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冷眸未语。
“别是再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吧?毕竟当年可是能捅九王一刀的人,难保如今不是。”
大家伙面面相视,冷眸未语,内心却也隐隐如此猜测,悄然不动声色的默默抚摸上腰间的刀柄,眸色警惕。
陆太师不动声色握住扇柄,叹笑,“若真如此,倒是抓了个麻烦回来。以往万一,还是先打残疾吧。凤殿下回来,也安全稳妥些。”
说着便是要让人动手的样子。
桑榆敛眉,底气十足的抬头看着一行人,完全不害怕的嗤笑挑衅。
“行啊,来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阿九可不喜欢看见我受伤的样子,你们最好还是别动我。”
那嘚瑟劲,看得一行人眉头一蹙。
“瞅瞅,瞅瞅,啧啧啧,欺负咱们没人宠爱,没有那么大的靠山呢,还真是恃宠而骄呢。”戚长山一脸酸溜溜道了这么一句。
大家伙眉头跳动,未语。
桑榆面色微黑的瞪着眼前这个小子,恨不得将人一刀捅了!果然,浮生谷的都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这个小子,和他娘一副嘴角让人作呕!
就在人要动手时,却见北辰野搀扶着九王殿下回来了,面色都有些难看。
本在斗嘴的一行人见状,赶忙上前查看。
陆太师面色惊变,赶忙上前搀扶住人询问怎么回事?
北辰野锁眉,“我们追到人时,九伯便已经被人捅了一刀。”
“看清来人了吗?”
北辰野锁眉,司徒廷昊面色有些难看。“看清了,是九王妃。”
嗯?!!!!
一行人纳闷,纷纷看向此刻正被捆绑住同戚长山冷嘲热讽的九王妃,有些那疑惑不解。
见一行人面色有些古怪,北辰野正欲询问莫不是他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身后的女子一声冷笑。
“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人一直在这呢。”
这声音?!!
后面而来的三人微微愣怔,赶忙往后看去,皆是愣住。尤其是九王,见到那被人捆绑束缚住冷冷看来的桑榆,整个人明显微微一愣。
“小榆真的是你吗?”
四目相对,神情复杂,无语凝望。
“你果然还活着。”
良久,倒是九王殿下率先从震惊中回神,朝人笑了笑,都没有给大家来得及准备的机会儿,替人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关切关询问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捆疼了?
池桑榆敛眉看着人,“你听不懂人话?自己不去治伤,问我这事?真以为我是她?”
九王闻言低头看了看鲜血直流的腹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续给人解绑,眸色低沉有些落寞。
“方才,我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她,回来了。”
桑榆眉头当即一蹙,刚解开的手当即一把揪住了九王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人,神情有些焦灼气急败坏。
“你说什么?是她嘛?她出现了?十二年了,她竟然出现了?”
“嗯,出现了。”
桑榆抓着人的衣领的手愈发收紧,微微咬牙气得有些颤抖的模样,整个人杀意浓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九王。
“你就这么被她又捅了一刀?你他娘真的是战神?怎么和十年前一个窝囊模样?真是杀你都伤我自尊!”
旁边一行人本来是提心吊胆握剑时刻准备出手来着,然而见这九王妃抓着九王一同气急败坏怒吼的模样,不免动了动眉角。
九王殿下可是他们北疆当年名震四方,闻风丧胆的战神?杀战神,还伤你自尊?这侮辱未免过分!
若非九王殿下重病初愈刚醒没多久,加上故意容忍。
怎么可能这般任凭你欺辱!哪怕你是九王妃也是不行的!
只是那池桑榆吼着吼着的语气却是渐渐弱了,只因面前被自己揪住怒吼的男子,不但不恼怒,好看的眼眸里含着欣喜笑意,似乎要哭了一般的笑了。
“没办法,我见到她,一时乱了方寸,失了判断。”
九王眸光低垂任凭面前女子怒吼,待人一通怒吼后,笑了。
桑榆敛眉一把放开了人,眸光冷漠。“凤渊,你真可悲,你死定了,她把你吃死了。你没有反抗的机会。”
九王笑而不语,摇头神情苦涩嘲讽。“可还是让她跑了。”
“跑了?不是你们有意为之吗?我就不信,以你的实力,会真的拦不住她?”
