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玥冷冷看着一屋子的糖葫芦,床上床下,整间屋子都是。还有墨雪山庄银杏叶包扎的花束。阙玥敛眉,低头看着重新包扎好的大腿,又看了看床头坐着的墨月殇,眼里的冷漠如同外面寒霜,冻人得很。
“你觉得我是孩子吗?这些小把戏就能哐哄我?”
墨月殇有些头疼,从夜宅带回来醒了便是这模样。话也不吭,好不容易吭了就是这句,这是在呕气吧?
“好了,别生气了,来,吃点糖葫芦,我给你解释。”阙玥一把打开人手中递来的糖葫芦,面色冷漠疏远。
“不必了,将军你的解释在我看来就是放屁。”
墨月殇:“……”
他没记错的话,见面后是第一次说粗话来着吧?!
“如果你抓我来就是为了向我炫耀你多有钱,你有多孩子气,我有多好哄,那你会说笑话了。”
墨月殇头疼正要靠近人,“你先冷静,听我解释。”
“别动!”
墨月殇只得坐回去。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算什么?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你最好别再对我动手的,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着一把掀开毯子冷面下床,一瘸一拐的跨过那一屋子的糖葫芦铺成的地板,冷面往前而去。墨月殇看着那气呼呼冷冰冰要走的人,头疼扶额。
不妙啊,真的生气了。虽然可爱,可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那一瘸一拐离开的人,墨月殇头疼心疼,赶忙扔下手里的糖葫芦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抓住阙玥的手腕要不让人离开。
“阿玥,听我解释。”
“放开!”
“你先冷静……”
“我说放开!让你放开了!你个混球!”
两人争执间,一时情绪激动的阙玥忽地一把抓下头顶悬挂着的糖葫芦,一股脑全部朝墨月殇砸去。一时用力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摔去,墨月殇惊得赶忙去接人,结果整整一把糖葫芦锋利的签子齐齐的划破了那人手背。血痕赫然入目,鲜血流了出来。
被人抱着的阙玥看着那被划破的手背,惊得登时瞪大了眼睛,手中糖葫芦啪啦落地,呆住了。一把推开人猛然转身向后退去,结果一时用力过猛撞在身后的柱子上了——?!
砰——那一声沉重闷响,听得司徒青云眉头紧拧,黑了脸。三步并两步阴沉着脸上前一把将人拉过,查看那红肿淤青的额头,面色更黑了。
“这么大一双眼睛是长了做什么的?!路都不会看吗?!”
然而被撞痛的阙玥好不容易从懵圈中回神。听着人的重话,看着人那阴沉的臭脸,听着人那一句怒斥,心里一股憋屈涌现心头。
“你什么表情?凶什么凶?!!”
司徒青云:“……我是心疼你。”
阙玥紧接着又想到这人那日众目睽睽下抛弃了她,阙玥只觉愈发委屈。一把将人恶狠狠推开,抿唇怒瞪来。
“你心疼的是柱子!是你的潇婉儿!我算什么!有你这么心疼人的吗?!滚滚滚!!去对你的潇婉儿柔声细语!”声音冷漠带着质问的哭腔。
随后又气得转身狠狠踹了脚那柱子,“都怪你!谁让你拦在这的!!你瞎了吗?!这么胖不会躲远点吗!没看到我走过来吗?!!”
司徒青云敛眉看着那拿柱子出气的女子,“……”
见人敛眉看着自己,阙玥更是心里憋屈恼怒,冷冷一句。“看什么?怎么,希望我撞死给是?!你个混账!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司徒青云:“……”这算是无理取闹吗?为什么这么可爱?!!
只见人一声怒骂后竟然真的朝柱子撞去,司徒青云惊得赶忙上前挡住,一脑袋狠狠装在胸口,痛得人眉头紧拧。“行了,人笨还想拿柱子出气,出息。”
“出息?!”阙玥抬眸瞪来,痛得眼角红了,“你凶我?你又凶我?你还贬低我?!”
