纪云汐一人走在前头,一到房间便脱了外衣,径直脱了鞋袜爬上床盖被子闭眼睛睡觉。

吴惟安静静看着,也没多说什么。

忙活了一天,他也实在有些累了,换了寝衣,吹了房中烛火,便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他躺在最外头,和纪云汐隔了老远,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纪云汐睁开了眼。

她望着上头的床顶,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我生气了。”

纪云汐的语气,和往日一样平淡,听着仿佛在说今晚月色不错。

吴惟安阖着双眸,声音也轻:“冯家故意恶心你我,就是想让我们生气。气到自己可不划算。”

“我知道。”纪云汐冷着脸,“可我真的生气了。”

吴惟安低低笑了声,他翻过身子,仰面躺着,双手置于枕后,温声问道:“那你要怎么才能解气?”

纪云汐眯起双眼:“冯其石的舅兄在上京城有一家镖局,开得挺大,挺赚钱。”

她顿了顿,从床上坐了起来,盘着双膝,面向他,正色道:“我要抢镖。”

吴惟安偏头看过去。

房内一片黑暗。纪云汐那双眼,在朦胧的夜色中,亮得惊人,似乎在冒火。

他没忍住,笑意从心口荡漾开,胸腔跟着震动。

纪云汐莫名其妙,皱眉:“你笑什么?”

吴惟安敛去笑意:“没什么。”

纪云汐再次重复:“我要抢镖。”

吴惟安似乎是真的困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声线染上倦意,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那便抢。”

作者有话要说:纪三:w!

吴大:不敢说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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