这话一出,九王苦笑未语,似乎被人说中了。
北辰野同司徒廷昊相视一眼,想起了方才交手时,九王一直处处让着那女子的情况。
果然,有意放水呢。
放虎归山,是有什么大计划吗?
现在听这九王妃话的意思,明显只是单纯出于自私放人逃了!
而且,听两人的对话,明显知道那蒙面女子的来及。
桑榆活动了一下被捆绑痛的手,看了眼神色些许苦涩的九王,眸色阴冷冷笑。“放心吧,她还会儿出现的。毕竟,她的宝贝女儿还在这。”
我的这个好姐姐,既然出现在了北疆,那么怎么说也会儿来看一看自己的这两个宝贝女儿。
当然,死了一个,还剩最爱的一个。反正死了的那一个,从小到大她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在乎过,不然也不会送去池家养着了。毕竟活着的那个,才是她现任夫君的的宝贝。这次冒险回来北疆,是来接人回去的吧。
好姐姐啊,你可真是够狠心的。
“阿娘!!!!!”
这时听闻陆太师同右丞大人竟然抓到了九王妃!十年前那位香消玉殒的九王妃!
本是在上药的倾城听到消息,愣怔,随即也顾不上包扎伤口,赶忙披着衣服便是冲出了屋子,一路狂奔下楼,奔来院子。
果然看见了那同爹爹站在一块的女子,倾城喜极而泣,朝人奔来。奔入人的怀里,泪流满面。
一个劲抓着桑榆盯着看,泣不成声。
“娘亲,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了!太好了!你们都还活着!倾城有家了!”
桑榆敛眉看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少女,本欲抬手推开人可还是忍住了动作,抬手轻轻拍着人的后背,眸色淡漠。
“我也没想到,会还活着。”
“娘亲,如果你还活着,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我如今可有二十岁了,才不小呢。”倾城听着娘亲的斥责,笑了,一个劲在人的怀里撒娇蹭着脑袋。忽随即似乎又有什么要和人分享一般,赶忙擦去眼泪指着楼上站着的焱王殿下,迫不及待笑了。
“阿娘,看,我的阿焱哥哥,我的。”
桑榆抬眸淡淡看了眼面色同样冷漠的北辰焱珏,冷笑。
“嗯,是你的。娘亲为你开心。”
“娘亲,南倾城的事情你知道”
“那是她的命,她的归宿,没什么好悲伤的。”
时隔十多年,常年封闭的九王府如今已经重开大门。全北国上下都知道九王爷还活着,九王真正的小郡主同九王也终于父女团聚,而且九王也同意了焱王同小郡主的婚事。
二人的婚事,定在了初春。
至于桑榆因为当年叛乱之事,其还活着的事除了那日驿站的人知情,便是没有人知道。毕竟,如实知道人还活着,只怕天虞城又要闹得沸沸腾腾,纷纷来九王府讨伐!