墨月殇一时哑然失声,看着眼角通红的人,无可奈何哭笑不得的将人拉过,心疼的给人轻轻揉着额头。“我气你莽撞,总是伤这伤那,这会让我很苦恼心疼。”
“苦恼心疼?”
怀里女子一声冷笑,下一刻不等墨月殇回神,竟然一把抓住人的手臂,猛然一膝盖狠狠踹在了墨月殇的那处。
!!!!
墨月殇疼得登时抽了一口冷气,抓着阙玥的手微微佝偻着腰,全身都在痛得隐隐颤抖,头顶是阙玥冷漠的口吻。
“比起心疼,我觉着你应该换个地方疼才实在!伪君子!!”
“墨锦华……你下腿这么狠,不怕夫君不举吗?”
阙玥冷冷一把打开人伸来的手,“那是你妻子潇婉儿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可是有孩子的人,不在乎这些。”
说着便是要离开,司徒青云只得忍痛赶忙将人强行抱在怀里,双手两人禁锢住不让人离开,任凭人再怎么乱踢乱打也不松手,痛得眉头紧蹙,颤抖着声音哑声苦苦哀求。
“好了,好了,祖宗我怕了,怕你了行吗?你打也打了,踢了踢了,骂也骂了,心疼心疼我,先饶了我,给我机会解释,好吗?我知错了。”
司徒青云头疼,疼得心肝颤抖。
果然内敛的人生气才是最不可理喻,最可怕的吧。他这祖宗,生气起来竟然是这么……不可理喻的可爱的吗?
好喜欢,怎么办?还想再惹人生气。不行,过了就真完了。
“我不想听你解释,一句也不想听。”
“别,给我机会说吧。我给你解释,你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我们同生共死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你就算真的气我也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云霄。”
本是挣扎的阙玥听人这么一句,听着那句阙玥,心沉了下去,终是停下了挣扎也不再踢人。回头冷冷看着人,然而就在回头这一刻整个人惊愣住了——墨月殇趁着人回头之际低头深深吻住了人——
阙玥:?!!
耳畔是那人颤抖委屈的抽痛低沉声音,“那太痛了,先给点甜头缓缓吧。”
阙玥:“……”
破天荒的没有挣开,任凭人一点一点从温柔到掠夺性的野兽般的粗鲁。好在最后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只因为司徒青云心里清楚,如今他这宝贝怀了孩子,不能更进一步乱来。
否则,会出事的。
说实话,墨月殇心里不悦是真的,不爽不满也是真的。
阙玥平静后,司徒青云抱着阙玥坐在床上,一床柔软的上好的保暖狐狸将阙玥和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实,只露出两个一大一小的脑袋。此举动如同一个大粽子怀里抱着一个小粽子坐在床上说悄悄话。
外面是风吹雪落得轻微声音,昏暗的室内火炉烧得通红,还是一片温暖温馨。如此似曾相识的举动看得阙玥眉头微蹙,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对潇婉儿并无喜欢之心,之所以会与她成亲,是因为我母亲当年和巫泽国女皇的约定。”
阙玥沉眸听着,没有说话。
“我本是去取消婚约,可是那时她正在面临着克夫之罪,惹得全国上下一阵讨伐。女皇无可奈何,只得放话倘若再无人敢娶六公主,就按照朝臣的忠谏将人送去流放。那是萧凤凰一直以来希望的,若是如此,他就可以将人暗中劫走,随后占为己有。可是,萧凤凰何等变态,那样一个茹毛饮血屠杀数位世家公子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自小欺负过他的潇婉儿。更何况他们本为兄妹,若是做出什么败坏伦理之事,死的还是潇婉儿。”
阙玥转头看着人,和萧凤凰说的差不多,可是……
“萧凤凰说了,你可是因为看上潇婉儿手中的桐城令才娶人的。因为,那东西可以号令整个西域。”
墨月殇闻言,眉头一蹙。“他这么说的?”
“差不多。”阙玥沉沉看着人,“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话,因为我问过他你们的事了。当然,你要是想骗我,我也不会说什么。你喜欢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又来了——果然还在吃醋的。
司徒青云有些无可奈何的抬手捏了捏人的脸蛋,眸光温柔。“丫头,这世间唯有你,我不会伤害,不会欺骗。”
阙玥愣愣往后用手肘锤了锤人,冷眸。“别想岔开话题,继续解释。”
司徒青云再次娓娓道来。
“我与她有过约定,用这个身份同她成亲,一年之后她继承了皇位,权利在手能自保,便解除婚姻,各不相干。我们并无夫妻之实,平日不过演戏罢了。”
“一年……”阙玥抿唇未语。他们才成亲不过短短三月,还有一年——
“不过,你别怕,我陪她不过这几日。”
阙玥敛眉看来,“什么意思?”
阙玥有些讶然,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结果,却见司徒青云笑着刮了刮人的鼻子。
“我和她说好了,送她回去。”
“可是萧凤凰还在这里,她不可能安然无恙离开的。”
墨月殇眸色阴冷,“那是她自己的事。胆敢违背诺言动对你下蛊,不可饶恕。”
阙玥敛眉看着人,幽幽一句。“是吗?她至少还为我挡了一刀,你呢?负心汉……”
“她故意如此,你应该看得出的。”
阙玥冷笑。“我看不出,就像有的人,负心汉一个我也看不出来。”
墨月殇头疼,这次的事情以后只怕不会这么容易翻篇了,脑袋搭在人的肩膀上,笑着哐哄。
“是我错了,说吧,你想怎么惩罚我?”
阙玥面色淡漠没说话,眸光微沉有些担忧内疚,良久听人一句。“司徒青云,这个孩子你有想过怎么办吗?”
这个司徒青云一直避开不敢提的话题,阙玥终是自己开口了。起初还担心人难过,既然人提了司徒青云自然不会放过。
“你想怎么办?留着,还是堕了。”
他自然是希望杀了。
阙玥眸光微沉,开始往人的怀里缩了缩,闷声道。“我不知道,我有点害怕,我已经害了一个孩子了。”
司徒青云眸色微沉,温柔的摸了摸人的头发,“既然如此,我们便生下来。”
阙玥微微一愣,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人,“你不介意?”
司徒青云冷眸,“介意。”
阙玥:“……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
司徒青云有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阙玥的脑袋,在人额头落下一吻。“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留着。”
阙玥抿唇,下了决心。“我可以堕了的。”
司徒青云抬手抚平人紧蹙的眉头,一声轻柔哐哄,“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表明真心。可是,孩子什么的留着吧。我在乎的是你这人,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阙玥沉眸,没有说话。
然而,阙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司徒青云怎么可能真的容忍这个孽种的存在?后面终是神不知鬼不觉动了手。幸而阙玥身边的人发现的早,不然这孩子就真的没了。
那一次,两人险些决裂。当然了,那都是后话了。
“你还有件事没有给我解释?”阙玥似乎想到什么,抬头冷冷盯着人。
司徒青云知道这丫头想问什么,笑着抬手捏了捏人的面颊,娓娓道来。
“你想问为什么要故意冷落你对吗?”
阙玥看着人,“你最好有个完美真实的解释,不然,回去和她潇婉儿过日子。”
“知道吗?她擅自给你下蛊,蛊死你死,我怕她一时失去理智乱来伤了你,只得忍着疏远你。毕竟,比起暂时看你受伤,我更不能容忍你出事。”
只见司徒青云说着,从床头提过一个琉璃盒子,里面装着一只绿油油的虫子,在黑夜中隐隐发光。阙玥看着这只会发绿光的虫子,有些愣然。
“这东西就是她下在我体内的蛊虫?”