最让人痛惜的事,便是右丞相二公子为了那孽障殉情之事。
都听说了,他们的司徒将军竟然在辋川谷逃命时,同那妖孽侧妃一同殉情,被雪埋葬在了辋川谷。如今四天过去了,尸体都还没有找到。
众人不免纷纷猜测,只怕找不到了。
冬日雪里饿狼数不胜数,只要稍微晚了一步,那血淋淋的尸体定然会被饿狼吃了。
可悲可恨!他们尊贵的司徒将军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女子?还为了这么一个人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第五天,前去雪山搜寻的大内密探同暗一赶忙各自去主子府上禀报,说是在雪堆里找到了那两人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如今放在了巡捕房。
听这消息,沁芳园早已枯萎的海棠树下坐了一宿的北辰焱珏当即便是起身,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围栏,稳住了身形。
一旁的暗一看得心惊胆战,想上前扶住自己主子却又不能逾越。可是对于爷如今的情况,实在有些担忧。
“爷,属下派人把尸体运入府,你先去歇歇。”
“不必,没那个必要。”
暗一敛眉,素来面无表情的面容如今难以掩饰的担忧。
自从从辋川谷回来,爷便有些不对劲了。一入府,便是叫他们封了沁芳园,封了蘅芜院,封了海棠园。这三处同那位曾经关系颇深的地方,都被列为了禁地,也成了府中最晦气的地方。
而爷,有事没事便是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看着手里那支碎得强行粘合的海棠簪子沉眸失神,有时会在夜深人静时,去沁芳阁,去已经荒废许久的蘅芜院,去海棠园,去侧妃曾经嘻闹过的地方,一站便是一宿。
最近小王妃因为刚同父亲重逢,母亲重逢。大部分时间便是在九王府,加上婚期将近,出于习俗,男女方见面的次数更少。
其他的侍妾因为之前被小王妃罚跪整整一夜后,哪还敢踏入这庭烨阁半步。千夫人那一跪,如今还没有修养好,依然在千府养病,卧病在床。不然,可能会冒险再来的。
天阳郡主倒是胆子大,不顾及小郡主的威胁,来看过主子多次。可惜被主子冷言冷语撵走了。也不敢再随便踏入这庭烨阁半步,唯恐惹主子不开心。
玉夫人入了皇宫陪贵妃娘已有数日,不曾回来。
如此一来,这偌大的后院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府里也连带着安静不少,倒是叫人有些不习惯了。
最可怕的是,庭烨阁又只有爷一个人了。
夷诗同清明大人如今人都在北疆锦卫营全心全力培养墨离。这边的事只怕也有所耳闻,可没有主子的口谕,他们也不能擅自回来。
不然若回来,王爷这庭烨阁怎么说也会热闹一些了。纵然可能夷诗会为侧妃之事做出些叫爷失望的事。
暗一看着走在前方回廊处的主子,微微敛眉。
只觉那坚毅的背影竟然有些单薄孤独,隐隐有些落寞叫人看着心疼。
大伙看着院子里白布下的两具紧紧相拥的具尸体,鲜血淋漓,衣衫褴褛,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一行人神色各异,眼眸暗淡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见面前尸体残破不堪,血肉模糊,面容惊恐,估计是因为死前的无助窒息吓的。有不忍直视的,撇开了头,红了眼眶没有说话。
巡捕房一行人神情凝重,红着眼眶面面相视。
传闻,是真的。如今亲眼所见,还是为之震撼。
苏昧握剑的手微微收紧,眼眶早已经红了。申捕头擦了擦眼泪,叹气未语。
戚长山沉眸看着眼前尸体,未语。司徒廷昊敛眉红了眼眶,未语。阿月不忍直视靠在李阙巽怀里哭了。李如兰咬唇敛眉,没说话。
好在,爹爹没有同来。
右丞相夫人悲痛欲绝,哭着便是要上前,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一旁身怀六甲的王辛月赶忙拉住人,同样哽咽着安慰着人。
右丞就较为粗鲁了,不顾司徒廷昊和阿月的恳求,直接一剑将插在两人身体内的长矛利落斩断,让人将两具尸体强行分开,随后运着司徒将军的尸体,走了。
这时只见长廊处焱王冷面而来,径直走到尸体前,冷冷看着眼前的尸体没有说话。
北辰野敛眉有些担心的看着四哥。戚长山挑眉冷笑,不顾及旁边人古怪的目光,来了一句。
“焱王来了正好,先前可是说好了。我替你找到你的倾城,侧妃的尸体归我。”
“抢得过我一干暗卫,便试试。”
话音方落,八名暗卫凭空出现,一一护在主子跟前?
戚长山扫了眼旁边八名暗卫,个个面无表情的朝他冷漠看来,眸底冷若冰霜,可戚长山知道杀起人来,也定然是眼睛都不眨的冷血工具。
一脸啧叹不满的扔下手中包子,幽幽挑眉扫来。
“你可不能仗着我们关系好就出尔反尔啊。你都美人在怀了,一具残破尸体拿着也没什么用。”
“有没有用,是本王的事。”
戚长山敛眉,隐隐有些不悦。
“戚长山,我记得之前你要的可不是一具尸体?怎么如今改变主意了。”北辰野此刻冷眸扫来,杀意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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