司徒青云点头,随即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人。“池鸣蛊。公的死了另外一只也活不了。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吗?”
阙玥摇头,“我并不记得她对我下过这玩意。”
司徒青云敛眉,“是从你身边的那个布偶娃娃肚子里取出来的。”
布偶娃娃?!
阙玥猛然一惊,细思极恐的看着司徒青云手里的那玩意,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风铃那夜给我下的蛊?!”
司徒青云凝眉看着人,没有否认。“所以,你出门在外能不能给我长点心,谁都不要随便搭理啊。”
阙玥情绪不免有些失落,“我以为……她真的挺好的。”
“这世间除了我对你好,还有谁没有目的对你好。所以,只能全心全意相信我。”
阙玥沉眸,抿唇没说话。司徒青云见人有些受伤的难过了,赶忙把那虫子扔在一边,将人抱在怀里温暖着,柔声哐哄逗人开心。
“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这么粗心,我果然要动用特殊手段了。”
阙玥抬头幽幽瞅着人,“你又想干什么?”
司徒青云低头沉沉看着人,忽地当着阙玥的面故意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闪烁着绿光的池鸣蛊。那虫子登时被震来震去,不安跳动。与此同时,司徒青云怀里的阙玥即刻痛得蜷缩起来,抬手赶忙抓住人的手,一阵头晕眼花想要吐。
“别晃了,晕得我想吐。”
阙玥面色难看。她算是明白司徒青云的意思了,这是往后都要用这虫子控制自己吗?
“以后会听话吗?”
司徒青云没想到反应这么大,着实惊住,可是使了坏心眼决定借机教训下这不长记性的丫头。
“……我……呕……”阙玥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当即趴在司徒青云身上一下子吐了出来。
阙玥看着人那一身的污秽,颇为恼羞成怒的气红了脸,冷冷埋怨:“都让你别晃了。”
司徒青云看着胸口那不忍直视的吐出的污秽之物,看着怀里气红了眼睛的阙玥,扬唇笑了。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没有嫌弃你。”
阙玥此刻又羞又气,扭头恶狠狠的瞪着人,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你就是故意想看我出丑的。你个坏男人!”
“我没有……好吧,我故意的……”
“果然……果然……”
“好了好了,别气了。来来来,我给你脱了换干净衣服,保证舒舒服服。”
“你手放哪里?!别碰我,你个色胚子!臭流氓!!”
“我就只色你,只对你耍流氓。”
“你!……唔唔?!!——”
屋外守门的竹书:“……”
端着洗漱盆的荆烟:“……”
两人相视一眼,面无表情,耳根通红。这时候,他们该悄悄离开吧?
话说,主子不是有洁癖吗?怎么一到夫人这,就没了?果然,主子的洁癖什么的,都是故意针对夫人以外的所有人吧。
端着药碗的迦叶司南有些同情的看着门口两人不免笑了,叮嘱。“记得让你家主子忍着,人有身孕,无法行房。”又听人嘀咕一句,“还让我来取蛊?我看就是故意叫我来受刺激的呢?幼稚的月殇啊,我可是有了孩子的人,有何好羡慕嫉妒恨的?”
竹书荆烟看着离开的迦叶家主,荆烟幽幽一句。“我记得,迦叶家主的那个小公子是当时大漠中捡来的吧?”
竹书面不改色,“我还记得,他才是真的不好女色,所以才一时心软把那孩子从狼口救下,目的是为了传宗接代吧?”
荆烟有些自我怀疑,“竹书,作为侍卫,我们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竹书面无表情,“不多,都是主子要求该知道的。”
荆烟敛眉点了点头,“确实,这是主子要求的。”随后敛眉看了眼屋内,“……”
还没开口呢,竹书敛眉面无表情来了一句,“不敢。”
荆烟冷眸,“……。”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忽地来了一句,“主子有分寸,不需要我们操心。”随后心照不宣,安分守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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